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和侯爷的感情可真好呢。”许琴看着两人,面色温柔,语气也柔声说道。
许明芳看了眼,眼眸微动,继而道:“如今,是你最好的机会。”
许琴本带着笑的脸,顿时僵硬住。
然后有些颤颤巍巍的道:“王妃,我...”
“若是一直这么畏惧,何时你才能成大事?”许明芳的声音带着怒气,自从昨日回来后,她便觉得内心煎熬。
她了解池珉,他既然已经回来了也借自己的手对周玥动手了,那么自然不会就那么简单的喊停。
而她能做的就是将自己的计划提前。
尽可能的按照自己原计划中的一步一步来进行,只要计划成功了,那么再多的人她也不会害怕。
而第一步。
就是许琴。
许明芳看了眼许琴,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叹息道:“你啊你,千万记住,你关系的是谁。”
“我知道,”许琴垂眸,视线看向了远处的两人,低声道:“王妃,只是不知,珉哥哥会否怨我。”
许明芳何尝没这么想,但是如今的一切,早已不是轻描淡写的爱恨情仇能够一笔带过的。
她们往前看,所以自然不能因为一丝的恨一丝的爱而错了步伐。
许明芳看了眼天。
“今日的天气那么好,但是不少人的心,却很煎熬。”许明芳的视线看向了皇宫的位置,低声呢喃道:“我不好受,估计她也好不到哪里去,既然不好过,那就大家一起不好过算了。”
第41章 一副药
温柔乡41
岁末, 一年的最后一日。
整个京都挂满了红色的灯笼,家家户户都挂上了对联,岁末的雪很大, 厚厚的雪堆积在一处,雪地上满是行人的脚印。
或深或浅,人走过, 沾湿了裤腿。
一阵北风吹来, 高挂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晃,灯火忽明忽暗,照在路上, 倒也不会诡异。
岁末的这天, 年味是最浓的, 到了傍晚的时候,每家每户的家中都散发出了饭菜的香味。
不知何时,洒落一片的霞光也渐渐的暗淡了下去,紧随而来的, 便是灰暗的云朵,散发着光的月亮,不知何时也躲进了参差不齐的云层里,京都瞬间变暗了一片,索性还有灯笼的光亮在照耀。
致远侯府内。
丫鬟婆子们的脸上纷纷挂着笑意, 拿着南枝方才赏赐的银子,乐呵呵的端着菜便去了前厅。
致远侯府。
前厅。
池珉坐在了主位上, 丫鬟婆子们正在布菜, 佳肴的香味弥漫开来, 散发在整个屋内。
南枝挨着池珉一道, 而许明芳, 听说是被太皇太后接进了宫内,故而没有在侯府内用膳。
太皇太后的旨意是让许明芳进宫一道庆贺新年。
这是一个莫大的殊荣,但是南枝却觉得此事没有那么简单,当她思绪有些游离的时候,耳畔却忽然多了一道炙热的呼吸,她侧眸看去。
“想什么呢?”池珉靠近她,低声的问道。
两人靠的很近,只要她一扭头,便能触上他的唇。之前或许是因为没有说开心事,可自从池珉回来后,两人举手投足之间却好像更加亲昵。
相处的自然融洽。但是落在丫鬟婆子们的眼里,纷纷都觉得侯爷像是变了。
往日怎么不知侯爷居然还是个缠着夫人的,这次战后回来,侯爷无时无刻不呆在庭栀堂,甚至连处理公务都得挨着夫人,方才能看的进去似的,但是她们想是如此想,却也没有胆子说实话。
南枝就着池珉夹来的菜肴小口的吃了进去,吃完后才发现,如今是在前厅而不是自己的庭栀堂。
特别是撞上了许琴那双含笑的眼眸时,南枝显得愈发的羞涩。
池珉近日来喂食都是如此,她也被宠坏了,也没了什么害怕,倒是自然的就着吃了进去。
如今她垂眸,察觉到了身边的人的炙热视线,脸色愈发的红了。
“夫人真是好福气,”许琴也不知是真心说出这番话,还是在替她缓和尴尬。
南枝莞尔一笑,却没说话。
倒是池珉,见小女人秀红的脸,心知若是再不说些什么,估摸着今夜就得又莫名其妙的挨她的一顿气。
他轻轻的抿唇,而后道:“自家的,自然得宠着。”
许琴虽然不想承认,可他说出这句话时,眼底那不明显的笑意却还是刺眼的很。
她轻轻的一笑,倒也没有再说什么,心中不免开始担忧起独自赴宴的许明芳。
-
皇宫内,因前几日宴请了大臣们,所以这次的宴席,便是家宴。
皇上还是坐在主位上,后宫妃嫔们倒是热热闹闹客客气气的,而这一群热闹中,许明芳却显得像是一个外人。
她也确实是一个外人。
她坐在太后的另一侧,脸上没有往日的漠然,取而代之的则是和蔼可亲的面容。
“今日王妃赏脸,特来宫中赴宴,哀家敬你一杯,”太皇太后举起酒杯,笑道:“也谢谢王妃替哀家培养出这么优秀的一个臣子。”
太皇太后能给许明芳如此大的殊荣,无非还是给了池珉的面子。
在外人看来是如此,可许明芳却是知道这其中,估摸着还有别的一层意思。
只是这层意思,她不敢擅自揣测。
许明芳端着酒杯站起身,而后道:“谢太皇太后的恩赐,臣妇何德何能,居然有此殊荣进宫吃家宴,臣妇惶恐。”
太皇太后轻笑,将杯中的酒一饮而尽,而后对着许明芳道:“坐吧。”
许明芳入座后,视线恰好和一直看着这边的太后对上。
对视的那一瞬间,两人默契的扭开了头。
殿内的热闹依旧。
妃嫔们自然也是难得见到皇上一面,各自使出了自己的优点,目的就是为了能够诞下第一个皇子,成功的当上皇后。
可坐在主位上的皇上的目光始终都不在她们身上。
不知何时,殿内响起了太后的声音,“皇上,新的一年,哀家期盼能抱到皇孙。”
皇上的眼眸轻动,低声道:“儿臣知道。”
“希望皇上能满足哀家这个愿望。”
这句话后,妃嫔们都更觉有希望,心中都想着自己能成为第一个。
许明芳表面上却依旧风平浪静的看着舞姬们起舞,乐师们奏乐,可心内却总是不安。
她向来摸不准太皇太后的想法,若说现在,估摸着应该是责罚她私自进京方才对,可她自那次之后,非但没有责罚她,也没有询问她何时离京,更甚今日的家宴,居然还邀请她一道。
一夜,许明芳的心都没有安宁下来过,但是直到宴席散去,太皇太后都没有再同她说过一句话。
她总觉得莫名其妙,起身随着人群一道,准备往宫外走去的时候,耳边却想起了一个嬷嬷的声音。
“太后有请,”陈嬷嬷说。
许明芳的脚步一顿,然后闭上了眼,转身随着嬷嬷离开了。
-
宫殿内。
烛火忽明忽暗的闪耀着,不远处的烛台上挂满了蜡油,看上去像是狰狞的伤疤,有些恐怖瘆人。
许明芳一进入殿内,便闻到了浓浓的一股艾叶香。
苦中带香,却又有些涩然。
“臣妇参见太后,太后千岁千岁千千岁,”许明芳跪在殿内,低声道。
太后坐在主位上,怀中还是抱着那只猫,正慢悠悠的替她梳理着毛发,闻言,轻声道:“平身,明芳,你太客气了,当作自家人就行了。”
“太后折煞臣妇了,”许明芳莞尔道:“许久未见,太后的身子可好?”
太后抱着猫,视线却看向了许明芳,听见这话,自嘲的笑了笑,道:“你身子骨又如何呢,我们都这个年纪了,好与不好,不都这样了。”
“说的也是,”许明芳不知想到了什么,亦有些自嘲,继而按着太后的话,坐到了座位上。
两人像是许久未见的老朋友,寒暄了不少。
看似非常的融洽。
可两人谈话间,那种热络却又带着点生疏的感觉。
直到——
“太皇太后近日来,似乎有些对你关心过度了,”太皇摸着猫,轻轻的笑了,“哀家这么说,你不会觉得什么吧?”
当太皇太后四个字出来时,许明芳的表情显然有些愣住。
当听见后半句时,又挂上了适得的笑容,道:“臣妇惶恐,不知太后可否告知一二。”
那只猫跑走了,殿内的下人们追着一道跑了出去。
此刻,太后的寝宫中,只剩下两人。
外头的风声很大,拍打着门窗,连高挂的灯笼也没有幸免,被吹的四处涌动,里面的烛火也忽明忽暗。
略显得有些诡异。
太后端起了一杯热茶,喝了一口,润了润嗓子后道:“哀家只知,她这么关心,定然是针对的,只是这份关心,是好,是坏,哀家便不知了。”
“近日来,我也是整日整日睡不着,”许明芳垂眸,轻声细语,又像是诉委屈那般,道:“不知这心烦的日子,到底何时能过去。”
太后并未吱声。
许明芳继续道:“方才听说太后不宜饮酒,可是身子不适?”
“巧了,”太后低声道:“哀家也同你一般,整宿整宿都睡不着。”
许明芳抬起眼眸,和太后看了一眼,“太后若是想睡个好觉,不妨试试我这里的这副药。”
太后的眼眸微动,轻声道:“若是有效,倒也值得一试。”
两人笑了,这一次的笑,倒是发自内心的。
-
致远侯府。
许是孕期,南枝倒是比往日要嗜睡,常常不一会儿便犯困了。
此时,夜深人静。
池珉抱着南枝,将她轻轻的放在床榻上,温润的指腹轻轻的触上了她的脸颊,那双阴鸷的眼眸里,带着些许隐晦的笑意。
不明显。
殿内点了安胎的安息香,是池珉特意命人调制的。
他看着南枝的睡颜有些入迷,那温润的指腹,依旧放在她的脸颊上。
门口突然传来了小厮的声音,“侯爷,王妃唤您去乐福斋一趟。”
池珉的指尖一顿,而后眉头微微蹙起。
许明芳去了一趟皇宫回来便寻了他,估摸着是有些什么事情要说,也不知是他天生如此还是遇见了南枝后避免节外生枝,他只想好好的过好未来的日子,他居然也感受到了贪生怕死这四字的意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