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不需要任何缘由,不需要顾及什么道义,他们只需要守着乔娇给他们下的令。
“你想怎么样!你这个妖怪到底想怎么样!”忠伯终于撕下面具,低吼出声。
乔娇听见“妖怪”二字,没有反驳,依旧嬉笑:“一早就告诉忠伯您了,本小姐要婶婶的卖身契。”
乔娇从袖子中抽出两张早就拟好的卖身契递到面前:“都准备好了,只等签字画押。”
忠伯眼睛瞪圆了眼睛,看着那薄薄的两张纸,心中无比悲凉。
入了奴籍,那可真真正正的是命比纸薄,命比纸薄!
屋内的痛呼突然一声比一声高。
忠伯浑身一震,终于好像下定了什么决心,接过纸走了进去。
里头突然穿出嘈杂的声音,伴随着妇人凄厉的惨叫:“爹,你这是要干什么!”
“我不签……”
但很快,由平静下来。
云娘双腿之间在挣扎中见了红。
忠伯心里最后一丝纠结被抛弃,这个老人如今才真正地向乔娇弯了脊背,喉咙沙哑:“救救云娘,求小姐开恩,救救云娘!”
从这一刻开始,他唯一的主子,只有乔娇。
乔娇接过轻飘飘的两张纸,心中却毫无快意,她推门进去,“都进来吧。”
都?
忠伯眼中露出茫然,另外一间屋子的门被打开,小英带着背着药箱的大夫和有经验的稳婆出现。
这也是乔娇一早安排好的,训狗,就该给一棒子,再给一颗甜枣。
时节逐渐入了盛夏,外头是火辣辣的烈阳,蝉鸣聒噪招人厌,总有人爱坐在树底下,讲一讲京中最近发生的趣事。
其中最惹人注意的自然是金化祥,不知怎么着下了大牢,择日问斩。
有知道内情的人神秘一笑,在一干好友的催促声中缓缓道出其中玄妙。
原来是与乔家夫妇二人的遇害有关。大家皆听闻是出外跑商的时候遇到了马贼丧命,殊不知其实背后有金化祥的手笔。
那可不是嘛,天子脚下哪有马贼敢出没,可不奇怪吗?
就派了五皇子去调查。五皇子直觉有所蹊跷,几经调查之后发现马贼原来不是什么马贼,竟然皆是一户人家的家奴,而那户人家就是金家!
可这金家贼心不死,还派人绑走乔家小姐做要挟,幸好五皇子英明神武把人救了回来,而那金家自然也逃不掉,全家都下了大狱。
这期间的百转千折听得众人一阵唏嘘:“我可听闻金家背后有人……怎么就这么没了?”
其它人嘲笑:“那背后之人还能大得过皇子不成……哎呦,那五皇子叫啥来着?”
“好像就单字——湛。”众人又是一阵笑闹。
可有人忧心了:“那乔家小姐被贼人掳出,岂不是……?”
“呸呸呸,人家才九岁,还是个娃娃,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就不能念着人家点好吗?”
别人家的悲欢离合,在他人眼中,不过是一场谈资,没几天就被遗忘得一干二净。
裴湛并没有特地把消息告知乔娇,但没过多久,这消息到底还是传到了她的耳中。
最大的祸患解除了,乔娇松了一口气,有些不敢置信,金化祥……竟然那么快就有报应了么?
上一世,她在风月场左右逢源,也不过是堪堪保住自己的小命,不要成为后山喂狗的尸体一具。
进了楼的女子,能长命的才是稀奇事。
而如今……竟然就这样结束了?
乔娇觉得自己此刻很奇怪,她即算不上开心,也算不上难过。
那丝继重生以来的不真切感重新萦绕了她。
她忽然想到方老头对她说过的话,“如果真的能补足遗憾,岂不是美事一桩?”
确实是美事,乔娇呆呆地看着熟悉又陌生的院子,大仇得报,乔家仍在,上一世遥不可及的东西一下子都给她补齐了。
那么……之后呢?
乔娇罕见地露出一丝茫然。
她不懂经商,不懂驭人之道,她最懂的是那种酒醉人,自己什么模样最美……以及最讨人欢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