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守接下来几日再三求见,却都被裴湛挡了回去。直到立储那日,裴湛依旧毫无动静。
裴青顺利结束大典后,还有几分不真实的感觉,太顺利了,裴湛居然真的没有下任何黑手。
应付完祝贺的宫人大臣,接下来再处理后续事务,裴青真正放松下来已经夜深了。
太子殿中留着烛火,发出晕黄的光,裴青不自觉地露出笑容,推门而入。
烛火因带起的风扭曲了一瞬,张牙舞爪的阴影投影在地上狰狞可怖。
“月儿?”裴青唤了一声,空荡荡的宫殿只有他自己的回音。
裴青心里一紧,莫非是裴湛对月儿下手了?
他立即转身,险些和扫洒的宫女撞上。
“可有看见陶姑娘?”
宫女:“奴婢方才看见陶姑娘向御膳房的方向走去。”
裴青抿紧唇大步向前,直到在御膳房专门开辟出的一个小隔间找到陶双月的时候,才真正地松下一口气。
陶双月像在熬着什么汤,坛子上头的小孔冒着细长的烟,而她本人正拿着一册话本在看。
听见身旁有动静,陶双月偏头看去,毫不意外地看见来人是裴青。
“太子殿下。”陶双月眉目清秀,神情一如既往地温柔,没有丝毫受到裴湛身份地位变化的影响。
他们之间还一如从前。
“在干什么?”裴青走到陶双月身边,自然地从身后抱住她,把下巴搁在她的肩膀上。
陶双月挣扎地动了动,发现根本无济于事后也不再做无用功。
“殿下都那么大了……”陶双月有些感叹,她比裴青年长六岁,在她眼里,裴青还只是个孩子,“今天殿下饮了不少酒,怕伤身子,就炖了些药膳。”
“嗯。”裴青答了一声,其实他并没有那么关心那锅到底是什么东西,只是……单纯想见见这人。
裴青满足地把人抱在怀中,阖眼依靠片刻,陶双月也任由他靠着,无言的默契在两人之间流转。
裴青扫去了些疲倦,才睁开眼,瞧见被放在一旁的话本,随口问起:“月儿最近在看什么?”
陶双月那话本翻过来给他看,裴青挑眉,眼中多了几分趣味,才发现这话本居然还是图文并茂。
“说了一个穷书生中了状元,抛弃糟糠妻迎娶宰相之女的故事。”
裴青兴致勃勃:“书生最后怎么了?”
“被妖精杀了。”
“啊?”裴青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陶双月微笑:“这糟糠妻养了一只兔儿,这小兔子其实是一只修炼百年的妖精,见主人含冤而死,便去杀了那负心汉。”
裴青觉得陶双月在“杀了”二字上加重了力道,莫名觉得脊背发凉,环在她腰间的手更收紧了些。
“我不会辜负月儿的,即便是他日登基,月儿也会是我唯一的妻。”裴湛的声音好像还带着酒气,醉人的很。
陶双月垂下眼睛,看着自己腰肢处的手,轻轻拍了拍:“殿下不要再说胡话了。”
“我没有!”裴青气急败坏,“月儿莫要总把我当孩子。”
“好好好。”敷衍的意味越发浓厚,还不等裴青发作,门外传来一道声音。
“陶姑娘,殿下可在这里?”是盛余容的声音。
陶双月把人推开,“那么晚了,盛公子必有要事才上门拜访,快去吧,不要让人等久了。”
裴青总觉得陶双月是在转移视线,磨着牙齿偷了一个香,才闷闷不乐地离开。
陶双月注视裴青离去的身影,直到门重新被关上,眉眼之中的笑意逐渐淡去。
她重新拿起那本话本,按照往日的习惯,她应该把它带回去锁到柜子里,只是……
陶双月一闭眼,满眼都是裴青双目明亮,对她许诺:“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离。”的模样。
手一抖,话本掉入柴火中,火舌一卷将塌吞噬,凄美的故事连带着纸张间的夹层,一并烧成了灰烬。
陶双月冷漠地看着遗留在角落处的半页黄纸,也没有伸手去把残骸处理干净,只是把药膳端下来,不再去看它。
就像是……故意把它留在那里一样。
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