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消息没有传播开了,但他们也猜得到,仪贵妃极大可能已经离开京城了。
众人面面相觑,一言不发。
裴青见是商议不出什么结果的,便把人都挥退了,唯独留下盛余容。
裴青背对着盛余容,看向高挂在头顶的千里江山图,沉默良久,问道:“子集,这一战,我们有多少胜算。”
这不是个问句,裴青心里不可能不清楚,如今再问一次,只是想能得到相同的答案,安心罢了。
盛余容很清楚这一点,尽管裴青没有回头,但盛余容还是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礼,这才分析起当前局势来。
“按照五皇子的行军速度,不出三四日就会兵临城下,而刘毅之将军远在关谷,至少也需要六日才能赶回来。如果能撑过这三日,殿下未必没有胜算。”
“那为何我们的士兵迟迟未到?本殿早早就发布召令让他们入京,不可能比裴湛慢上那么多?!”
这才是裴青最大的不解。
“臣不知。”思索良久,盛余容认输般合上眼,他的确想不出原因,毕竟斥候传来的消息中从未说过他们遇到了什么阻拦。
裴青叹息了一声,“刑大人如今态度如何。”
盛余容:“以沈思雪性命做挟,刑大人答应暂且不插手此事,只待尘埃落定。”
而按照原本的计划,刑俊将带着禁卫军与裴湛里应外合。
几时听到这话,裴青也没有更多的乐观,讽刺道:“邢俊是当真不会插手?还是想着等到最后时刻再见风使舵,以换取更多的利益。”
此话一出,盛余容也跟着沉默了,他哪里会想不到这一点,但如今除了妥协,还能如何?
虽然裴青如今布下的兵力是禁卫军的三倍有余,可一旦裴湛的大军到了,邢俊又突然发难,他们便犹如瓮中之鳖。任人宰割。
裴青的目光没有离开千里江山图,背在身后的手缓缓握紧。
裴青最担心的事还是发生了。
当夜,皇帝驾崩了!
裴青匆匆起身就要奔赴养心殿,陶双月却在他转身之际勾住了他的衣角。
“月儿?”裴青身形停下来。
陶双月盯着他的面容,沉默了片刻,才嘱咐道:“小心。”
“好。”裴青大步流星地离开了。
陶双月也没了困意,索性起身,摸了摸已经凉透的茶壶,想要去加热一下。可刚出殿门口,就被裴青的亲卫拦了下来。
“陶姑娘,这些苦活属下去做便是,还是不要让殿下忧心了。”
陶双月愣了一下,默默地把茶壶递给了他:“只需要白水就好。”
亲卫很快便把滚烫的开水送上来,可裴青还未回来。
陶双月用小炉子把水温了一遍又一遍,终于到临近天明的时刻,裴青回来了。
还捎上了一碗甜汤。
陶双月看了一眼就收回了视线,倒了一本茶水推过去:“外面天凉,殿下暖暖身子。”
裴青的状态看起来不太好,眼底一片青黑,胡茬冒出了青尖尖。
闻言,他好像才回过神来,一口温水下肚,思绪才完全清醒。
陶双月走过去,把人搂在怀中,裴青顺势抱回去,把头靠在她的胸前。
就像小时,委屈伤心时所做的一样。
“月儿,”缓了好一会儿,裴青才说出今夜的第一句话:“父皇他去了。”
裴青的声音很平静,像是早就预料到这一天,可真当见到那人阖上眼的时候,万般滋味涌上心头。
裴青不知这种心情具体是什么滋味,但唯一肯定的,就是他从未后悔。
陶双月任由裴青抱着,轻轻拍打着他的背,就像以前一样。
过了片刻,陶双月才推开裴青:“殿下,甜汤要凉了。”
说着,她揭开盖子,分装到两个小碗中,把其中一碗推到裴青面前,自己则拿着白玉勺子搅拌着,看见勺子带动浓稠的汤汁形成漩涡。
忽然,陶双月抬头,刚好对上裴青看着她的视线。
“殿下怎么不吃?”
“我……”裴青还未解释,就被陶双月打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