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李善窈气得抬手要打他，被他抓住手放到唇边。
“开玩笑的。”英俊的将军低头，轻吻她纤纤十指，抬眼间眸光深情温柔，“我不想要孩子，我只想要窈窈。”
第53章
北市是全京城繁华所在,人群熙来攘往，吆喝叫卖声络绎不绝，马车照例在路口停下等待,李善窈跳下车，挽着自己夫君,一路走一路逛,眉眼间全是欢喜。
“窈窈好像特别开心？”宋子慕侧头看正在文房四宝摊位前挑毛笔的窈窈,从下车就开始一直傻乎乎地笑。
窈窈挑了一支最花哨最中看不中用的笔,交给摊主包起来，抬头道：“因为夫君陪我逛街啊,我高兴！”
“有多高兴？”
“那么多那么多。”她张开双手夸张地比划着，绽开一个灿烂笑容,翘起的嘴角牵出深深酒窝，大眼睛弯成月牙，闪着细碎的光。
宋子慕也笑,他付了钱，将包装好的毛笔提在手里，另一只手牵过她,微微侧头：“去买小盖毯？”
“好呀，我记得锦云深旁边有一家卖毯子的，毛茸茸看起来就暖和。”
两人来到李善窈说的那家店,店面不大，样式却是不少，店主一见二人打扮,知道非富即贵,立刻去后面捧出几件上好的货来。
“客人请看,这是从西域进来的狐皮毯子,还有熊皮、虎皮，绝对暖和！”
“不要这种毛皮的，有没有雁绒盖被？”宋子慕让店主把那些皮毛收起来，“羊绒也可。”
他猜窈窈应是不喜欢动物毛皮的，之前家中厅堂铺的那张虎皮毯子就被她收进了库房，换了个百花蜀锦的棉褥子，圣上赏的狐皮裘也被束之高阁。
“有、有！”店家应着，赶忙又去后面拿来几条花花绿绿的盖被，“您看这几条如何，罩子都是上好的云锦，里面填的是灰雁绒，一只大雁也就能取翅膀下面那一小簇，轻巧保暖，这条羊绒的就稍逊些，但也是上好的。”
“客人看喜欢哪条？”
雁绒盖被外面的罩子绣工精美，是一张百子图，宋子慕抿抿薄唇，抬手要去指羊绒那条。
“我要这条雁绒的！”窈窈先他一步，“店家包起来吧。”
“好嘞，客人好眼光，买了我这百子图的盖被啊，保您夫妻多子多福！”
“借您吉言！”付好钱，窈窈抱着小盖被蹦蹦跳跳先出了店，回头冲跟过来的宋子慕笑笑，又去拉他袖子，“夫君。”
“嗯？”宋子慕把被子接过来抱着，“我们先把这个放到车上，然后去吃点心？”
“夫君，你真的不想要孩子吗？”窈窈干脆挡在他面前，点点盖被上的百子图，抬起大眼睛望过来，“小娃娃多可爱。”
“窈窈更可爱。”
“夫君骗人，前几日在李宅，你听到孩子还一脸期待，今日便说不想要了，莫不是有什么原因？”
她双手放在盖被上，轻轻抚过上面形态各异的小娃娃，声音有些发涩：“是不是……我体质太寒，不能生育？”
说完这句话，窈窈便不再说话，只静静低着头，嫩白手指点过一个个或颦或喜，或玩耍或安静的孩童。
从听到江上医说自己体内寒气严重开始，她就隐隐有这种预感，宋子慕将她支开，跟江上医单独聊过之后便说不喜欢孩子，态度跟之前在李宅时候完全不同，她也不傻，当中端倪不可能看不出来。
“窈窈切莫多想。”宋子慕弯下腰，用自己额头去轻轻碰她的，“好好养身体。”
“那你告诉我实话。”
“……是，你体质极寒，现今的确难以有孕，但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待身体养好了，一样可以要孩子的。”他轻声哄着她，“不告诉你是怕你忧思过重不利休养，江上医也说了，少则三年，至多五年，五年后窈窈也只有二十四岁，生孩子刚刚好。”
“可若是治不好呢。”窈窈垂着眼眸，指尖那点血色也变得苍白，“不如夫君放我离开，另娶一个身体康健……”
“你做梦！”宋子慕打断她，见她慌乱抬头，怔怔落下泪来，心疼不已，“自双亲去世后，我便觉得这世间没意思透了，每日千篇一律，浑浑噩噩的……直到遇见窈窈。”
他近在咫尺的漆黑眸子透澈清亮，映出窈窈小小的倒影：“窈窈是我的仙女，让这世间万物，天地四季，重新有了亮色，若我这一生能有个孩子，他的母亲一定是你，只能是你。”
北市街道上人来人往，路过行人不时看向这对站在街边额头相抵的小夫妻，窈窈只觉得周围的热闹喧嚣都不存在，天地间只剩下一个他。
一个待自己如珠如宝，千好万好的他。
良久，她双手越过盖被，环住他腰，把脸埋进那副百子图：“你可要记得今天说过的话。”
“没齿不忘。”
“陪着我。”
“好，一辈子陪着。”
“拉钩啊。”
“拉钩。”
隔着一副百子图盖被，两个人又哭又笑，窈窈这才后知后觉发现周围的人都在看她，羞得捂住脸：“快走快走，丢死人了！”
“哦。”宋子慕倒是没觉得丢人，笑呵呵跟着：“窈窈饿不饿？”
她使劲点头，中午在镇国侯府气得没吃几口，这会儿早就饿了，四下张望了一圈，她指着一家酒楼说：“咱们去那里吃暖锅吧，听岚岚说味道很好，我想尝尝。”
“好，我去马车放东西，你先去找个好位子。”
两人商定好，李善窈就自己往酒楼去，之前路过时候她就听苏星岚说过不止一次，说这家的暖锅多么多么好吃，羊肉多么多么地道，只是当时天气还热，所以一直没尝。
现在已经入冬，大夫又说她寒气入体，自然要多吃羊肉补一补，她要从现在开始好好养身体，不会让自己夫君绝后的。
她想着，就准备迈步进去，忽然听到身后有人喊自己：“善窈姑娘。”
“展司丞。”她停住脚步转身，“还在忙吗？”
“刚刚放衙，没想到这么巧。”一身紫色官服的展凤仪见到她很高兴，“吃暖锅？”
李善窈点点头，又想起自己答应过展凤仪要请他吃暖锅的，挠挠头解释道：“那个，下次我请展司丞，下次……”
见她窘迫的样子，展凤仪笑起来：“善窈姑娘答应在下的暖锅不急于一时，什么时候都可，作罢也可。”
“不不不，不作罢。”李善窈摆手表示她不是这个意思，“今天不方便，咱们改天约。”
话音未落，头顶就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不必改天，相请不如偶遇，展司丞一起吧。”
这声音无异于晴天霹雳，劈的李善窈整个人都傻了，她僵硬地回头，看向身后三分钟前还是深情款款，现在却是被气得头顶冒烟的将军大人，脑子一阵短路：“你、你不是放东西去了吗？”
第54章
窈窈是将军的宝。
无论她犯什么错,如何让人生气，将军都舍不得说一句重话，若是气得狠了,至多就是在床上放开手脚折腾她，看她眼眶红的像只小兔子,听她小嘴语无伦次说着求饶的话,让她乖乖缩在自己怀里,唤一声夫君,再唤一声哥哥。
便是再大的怒气，也都烟消云散。
可是窈窈今日来月事了。
宋子慕靠在床头,看看身边像得了大便宜一样眉开眼笑滚来滚去的小女子，哼了一声,闷闷不乐地继续看书。
“夫君，我冷。”李善窈把被子裹在自己身上，像只豆虫一样挪过来,“抱抱！”
“哼。”他扬着头不稀罕看她，却是放下书，将她整个人抱进怀里,又拿过一床被子给她盖上。
“夫君又在生什么气呀？”窈窈在堆得棉花垛一样的被子里伸出小手，攥住他的寝衣摇啊摇，两人相处久了,早就没了一开始的惶恐跟害怕，她的夫君看起来整日凶巴巴的，却是这世上对她最好最温柔的人。
宋子慕被她摇得不耐烦,皱眉：“你说呢？”
“因为我跟展司丞私下约饭,你吃醋了。”窈窈先说出了结论,接着又解释道,“请吃饭是因为上次北市假货的事情展司丞帮了不少忙，而且我还约了岚岚，还有《京城闲话》的主笔范姜遥一起，是特别正经的吃饭！”
“你还想不正经地吃饭？”
“没有没有，我只跟宋将军不正经。”
她整个人一拱一拱地凑过去亲他下巴，宋子慕有心要躲开，却又舍不得她这份难得的主动，任由她在自己脸上东一下西一下地亲，板着一张俊脸冷哼：“窈窈是越来越不怕我了。”
“夫君那么好，我才不要怕。”她干脆整个人攀上去，“从我知道你对我一见钟情开始，我就开始洋洋自得、恃宠而骄、祸乱后宅。”
“小坏蛋。”他被拱得难受，干脆翻身吻住她，大手伸进被子，“给我看看，你是如何祸乱后宅的，嗯？”
“不行呀，我不方便呀！”
“我不会乱来，只是抱抱你。”宋子慕冷峻的眉眼染上坏坏的笑意，双手自她纤细的腰肢开始一寸一寸向上，薄唇沿着秀气的锁骨向下，他熟悉她身体的每一寸，比她本人还要熟悉。
等他终于放开手的时候，窈窈已经彻底软成一团，哼哼唧唧抱着他。
刚刚知道来月事的时候有多得意，此刻就有多欲求不满。
宋子慕支起上身倚在床头，伸手把乱蹭的窈窈抱起来放在自己身上，咬她耳垂的小红痣，掩饰不住的得意轻笑：“小乖馋了。”
“闭嘴！”她软绵绵打了他一下，脸颊嫣红，大眼睛里波光潋滟，“夫君还生气吗？”
“唔，不气了吧。”看她那小怂样，宋将军什么气也没了。
她有些不忿地轻哼了几声，软软趴在他肩头，脸转向他，用指尖一遍遍描摹他如画的侧脸，从饱满的眉骨，到英挺的鼻梁，再到下巴，线条完美，无一处不好看。
之前听人说过，宋子慕的母亲是武林第一美女，想来这副俊美的容貌便是袭了母亲，只是没了女子的柔和，多了些孤傲棱角，更显惊艳。
“他们都说我像母亲多一些。”好像猜到了她心中所想，宋子慕悠悠开口，“母亲很好看的，年轻时是武林第一美女。”
他说着自己笑起来：“当然，她去世时候也才二十四岁，也不老。”
李善窈抱住他，静静听他讲。
“母亲很好看，就是脾气大，父亲说越漂亮的女子越是有些脾气的，小时觉得这种说法简直无理至极，可自从娶了窈窈，我觉得父亲说得对。”他抱紧怀里的人，眉眼间满满柔情，“我的窈窈也是天下最美的女子，有些脾气又如何？”
“若是母亲还在，你们婆媳一定是天下顶会发脾气的，只是不知谁是第一，谁是第二。”
“夫君。”李善窈把脸埋在他颈侧，小手放在他胸口，轻声道，“我会每一天都好好养身体，等养好了，咱们生个孩子，随你的姓，流着你的血，是你在这世间的延续，会很爱你，没有任何条件，就是很爱很爱你。”
她是个情感不够丰沛的人，常被人说凉薄，可她愿意为自己爱的人诞下一个生命，构建一个完整的家。
“好，等窈窈身体好了，我们就要个孩子。”宋子慕拍拍颈侧的小脑袋，温声，“你说咱们的孩子叫宋李好不好？宋子慕的宋，李善窈的李。”
“什么宋李？你要给谁送礼？”李善窈不同意，“太难听了，不行！”
“窈窈起一个？”
“嗯……宋外卖宋快递宋话费？”
“听起来怪怪的，总觉得不是什么好名字。”
“那我们再好好想想，明日我准备个小本子，想到一个，就记住上面。”
“也好，咱们有大把时间，可以慢慢想，慢慢记。”
***
接下来几天，李善窈忙的团团转，定制的烤炉做好了，她连着烤了十几个，终于摸索出门道，可以烤出一个相对完美蓬松的戚风蛋糕。
牛乳酥也被用掉不少，她清点了一下剩余的材料，解了围裙，决定出门一趟。
范姜遥那边派人送了两次信，邀她去书社一叙，采购原料的时候正好顺道。
今日书社的三位主笔都在，见她来了，俱都高兴地将她让到正中，李善窈被他们的热情弄得摸不着头脑，笑道：“你们送信叫我来，到底何事呀？”
“自然是好事。”范姜遥拿了一本《京城闲话》给她，“这是最新一期的，上面有双鲤还有展司丞的独家专访，现在是全京城卖的最火的。”
严星宇双手递过来一个钱袋：“这是上一期的稿费跟这一期的抽成，李娘子是六成，若此后还有加印，咱们再算。”
李善窈接过钱袋子颠一颠，乐的眉开眼笑：“我可就真的不客气收下啦！”
“本来就是李娘子应得的。”迟万良笑嘻嘻转转手里的毛笔，“请李娘子前来，除了抽成之外还有一事，便是改名。”
“改名？”
“是啊。”范姜遥道，“连着两期都卖的那么好，咱以后也是京城有名的书社了，再叫闲话就显得不是那么雅正，所以说想要改一个。”
“嗯，其实我觉得闲话还挺可爱的，若是要改的话……”李善窈托着腮，另一只手的五根手指轮流在桌面上弹来弹去，“就叫《闲趣》如何？闲情、趣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