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丰帝目光转向陆渊,冷然道:“掌印,此事可是真的?”
陆渊不怒反笑,道:“陛下,东厂不过是多了一位厨娘,厨娘入东厂之后,咱家才知道,她是王大学士的外甥女。”
“人家不过是担心学士府败落,早早出来谋生罢了……陛下如若不信,随便找一东厂太监问问便是,看看这厨娘,是不是整日在后厨忙活。”
顿了顿,陆渊又道:“再者,咱家还没有糊涂到为了一个不相干的女人,而欺君罔上。”
洪丰帝一听,面色稍霁,笑道:“朕就知道!以前赏了掌印那么多美人,你都不为所动,区区一个厨娘,又怎值一提?”
“可是……”房书祝还待再说,陆渊却开口打断了他:“房大学士,与其关心咱家的厨娘,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
房书祝微微一愣,忙道:“掌印这话是什么意思?”
陆渊笑了声,从袖袋之中,掏出了两册账本。
这账本封面泛黄,看起来十分陈旧,房书祝见了这账本,登时面色一白,手中的笏板都要掉了。
陆渊道:“陛下,这账本是内臣在房大学士的内院,还有孙大人的书房找到的,分别是上下两册,两边的账目,咱家已经核对过,一字不差。”
“里面清清楚楚记载了去年腊月初九,一笔十万两银子的进账,恰好能与平阳县的赈灾拨款对上。”
说罢,他便俯身将账本呈上。
叶晓梅如今伺候孙鸿知的日常起居,当探知到孙鸿知账本的收藏地之后,便冒着风险,偷了出来。
而张霖也根据她提供的线索,偷偷潜入了东阁学士府,将另外一册账本,神不知鬼不觉地拿到了手中。
洪丰帝翻看完毕,怒得抄起一旁的茶杯,朝房书祝砸去!
“大胆!”
滚烫的茶水溅落到房书祝身上,他却吓得一动不敢动。
房书祝顿时抖如糠筛,一骨碌滚到了中间。
“陛下息怒!微臣、微臣不过是一时糊涂!”说罢,他又连忙爬到温之慎的脚下,道:“温大人!求您救救下官啊!”
温之慎的面色比他也好不到哪里去,一脚将他踢开,怒骂道:“房大学士!本官平日里对你信任有加,你怎么如此经不起诱惑,居然犯下弥天大罪,让本官如何为你求情?”
温之慎说得义正言辞,房书祝却反应了过来,道:“陛下!此事微臣虽然有错,但始作俑者乃是孙大人!孙大人他才是主谋,都是他逼迫下官的!”
孙鸿知一听怒极,道:“好你个房书祝!”
他一眼扫过温之慎,大笑一声:“墙倒众人推,果然是你们内阁的做派!”
温之慎道:“孙大人,事到如今,你还是好好检讨自身为宜,莫要胡乱攀咬了!”
洪丰帝早已没了耐心,他烦躁地一摆手:“拖下去砍了,以儆效尤。”
但这已经不是洪丰帝第一次下令处死大臣,如今人人自危,大多缄口不言,没有人为孙鸿知和房书祝求情。
孙鸿知自知洪丰帝不会轻易放过他,但也不甘心被内阁拉踩,他一咬牙,道:“陛下,微臣自知罪该万死!但微臣若提供乱党线索,可否戴罪立功!?”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洪丰帝眸中精光一闪,定定看着孙鸿知:“你说什么?”
这语气与方才的急躁完全不同,好似狮子嗅到了一丝猎物的气息,兴致来了。
孙鸿知沉声道:“微臣要检举文渊阁大学士王博,私会乱党,窝藏钦犯!”
陆渊本来面色平静,听到这话,眸中也激起一丝异样。
他走上前来,道:“陛下,此事事关重大,是否移步御书房商议?”
洪丰帝看了他一眼,敛了敛神色。
“就依掌印所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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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书房中,洪丰帝坐定不久,王博便被锦衣卫提了来。
王博有些茫然,走到洪丰帝面前,连忙跪下行礼。
洪丰帝狭长的眼,冷幽幽瞥他一眼,又对孙鸿知开口:“有什么话,现在可以说了。”
孙鸿知深吸一口气,道:“陛下容禀……罪臣之前在城郊,见过王大学士,私会前太傅之子,苏昂。”
此言一出,众人皆惊,王博面上血色尽褪,苍白如纸。
洪丰帝握着杯子的手指,骨节绷紧,眼中杀机顿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