于是她摸摸宝佳的头:“那不是我。”
“骗人!”
乔娇被这中气十足的声音震了一下,随即面不改色地开始诓骗:“只是一个长得像的人。”
“骗子!”
宝佳和乔娇拉开距离,一双眼睛坚定地直视乔娇。
她是阿娘最聪明的宝贝,怎么可能会看错呢?
乔娇突然感觉有些棘手,刚才软软糯糯的模样只是幻觉,宝佳和桂枝出身境遇不同,自然也没那么好骗。
“我明明看见了,画像里面的就是你。”
“在哪里的画像?”乔娇不急不慢,她信得过盛余容的品行,事情总会不会太难办。
宝佳突然顿了一下:“……废纸篓里。”
乔娇展颜,“只是画错了而已。”
“画错了?”宝佳总归还小,三言两语就被骗得跑歪了题。
“对呀,若不是画错,怎么会被丢到纸篓里?”
宝佳对对手指,觉得说得好像有道理,顿时间泄了气。
本来她看见表哥哥出门了,如果乔娇还是不信,她可以偷偷带她去表哥哥的院子里面,隔着窗户瞧一瞧。
……
盛余容被祖母唠叨一上午后,总算得到了片刻的清净。
此刻大堂里面已经没有人了。
在老太太指着盛余容鼻子开始骂不孝的时候,众人皆识相地退出去。
盛余容本来打算回房继续处理事务,而后去同裴青议事,但脚步走到本路却拐了一拐。一向带着和煦笑容唇角慢慢沉下来。
任凭是谁,被指着鼻子骂一上午,心中都难免生出郁闷,这一股子气堵在心口,着实是不舒服。
他需要找个人出出气。
片刻后,盛余容递了牌子进宫。
他并未去寻找裴青,而是一路下了天牢,腰间的玉玦相撞,发出沉闷的当啷声,青色的璎珞伴随脚步摇晃,在灰暗阴沉的牢狱中格外刺眼,不少犯人抬起头,呆滞地望向盛余容。
“五殿下,好久不见。”清泉般的嗓音落在生尘的牢房中,却无法撼动里头的人半分。
盛余容不介意,“几日未见殿下,殿下就如此生分了吗?”
墙壁间跳动的火光中,照亮了裴湛大半张脸,剑眉星目有玉人之姿,看起来,这大半月的牢狱之苦不过是仅让他憔悴了几分而已。
倘若忽视他身上染血的囚衣。
盛余容清楚下面是怎么可怖的伤痕,幸好天气凉爽,否则裸露出来的骨肉上定会生出蛆虫吧?
“盛大人就是特意来看我笑话的?”裴湛终于慢慢地开口,一出声,嗓子就像被铁器划过,剧痛无比。
“盛某今日遇到些许不舒心的事情,思来想去,也只有五殿下能宽慰少许,于是就来了。”盛余容诚实回答,可就是这样的诚实,才越显得裴湛凄惨,连随便一个人也敢把他当乐子来了。
盛余容用余光时刻留意着裴湛的神情。
裴湛面色平静,只是重新闭上了双目,似乎只是疲倦了。
盛余容没有出声,一时之间,牢房中只有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乔娇可还安好?”良久,裴湛顺从自己的内心,问出这句话。即便也许在乔娇心里,仅是自己这么问上一问,也是令她作呕。
“不劳烦殿下多言,乔姑娘自然是安好的,就算没有殿下的三分之一兵权作保,只要在下活着一日,就保证乔姑娘不会有事。”
“记住你的话。”留下短短几字,裴湛又重新闭上双目。
盛余容看着他这般死气沉沉的模样,觉得越发地无趣起来,他固然喜欢最后的胜果,但也享受棋逢对手的过程。
“五殿下,你甘心么?”
他当然不甘心。
裴湛忽然睁开了双眼,漆黑死寂的瞳仁飞速地闪过一道火星,他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镶嵌在琵琶骨的铁链带起漫天的灰尘。
盛余容看清裴湛的变化,心中的战意开始沸腾起来。只是裴湛一开口,就是一句他想也没有想过的无关之话。
“帮我带一句话给乔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