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劝我？”
“白墨公子文武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相貌又好，脾气秉性也不错，谦谦君子样，翩翩少年郎。”
苏星岚被她说的弯起大眼睛：“嗯嗯嗯，没错！”
“可有一点岚岚想过没有。”李善窈握住好友的手，一字一句认真地讲，“他是伶人，大岳律法，伶人与良人是不许通婚的。”
“可是……”
“你是户部尚书之女，家世显赫，若当真表明心迹，可曾想过白墨会是何下场？”
“那要如何……”苏星岚瞬间塌了肩膀，垂下眼眸，慢慢趴到自己手臂上，“除了他，我不想嫁给别人哪。”
“其实我也不知道该如何，这是岚岚的事，还是要自己拿主意。”李善窈跟她一样趴下，“是彻底忘掉他还是从长计议，全在你自己。”
“你不劝我嫁人？”
李善窈笑了：“我为何要劝你嫁人？”
“因为大家都说我该嫁人了，为何女子就一定要嫁人呢？”苏星岚戳戳她，“你喜欢将军吗？”
“要听实话吗？”
“当然。”
“一开始根本就不熟，后来就喜欢了。”
“那就是日久生情喽？”
“嗯，日久生情。”
***
入夜，洗白白的宋将军高高兴兴要抱抱的时候，李善窈突然想起了那句“日久生情”，没来由地羞涩起来。
“窈窈怎么了？”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白生生的小娘子变成粉的，又变成红的，就像刚摘的樱桃，“不舒服吗？怎么红成这样？”
窈窈双手捂住脸，根本控制不住自己身体的变化：“啊，你别问。”
她越是不让问，宋子慕就偏要问，他将窈窈的手拿开，看着她：“我想知道。”
“不是什么重要的事。”
“告诉我。”
“说不出口嘛。”
“我想听。”
“哎呀你真烦。”她被缠的没法，在他耳边磨蹭了好久才说清楚，然后呲溜一下钻进被窝蒙住自己，再也不出来。
将军大人愣愣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脸一下也变得跟窈窈一样红，他戳戳被窝里的小鼓包，小声：“窈窈是因为这个才喜欢我的吗？”
窈窈被他这个问题气得掀了被子坐起来，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瞪他：“不是！”
两个满脸通红的人对视了好久，宋子慕突然笑了，欺身将还在生气的小娘子重新覆在身下，抱在怀里。
他红着脸，去亲同样红着脸的窈窈，薄唇轻启，靠近她耳畔。
“是也无妨。”
第57章
十月十四日,宋子慕的生辰。
天还没亮，小厨房就传出阵阵香气，李善窈在满是白色蒸汽的小厨房里忙活着,要做一碗长寿面。
昨晚已经吊好的高汤重新烧开，盛入碗中加一小撮盐,然后依次放入煮好的白面条、小青菜、香菇,最后摆一个圆溜溜胖乎乎的肉蒸蛋。
“吃面啦！”她脚步轻快地进屋,将面端到已经洗漱完毕的宋子慕面前,“长寿面，夫君吃了长命百岁。”
宋子慕没说话,双手轻轻扶着碗，看着这碗面出神。
“不要看啦,吃呀，再不吃就要凉了，面也要坨了。”李善窈在桌子对面伸过手,去碰他的手，笑道，“想什么呢？”
“这是窈窈为我做的长寿面,舍不得吃。”他回答的极认真。
见他这副样子，窈窈干脆坐到他身边，拿筷子夹起最上面的肉蒸蛋：“傻乎乎的,往后每年夫君生辰，我都会做长寿面，要吃好多年呢。”
“嗯,吃很多年。”他低头咬了一口,又笑,“好吃。”
宋子慕像个小朋友一样揪着窈窈的衣角,一口一口吃光了她喂的面。
“往后的每年生辰，窈窈都要喂我。”
“好，都喂你。”窈窈拿起帕子给他擦嘴，假装不耐烦地去掰他的手，“松开呀，衣服都被扯皱了。”
“不放。”他把头埋在她肩窝蹭着，撒娇，“今日生辰，不想上衙。”
“那……请假？”
“可是龙骧卫一堆公务要处理，不去不行。”
“嗯，那就快些处理完，早些回来。”窈窈拖着挂件一样挂在自己身上的宋将军，去衣架拿了外衣给他穿，“回来的时候我有礼物给你。”
“现在不能给吗？”宋子慕亮晶晶眨着眼睛，乖乖望过来的样子像个温顺的大型犬，“想要。”
窈窈觉得今日的他真是可爱极了，忍不住去捏他脸：“要晚上才有。”
“唔……那要亲亲。”
晨雾散去，朝阳升起，一室明亮中，窈窈踮起脚，给了她的将军好多好多亲亲。
.
终于将腻腻歪歪一步三回头的将军大人送出大门，送上小黑，再目送他走远，李善窈翘着嘴角回了府，开始忙活。
小锅里倒入一两一钱牛乳，一两油，二钱白砂糖，搅拌均匀，煮到冒泡之后离火冷却。
煮好的牛乳冷却大约一盏茶的时间，将一两二钱面粉用小笸箩筛直接筛进锅里，快速搅拌，直至搅拌成光滑没有颗粒的细腻糊状。
李善窈拿过三个鸡蛋，仔细将蛋清与蛋黄分离，她先将三个蛋黄放进刚刚搅拌好的面糊中继续搅拌混合，直到变成半流质无颗粒的状态。
她拿过一个铜盆，将三个蛋清倒进去，然后将蛋清跟自制的打蛋器交给一旁待命的侍卫长修竹。
“就像前几次一样，把蛋清打到发白蓬松。”她说着又拿起一个小碗，碗里是一两二钱的白糖，要根据蛋白打发的状态分三次加进去，这个之前试过很多次，熊大熊二过于蛮力，很容易打发过头，只有修竹的力道把握得最好。
修竹抿着唇，专注按照夫人吩咐的去做，夫人说是要做个叫做生日蛋糕的点心，之前已经做过很多个了，他也被迫试吃过，甜腻腻的，也不知道将军喜不喜欢。
可是根据以往经验，只要是夫人做的，将军是一定喜欢。
“夫人，好了。”他熟练地提起打蛋器，蛋白已经变得细腻粘稠，并且有了清晰的纹路。
“好来！”李善窈将打发好的蛋白放在桌上，先是挖了三分之一蛋白放进面糊里，混合均匀后，把所有面糊倒回蛋白的盆里，将两者彻底混合，然后拿过一个干净的铜盆，将搅拌好的面糊举起来从高处倒入新的铜盆中，之后旋转几下摔几下，放进已经烧的通红的烤炉里。
她满意地拍打拍打手，解了围裙，对一旁的修竹说：“需要等半个时辰才能好，侍卫长先去忙吧，等蛋糕烤好晾凉，我再找你。”
修竹行了个礼转身离开，遣散了不远处等着自己的侍卫，告诉他们竹香明日再审。
“下午要帮夫人打奶油。”一脸严肃的修竹侍卫长如是说。
冬日的白天总是特别短，申正三刻，宋子慕踏着夕阳回了府，门口居然没有人接。
他一头雾水地自己把小黑栓到马棚，穿过空无一人的前厅，就看到全府上下喜气洋洋在演武场站成几排，最前面那个打扮得跟仙女一样美的，是他的窈窈。
见他回来了，窈窈举起手里的小木棍，朝着身后众人一挥，清清亮亮喊了一声：“预备——唱！”
“恭祝你福寿与天齐，庆贺你生辰快乐！年年都有今日，岁岁都有今朝！恭喜你，恭喜你！……”
全府男女老少扯开嗓子，唱起一首他从未听过的歌，调子奇奇怪怪的，但听起来很热闹，宋子慕站着没动，就这么静静听着，所有人都望着他笑，他就也跟着笑……
一曲唱完，窈窈扑过来抱住他，牵起他的手就走：“夫君跟我来，快来。”
宋子慕笑着跟她走，一路穿过花园来到内院，来到东厢的小饭厅，里面被布置的花花绿绿很喜庆，饭厅正中方桌上摆了一个圆圆的东西，白色底子，上面码了许多这个季节不常见的水果，甚至还有几颗樱桃。
“这是何物？”他被拉到桌前坐下，盯着那个满是水果的白色物件，“果盘？”
“是生辰蛋糕，我做的。”李善窈为了蛋糕上面的水果，在这寒冬季节简直跑断了腿。
宋子慕点点头，觉得这个蛋糕跟他之前吃的鸡蛋糕不太一样，拿起筷子想夹一点尝尝，被窈窈眼疾手快地拦住了。
“等一下！吃蛋糕之前要吹蜡烛。”窈窈拿出一把红色蜡烛，细细短短，非常小巧，这是她用大蜡烛削的，可是削了不短时间呢，“夫君二十四，插四根如何？”
“我要一根。”宋子慕拿起一根小蜡烛，“这是窈窈给我过的第一个生辰，是一。”
“好，一根。”窈窈将蜡烛插好，点燃，然后高兴地拍拍手，“呐，像我这样，双手交握，闭上眼睛在心里许个愿，把蜡烛吹灭。”
“之后呢？”
“之后你的愿望一定会实现的！”她睁大眼睛保证，“相信我！”
“嗯，我相信窈窈。”宋子慕说着，学着她的样子，双手在胸前交握，闭上了眼睛，心里默默许愿。
须臾，他睁开眼，一口将蜡烛吹灭，然后笑着望向身边人：“许完了。”
“许完呢，就要切蛋糕，吃蛋糕。”她切了一块蛋糕放进小碟，“夫君尝尝。”
宋子慕吃了一口，只觉得香甜松软：“甜甜的，很好吃。”
“还有礼物！”窈窈在身后变出一个小锦盒，“夫君生辰快乐，年年今日，岁岁今朝。”
宋子慕接过来打开，是一块玉佩，打了浅蓝色的同心结，他爱不释手地反复端详，满眼欢喜：“好看。”
他把站着傻笑的窈窈拉进怀里，吻的深情缠绵：“歌也好听，蛋糕也好吃，玉佩也好看，窈窈准备的礼物，我全都喜欢极了。”
***
晚饭除了蛋糕，还有窈窈亲手做的一桌子菜，全是宋子慕爱吃的，吃饱之后两人手牵手来到月亮门，从这个位置望过去，花园深处依稀挂起了彩灯。
“我亦有一件礼物要送给窈窈。”宋子慕说着，从怀中掏出帕子抖了抖，蒙住了她的眼睛，然后将她打横抱起，“带你去看。”
窈窈有些紧张地搂住他脖子，想他说的礼物应该是刚刚建好的浴池，叮叮咚咚忙活了那么多天，一定修的很漂亮。
她甜甜蜜蜜窝在他怀里，由他抱着自己走，走了一会，眼前隐约有光，应是离着彩灯很近了。
“到了。”
蒙在眼上的帕子被轻轻摘下，窈窈眯起眼睛适应了一下突然变亮的光线，去看眼前的景物。
花园里挂起无数彩灯，风一吹，就摇摇晃晃跳起了舞。
待看清楚眼前是什么之后，彩灯下的窈窈小小地“呀”了一声，双手惊讶地捂住嘴，只露出一双明亮的眸子，比这满园灯火还璀璨。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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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章
一盏又一盏彩色琉璃灯,皆做成圆溜溜的小灯泡模样，有风吹过，花园里无数琉璃灯一起随风轻晃。
窈窈立于灯火之下,扬起一张小脸，弯起的眸子像是掬了一捧璀璨星芒。
她面前是一个游乐场,有高高的滑梯,漂亮的秋千,角落里还有一顶样式精巧的小帐篷。
位于正中最显眼处的,是一座巨大的旋转木马，八角亭一样的顶子下悬挂了无数彩绸与彩灯,八个角皆有一个琉璃风铃，正发出清脆悦耳的叮咚声。
她看了许久,回头，去看一直在身后的宋子慕。
见她望过来，宋子慕亦笑着回望。
风停了,摇晃的彩灯与风铃安静下来，满园灯火明灿，给他镀上一层温柔的光。
“喜欢吗？”
窈窈没说话,只一直看着他笑，笑着笑着就掉了眼泪，她用手背胡乱擦一擦,依然是笑着的。
“喜欢，喜欢极了。”
“喜欢还要哭啊？”宋子慕朝她走了两步，轻轻给她擦眼泪,又拥她入怀,“不哭啊,窈窈不哭。”
窈窈把脸埋在他怀里,哭湿了他的前襟：“还骗我说建浴池，呜呜呜。”
“唔，没有骗你，浴池也是建了的。”他轻抚她的后背，温声哄着，“带你去看？”
“我要坐木马！”
“好，坐木马。”宋将军好脾气地应着，带她踏上了旋转木马的大圆盘。
若说之前窈窈的图纸是简笔画，那如今制成的就是八骏图，顶棚下一匹匹木制骏马形态各异，或昂首奋蹄，或悠闲信步，皆都刷了几层木漆，又配了全套马具。
“我要坐最高最大的那个。”窈窈伸手指向最大的那匹白色骏马，刚刚哭过的眸子亮得发光。
将她抱上马，宋子慕站到一个像踏板一样的东西上，笑着朝窈窈招招手：“准备好，我就开始啦！”
他说着，就一上一下踩起踏板来，随着他的踩动，大圆盘竟然真的开始慢慢转动，一匹匹木马随着旋转的节奏上下晃动，就像奔跑起来一样。
窈窈骑在那匹最高最大的白色骏马上转了一圈又一圈，眼前彩灯闪烁变幻，她心底那口阴暗潮湿的枯井，在这个寒冬的夜晚，变成了清冽甘醇的泉。
坐了几圈下来，她又去玩了滑梯，荡了秋千，兴奋的鼻尖都微微冒了汗，宋子慕怕她着凉，拉着她钻进了角落的小帐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