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气忽然又变冷起来,昨日才转风,夜间就下起了大雪,若是往常,太守还有几分饮酒赏雪的心思,可今年不同。
一想到领地上新来的祸患,他脑门就突突地疼,头一次希望自己是个恶官,能直接给人一个下马威,叫他夹着尾巴做人。
但他偏偏不是。
他一把老骨头不但要受天气的气,还要受一个虚名王爷的气。
太守在心里恨得牙痒痒的,但终究还是过不了自己心里这一关,君臣礼仪如同一座大山压下,只得叫他生生受着。
他翻在床上翻来覆去半宿,最后化为一声叹息,罢了,山不向我,我便向山。明日还是他这把老骨头亲自上门探探虚实。
次日,太守因为心里藏着事,早早就醒来,又耐着性子等天完全亮起,才吩咐下人备好马车出门。
一路上太守都在打着腹稿,绞尽脑汁想出一个既能探底又不至于咄咄逼人的说辞。
不知不觉中,马车已经到了裴湛的府邸门口。
太守一把老骨头哆嗦地下车,还未说明来意,王府门前的侍卫就把刀一横,拦在面前。
“王爷今日不见客。”
太守被如此冷漠强硬的态度对待,心里也难免有了几分气愤,但很快又平息下来,他此行的目的是来求见裴湛的,切勿因小失大。
太守问道:“那不知王爷何时有空?”
“今日没有,明日也没有,以后……也没有了!”
太守一噎,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正欲发作,却在还未关紧的门缝中无意瞥见了一眼,就是这一眼,太守血气上涌,险些两眼一黑晕过去。
——数不清的精兵整齐地列在前院!
太守连滚带爬地告辞上了马车,头也不回地离去。
两股战战地坐在马车里,太守冷汗止不住流,心中的惊骇犹如滔天巨浪。
裴湛居然豢养私兵!
刚才他看见的那一眼究竟有多少人,几十,上百?还是成千?
最重要的是,裴湛所表露出来的,真的仅是他看见的那么多吗!
太守心中惊骇不断,但同时无比清晰地认清到一点,今日,明日……或者是后日,皇城的天要变了!
墨仪自然把太守的异样告知裴湛,裴湛抬了抬手:“无妨。”
“康将军如今行进至何地?”
“已经过了大明关,不出数日便能兵临皇城。”
这个速度和裴湛预计的所差无几,他点点头,“那刘毅之呢?”
刘毅之是裴青所收服的另外一个将军的姓名。
墨仪沉思片刻,“近日斥候并未传来消息。”
裴湛勾起唇角,“那就是好消息。”
他派出去的人不可能空手而归,唯一的可能便是山高水长,路途遥远,斥候来不及把消息送回来。
裴青赶不上了。
裴湛心情颇好,“吩咐下去,今夜子时出发。”
墨仪领命退下。
裴湛转而向着从刚才开始就在角落当哑巴的乔娇,好心情地问道:“怎么阿娇不去收拾东西,就没什么想要带走的吗?”
乔娇觉得自己的耳朵出问题了,“王爷这是何意?”
裴湛觉得乔娇此时诧异的模样都格外深得他心,“自然是字面意思,阿娇得随本王一起离开。”
乔娇只觉得宛如晴天霹雳,她本每日看见裴湛就觉得厌烦,如今可是去进京逼宫,是嫌自己死得还不够快吗?
乔娇很有自知之明:“妾身就一弱女子,在此处同其它姐妹一起等候王爷的好消息便是。”
“那可不行,”裴湛捏住乔娇的后颈,感受手底下滑腻的触感,细细摩挲,“阿娇如今可是本王的心上人,若出了什么岔子……本王会发疯的。”
听见这句话,乔娇神色未变,只当裴湛在说胡话,他本就是风月老手,这些调情的话更是信手捏来,不知有多少姑娘信了他的鬼话,最后落个自取其辱的下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