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湛:“阿娇是在害怕本王?”
乔娇盯着被子上栩栩如生的绣花,没有抬头:“王爷不必绕弯子,想问什么便直接说就是。”
裴湛低声轻笑:“看来阿娇已经想好了说辞。”
乔娇不由地屏住了呼吸,她好像开始明白,为何裴湛会是那个留到最后的皇位竞争者之一了。
裴湛满意而餮足地看着乔娇的模样,也许她自己还没察觉到自己如今的模样有多可怜,身上只有单薄的里衣,半裹着软衾,弱小又无助地发着抖,恨不得整个人缩紧被子里头。
裴湛虚空做了一个抓握的姿势,像凭空捕捉到了一只被打湿的金丝雀儿。
“你们外出遇到刺客,有暗卫看见你与雪儿还有一个奴婢一起逃进了林子里,但当墨云追过去的时候,只发现阿娇独自一人昏迷过去。”裴湛三言两语解释完前因,看向乔娇:“当时在林子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红姑间沈姑娘和妾身一同打晕,接下来的事情,妾身一概不知。”乔娇声音平静,仿佛在说着别人的事。
“没有其它人?”
“并无。”
裴湛掐着乔娇的下颚,迫使她与自己对视:“但墨云发现林子里有埋伏的痕迹,阿娇也没有发觉吗?”
乔娇的眼睛湿漉漉的,黑而亮地看着裴湛,没有丝毫的闪躲,“没有。”
这个答案也在裴湛的意料之中,他松开手,“阿娇可和红姑熟识?”
“称不上熟识,只是沈姑娘与红姑颇为亲近,”乔娇换了个让自己舒服的坐姿,“依妾身与沈姑娘之间的矛盾,多了解一些也无坏处,不是吗?”
“但是——”裴湛的声音突然染上几分愉悦,“阿娇托人打听红姑身份的时候,雪儿好像还尚未入府。”
乔娇藏在被子之下的脚猛地绷紧,她脑中一片混乱,果然,她这件事中唯一的漏洞被一针见血地指出。
裴湛知道她所有的小动作。
她忽然想到另外一件事,如果裴湛那么早的时候就知道自己派人查过红姑,那么被监视的人,到底是谁?
是自己,还是红姑?
乔娇久久未言,裴湛的眼底一点点地染上深色,“怎么,阿娇找不到其它借口了吗?红姑是盛余容的人,阿娇是什么时候和她搭上了线?”
“抑或者从你入王府的那一日开始,就是盛余容设下的局。”
乔娇无话可说,换位思考,如果是自己身处裴湛的地位,也会怀疑她的忠诚。
裴湛抵住她的额头,好像与她抵死缠绵般,但话语却像结成了冰:“盛余容到底让你哪里值得惦记这么久,背叛本王毫不犹豫。”
良久,乔娇才像找回了自己的声音,裴湛的猜测合情合理,她无可辩驳,只能化作一句无力的:“妾身从未有过背叛之心。”
裴湛冷笑:“你以为本王还会相信吗?”
“那王爷大可现在就处死妾身。”
乔娇回答得极快,但不知道那句话刺激到了裴湛,裴湛咬牙切齿,“你就恃宠而骄,本王告诉你,即便盛余容将雪儿带走,她也改变不了什么。”
布局早已完成,分出胜负只是时间问题。
将门之女所代表的不单是她这个人,更在于她背后的身份,只要裴湛依照诺言许她皇贵妃之位,她身后的势力就只会为他所用。
只要沈思雪不死。
乔娇垂下眼,伸手摸上了自己的右臂,“如此,王爷的意思是指妾身已无利用价值了么?”
右臂泛起密密麻麻的灼热伴随着疼痛,乔娇抚上裴湛的脸,“若王爷不想杀妾身,又看着妾身生厌,那么……放妾身出府,远远离开可好?”
裴湛蓦然抓紧了乔娇的手腕,力气之大仿佛要把人活活捏碎。
乔娇感觉到一阵疼痛,但很快便适应了,她不甘示弱地对上裴湛的眼睛,执意地想要一个答案。
裴湛突然笑了,俊逸的面容因为这末笑无端多出了残忍的意味,他松开乔娇的手,看见了上面的一圈红痕,心里竟然生出病态的满足:“若阿娇想要本王骗骗你,本王也是不介意哄上两句的。”
外头下着小雪,乔娇头一次感觉冷到了骨子里,浑身的力气仿佛在裴湛说完那句话后被抽空。
为什么要这样对她呢,既然相看两厌,何不如就此别过?乔娇眼中闪过一丝茫然,她苦苦挣扎半生,却是从一个笼子跳到了另外一个笼子里。
裴湛死死地盯着乔娇,他想看清乔娇的反应,仿佛只要他把这个人死死地刻入了眼底,就再也不会消失一样。他看见乔娇颤栗,看见她迷茫,想到这些情绪都因自己而生,裴湛烦躁的心情逐渐平静下来。
没关系,他会打造最漂亮的金笼,让人再也不会想着逃出去。
“王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