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出他话里的担心,老妇人眯着三角眼,笑嘻嘻地道,“大爷您放心,老身做事有谱,绝不会伤着您的‘江小姐’的。”
她的语气太过越矩,引得那个男人警告地看了她一眼。
那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让老妇人只觉遍体生寒直发抖。她颤颤巍巍地躲开他的目光,低头佯装吃菜。
忐忑不安地等了许久,在他离开房间之后,她才放下筷子,使劲儿咬了一口银子之后才心满意足的放到了怀里。
次日一大早,她来到那个男人事先说过的地方,蹲在街角的地上,瞪大眼睛用力地盯着街角拐弯处。
等了大半个时辰,她才看到那边缓缓出现一辆马车。
马车在对面的首饰铺子前停下,老妇人活动了下手脚,脸上突然变成悲戚的神情,朝马车上下来的两人冲了过去,边哭丧地叫道,“江夫人救命啊!”
这两人正是今日出来散心的江夫人和江望月。
看到她冲过来,玉寒立刻挡在她们面前,朝一旁被吓呆了的嬷嬷喊道,“还不快拦住她!”
老妇人推开拦着她的小厮嬷嬷们,直接跪在了江夫人的面前,哭得鼻涕横流,“夫人求您救命啊,有人要草菅人命了,求夫人救救老身吧!”
江夫人被她这番动作惊的懵了一下,等人把那老妇人拉起来才问道,“这是怎么了,你仔细答话,是谁要害你?”
此人既然知道她是江夫人,又特意在大庭广众之下拦住她们,定然是事先已经打听好了她们的身份。哪怕为了江文这个新上任的知府的名声,她今天也必须问清楚来龙去脉。
周围已经围了不少看热闹的人,老妇人跪在地上朝她磕着头,大着嗓门看看左右,拼命地高声喊道,“是江公子啊,他要杀了老身啊。要不是老身跑的快,可能就看不到夫人您了啊。他说他爹是知府大人,杀人不用偿命的。老身知道您是知府夫人,肯定能救老身的,老身求求您了!”
听到她的话,附近听到的人顿时低声议论了起来。
新任知府江文家里虽说也有一子,但江小公子如今只有五六岁大,根本说不出那老妇人口中那样的话。
江夫人的脸色变了一下,看到旁边有这么多人在,她又努力恢复正常,抿了抿唇,端足了官夫人的架子,“既然这样,那进去说吧。掌柜的,店里可有空闲的房间?”
那首饰铺子的掌柜早就跑出来看热闹了,闻言立刻道,“有有有,夫人这边走。”
江望月跟在她身后,疑惑地看着被玉寒扶起来的老妇人。
她并没有忽略掉江夫人方才神色的异常。
一行众人进了铺子里,那掌柜小心地帮她们关上门,才好奇地离开。
房内只有三人在,江夫人沉着脸,“说吧,到底是怎么回事,那个‘江公子’是谁?”
老妇人被她冷漠的语气吓的抖了一下,低头怯懦地嘟囔道,“是我们街上刚搬过来一个月的邻居,她们老娘叫陈娇,生了个儿子长的人高马大的,一脚踢过来,恨不得能要人命。还有个小丫头,叫什么月儿,那手指甲尖的像针一样!”
江夫人顿时明白过来。
她忽略掉老妇人的话,只目光沉沉地盯着她,质问道,“是谁让你过来找我的?”
老妇人被她严厉的眼神盯着,莫名地瑟缩了一下,“没,没人。”
江夫人垂眸,面无表情地低头看着桌面,在谁也看不到的桌下,被掩在衣袖下的双手正在微微地颤抖着。
她拼命地告诉自己,千万不要失态。
良久的沉默之后,江夫人拿出银票放到老妇人面前,示意她收下之后才朝外喊道,“来人,送她回去。”
事情并没有得到解决,但想着那个男人让自己说的事情,她已经说出口了。那老妇人也怕真的惹了官夫人,到最后自己也没有好下场,遂并未多纠缠,抢过银票后迅速的站起身就向外走。
玉寒把那老妇人带走之后,看江夫人和江望月似乎还有话要说,又贴心地为她们关上门,安心地守在外面。
江望月一直默默地观察着两人,自然也看到了江夫人的脸上没有任何的惊讶,有的只是往日丑事被揭开的难堪和愤怒。
她好像明白了些什么。
她小心地伸出手,握住了江夫人的胳膊,喉间酸涩地叫了声,“娘?”
江夫人不敢看她,扭头压抑着眼中的热泪,慢慢地点了点头。
“她说的是真的。你爹养了外室,他们也有了一对儿女。”
情绪有了突破口,江夫人再也忍不住,在自己女儿面前,彻底抛掉穿戴了十八年的面具,转身抱住了江望月,压低声音,哭着嘶吼,“是真的啊,当年我嫁给他还不到半年,他就在外面养了人,还生了一双儿女。那个贱人,那个贱人会什么,不就是会生儿子吗,我也能生!”
江望月环抱着江夫人的背,心中情绪激烈,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安慰的话,只轻抚着她,让她把心中的话都说出来。
江夫人的语气渐渐狰狞疯狂起来,“我天天喝药,到处去看大夫,花了十二年的时间调养身体,我终于怀孕了!我生了你弟弟,他是江家的嫡子!他才是江家唯一的嫡子!那个贱人生的,什么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