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渊也有些意外,目光落到王博身上,带着一丝审视。
房书祝跪在一旁,连大气也不敢出,他终于明白,为何孙鸿知对所谓的“把柄”那么自信……原来,他握住的不仅仅是王博的短处,还是洪丰帝的逆鳞。
先帝在位之时,最倚重两位大臣,其一是苏太傅,其二便是丞相。
苏太傅学富五车,德才兼备,又是先帝之师,在朝野上下,威望极高。
先帝虽雄才大略,但可惜身子孱弱,暴毙之时,才刚到中年。
彼时,他膝下无子,皇后又因伤心欲绝,而产下了死胎,皇位便自然而然地落到了先皇的弟弟头上——也就是如今的洪丰帝。
先皇驾崩,新君即位,苏太傅悲痛欲绝,一连多日,拒不上朝,最终,惹怒了洪丰帝,以对天子不敬为由,一纸诏令,革了苏太傅的职位。
苏太傅怒急攻心,竟撒手人寰。
天下文人得知后,便群起而攻之,纷纷声讨洪丰帝,得位不正。
洪丰帝勃然大怒,便下令要将苏家满门抄斩,但最终,苏太傅之子苏昂却趁乱逃脱了。
苏昂乃当世有名的才子,在天下文人中,也颇有影响力。
他潜逃至今,一直是洪丰帝的一块心病。
此刻,洪丰帝面色阴沉地看着王博,道:“王大学士,孙大人说的,可是真的?你是不是私藏了苏昂?说!”
王博忙道:“陛下,微臣冤枉!孙大人含血喷人!”
孙鸿知冷笑道:“当时,不仅本官看见了,茶楼老板、小厮、丫鬟,都看见了,人人皆可作证!”
王博一贯踏实本分,不善口舌之争,憋了半天,只道:“微臣冤枉!请皇上明鉴!”
洪丰帝站起身来,一步一步走到王博面前,居高临下看着他。
“王博,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敢勾结乱党,私藏祸乱,是活得不耐烦了吗?”
说罢,他突然伸手,一把掐住了王博的脖子。
洪丰帝常年习武,力量超群,王博顿时被掐得喘不过气来。
“说,他在哪里?”
王博面色涨红,艰难地否认:“微臣……不知……”
陆渊看着王博,眸色微凝,开口:“王大学士……事到如今,就不必再瞒着陛下了。”
洪丰帝听了,手上的力道松了些,疑惑地看向陆渊:“掌印如何得知?”
陆渊不徐不疾地答道:“内臣在审问王大学士之时,王大学士主动招认了这件事……当时苏昂来到京城,是偶然遇到王大学士的,大学士本想向京城报信,但苏昂为人警觉,立即离开了……王大学士担心自己与乱党碰面,会引起不必要的误会,便一直隐瞒此事。”
洪丰帝问:“既然如此,掌印为何此时才说?”
陆渊从容答道:“内臣也不知此事真假,原本准备确认之后,再向皇上禀报……再者,方才大殿之上,耳目众多,万一走漏了风声,只怕不利于抓捕苏昂。”
洪丰帝思忖片刻,道:“苏昂此人诡计多端,又极能煽动民愤,不能留。”
陆渊从善如流,道:“陛下放心,内臣一定尽力搜寻……”
说罢,他又看了孙鸿知一眼,道:“只不过,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如今能不能找到苏昂,也未可知……孙大人若是能早些禀报皇上,我们也不至于错过最佳的搜捕时机。”
孙鸿知面色一凛:“你!”
陆渊悠悠道:“如今想来,孙大人是早就做好了贪赃枉法的准备,你和房大学士贪污在前,捏着王大学士的把柄,让他替你们承担罪责在后,如今事情败落,又用这件事来博取陛下信任,啧啧……果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
此言一出,洪丰帝顿时怒意更盛。
看来,这孙鸿知早就留好了后路,连这条消息,都当成了保命符!
洪丰帝怎可容忍他人算计?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孙鸿知,眸中满是厌恶。
孙鸿知浑身发颤地跪在地上,道:“陛下!罪臣并未有意隐瞒……请皇上息怒!”
洪丰帝语气阴冷:“朕这一辈子,最恨被人算计。”
说罢,一把抽出书房中的宝剑,刺向了孙鸿知的身体。
随着孙鸿知一声惨叫,房书祝吓得面如土色,只能呆呆地看着孙鸿知倒下去,他顿时语无伦次,猛地磕头:“求皇上饶命!求皇上饶命啊!”
温之慎站在一旁,面色难看至极。
场面已至如此,就是再怎么求情,都已经无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