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宣然也动了怒,那谋害乐羡的人简直就是在谋害他啊!是阻止他回现实世界啊!
“你放心,朕一定会查清楚,还你一个公道的!”
一夜无话。
第二日太后便递了口信给李宣然,让他自行处置钦天监正使冯威。
冯威未待受刑便已经招认了,说是福答应西林指使云云。
另外李玉也查得了谋害揆常在白霓的凶手,亦是福答应西林。
证据确凿,西林无从再抵赖和狡辩了。
李宣然赏一条白绫将西林赐死,乐羡念及主仆一场便亲自过去见了西林最后一面。
西林近身婢女都伏法,只剩西林一人躺在床上,双眸无神地看着棚顶。
甚至乐羡扶着茹仙的手走进了屋子,西林也没什么反应。
“其实我不明白,你自幼跟随我,为何要害我?”
直到乐羡说出了这一句话,西林的眼珠才动了动,一滴从她的眼中滑落,“你生来是公主,怎知当仆从的心酸?”
说罢,西林一把扯下面上的薄纱,露出了被强酸损毁的面容,她转过头满面凄楚地看着乐羡,“公主,你看看我,可怜吗?”
“成为妃嫔是你自愿的,走到如今这步,也是你自找的。我并不觉得你可怜。”乐羡将白绫放在了桌上,“皇上赐你的。”
西林冷冷地笑着,凄厉道:“他曾经是那么宠爱我!我是整个后宫最得宠的!最得宠的!”
“西林,是谁指使你的?我知道单凭你,是弄不到连姜仁文都不识得的毒药的,也弄不到那绿矾油,更不可能让钦天监的人听从你的话。”乐羡坐在了西林的对面,在乐羡的心中也是痛的,面前的人毕竟是她曾经的心腹。
西林双手摸着自己的脸,“无人指使,是我嫉妒你,恨你。呵呵,如果没有你,我会是那个一直得宠的人!一直都是!”
第一百一十九章 值得吗?
乐羡轻轻地叹了一口气,“人无千日好,花无百日红的道理你也不是不懂。皇上的心思你还没看透吗?他三心二意,朝三暮四,怎么可能会一直宠爱一个人?便是在你眼中认为得宠的我,还不是数次进冷宫,受迫害?
你恨我也好,怨我也好,都该冲着我一个人来,何苦伤了揆常在一条性命?”
西林自知今日大限已到,她也不再奢望什么,她不准备告诉乐羡背后的主使是汪雨檀,是皇后。
因为西林恨极了乐羡,她要看着乐羡在深宫之中被隐藏在暗处的敌人一点点地杀死……
西林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乐羡的手腕,只见那白皙的手腕之上已经隐隐有了与皮肤不一样的青色,西林的心头有了几分欢喜,不由地泪中带笑,“揆常在死了,她该好好谢谢我,谢谢我结束了她宫中漫长的等待。”
西林之所以要杀害白霓,一来是想陷害乐羡,要不是咸福宫的饮食太难做手脚,西林便会直接将毒药放在乐羡的饮食中了;二来西林也讨厌白霓。
同样是不得皇上恩宠的嫔妃,为什么白霓能每日活得那么自在?还一日三餐吃饭之前都要用银针试毒?她这么精心的活着是为什么?
有一日白霓对西林说:“你从前在容贵人身边的时候,我就觉得你长得漂亮,如今成了答应更是好看了。”
这本是白霓一句无心之话,西林听了却觉得十分刺耳,认为白霓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常在,又比自己高了多少?竟然还敢嘲笑自己。
柿子专挑软的捏,西林也不敢去谋害别人,便谋害了性格软弱的白霓。
“西林,故土难回,你死后也不过是被丢弃荒山,不会入妃陵,这样的结果是你想要的吗?”乐羡不准备再与西林说什么了,乐羡已经看出,西林丝毫没有悔改之意,还是执迷不悟,“只是你如今这般,对得起那个一直爱你的人吗?为了金钱和地位,放弃一个真心爱你的人,值得吗?”
“没有什么值得不值得,他爱是他自愿的,我想往上爬又有什么错!”西林歇斯底里,用嘶吼来掩饰着心中的悔恨和愤怒。
西林死后,乐羡念着曾经的情意没有让她暴尸荒野,而是让姜仁文在宫外寻了处穴位安葬了。
姜仁文告假了十日,托言自己染病,实际上是为西林哭丧去了。
乐羡在灯下看书,与茹仙道:“他倒是个痴情的人。”
茹仙给乐羡添了一杯茶,心中也有哀伤,不由地说道:“小主,咱们上次离宫若是回了霍卓,或许就没这些伤心事了。”
乐羡放下手中的书,拉着茹仙在一旁坐了,“我入宫这些年,可有家乡的书信?”
茹仙摇了摇头。
“当初入宫,我可是自愿的?”
茹仙又摇了摇头。
乐羡虽不是原主,但是却也能知道原主的亲人对于原主并没有过多的关爱,这些年或许那些人早当原主死了,不闻不问。
而霍卓又是番邦小国,若是乐羡回去了,说不定还会被再次送回来,亦或者会被直接处死。
乐羡冷笑道:“咱们离开的那一日,便不再属于那里了,贸然回去会给族人添麻烦,也会让自己不好过。”
茹仙的眼眶湿润了起来,她呜咽道:“是,小主。”
李宣然打外面进来,他只听得了霍卓二字,并未听得其他,便认为可能是乐羡想念曾经的生活了,于是进来宽慰乐羡,“你也不必思念故土,朕早就想了个主意,定会给你一个惊喜!”
第二日,李宣然便命工部着手建造思乡楼来给乐羡居住。
自打太后将院中的花卉挪走之后,倒是真的不再咳了,于是太后也就不再说是乐羡命硬克了自己等语。
这日乐羡备了水果捞亲自来看望太后,这是自打上一次乐羡被太后冷落的第一次登门。
太后还算客气,让乐羡在一旁坐了。
乐羡闻着太后屋中的檀香味道,又瞧着太后手中的小叶紫檀,不免也被情景渲染,也有了一丝佛心,微微含笑道:“太后慈悲,虽不喜嫔妾但还是护了嫔妾的性命。”
太后正低头怡然地吃着锦玉满堂,听闻乐羡说这话她便愣住了,何曾是要护着她的性命了?
乐羡见太后动作停顿一下,又抬头望了自己一眼,便笑道:“嫔妾得皇上恩宠,一直有人嫉恨,若非太后将嫔妾送至冷宫之中躲避灾祸,嫔妾又怎能安然无恙呢?”
太后冷笑一声,放下了锦玉满堂,接过芮菂递过来的手帕擦了擦嘴,“奉承的话,容贵人就不必说了,哀家还不糊涂呢!”
言外之意便是,虚头巴脑的你就别整了,今天来找我到底什么事儿,直说了吧!
乐羡笑道:“太后信佛,是最为公正无私之人,恕嫔妾直言,太后为何突然不喜嫔妾了?”
如今西林死了,乐羡又间接地算是帮着太后治好了病,于是太后便也打开天窗说了亮话,“皇上身边的女人不少,哀家最看不得狐媚争宠的。你为了固宠将自己的婢女送上了龙床,哀家很是不喜。”
竟然是因为这事儿!
乐羡还以为是太后知道了自己对付纯贵妃嘉贵妃的手段呢!
“太后教诲的是,嫔妾也是识人不明,虽是自己身边的人最后还几次的谋害自己,也算是报应了。”乐羡说着便跪拜下来,“还请太后给嫔妾将功折罪的机会,莫要再怪罪嫔妾了。”
太后虚扶了乐羡一把,“起来吧,如今哀家的病已大好了,那福答应也没了,这往事便一笔勾销了。只是你虽是得宠,但是也不能妄自尊大了,要知道后宫妃子众多,可皇后才是皇上唯一的嫡妻。”
如此,乐羡与太后之间的隔阂算是暂时解除了。
只是乐羡心头有了一个疑问,那永贵人汪雨檀给太后送银丹草到底是有意的还是无意的呢?
思索间也就回了咸福宫了,刚坐下吃了盏茶的工夫,晴云便进来回禀,“小主,舒妃娘娘来了。”
自打和舒妃闹了不愉快之后,乐羡便与舒妃叶赫那拉·妆影甚少往来了,不知她今日到来是为何事——
第一百二十章 舒妃投诚
妆影面容很是憔悴,人瘦的好似纸片一般,若是大风一吹乐羡几乎怕她被吹跑了。
乐羡接了妆影进了屋子,命茹仙摆上茶点,冷笑道:“舒妃娘娘大驾,不知何事?”
妆影也不与乐羡弄那些虚的,她此次来便是准备与乐羡成为一派的,直言道:“本宫是来投诚的。”
一句话,倒是让乐羡愣住了,她不解舒妃之意,“娘娘此话是何意?嫔妾不懂。”
妆影一心想为自己死去的十阿哥报仇,但是她屡战屡败,没有一次成功的,如今得知乐羡失宠复宠,死而复生,不免觉得乐羡在皇上心中举足轻重,更兼之有着不可别说的计谋,所以便来投靠乐羡,想借着乐羡之手报了自己的杀子之仇。
妆影直言道:“本宫入宫多年,心中爱慕皇上非比寻常,但自从十阿哥去了之后,对皇上的情分也淡了,唯一的执念不过是想为我那可怜的儿子报仇。
可惜本宫愚昧,哪一次报仇都是失败。如今本宫也就直说,本宫愿意与容贵人你联手,只要能帮得上你的本宫必定全力以赴,只求容贵人你帮着本宫报了杀子之仇!”
乐羡见妆影满面恳切,心中信了三分,但是乐羡并不愿意参与别人之事,更兼乐羡怀疑妆影让自己帮忙是因为那谋害十阿哥的人,是皇后。
皇后并未对自己做过什么恶事,乐羡不是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的人,所以在心中并不想答应了妆影。
妆影看出了乐羡的犹豫,在乐羡开口拒绝之前,又继续道:“当年你冲撞本宫,事出蹊跷,虽然本宫没有十足的证据,但是本宫知道这一切都是皇后安排的,连着本宫腹中的胎儿,也是因为皇后在我平日的饮食动了手脚,才使得孩子虚弱,不久便夭折了。皇后能对我下手,难道就不会对你下手吗?等你以后怀了孕,你就不怕吗?”
乐羡瞧着妆影眼中恨意滔天,便知妆影所言句句肺腑,可是自己不准备就这么帮助她。
斗皇后?
乐羡的终极目标可是在后宫里当一条咸鱼!
没事作死斗什么皇后?
人不犯我我不犯人,我不犯人。
人若犯我,再斩草除根!
于是乐羡道:“舒妃娘娘所说,嫔妾不敢不信,但是亦不能全信。宫中大家皆是姐妹,阴谋诡计的耍起来也没意思,若是舒妃娘娘不嫌弃嫔妾,愿意与嫔妾交好,嫔妾便时常往承乾宫走动便是了,从前恩怨一笔勾销,也无不可。”
这么说便是婉拒了,妆影的面上有了失望之色,不免又问道:“你虽得恩宠,却一直都是贵人的位份,难道你就不想再往上晋升了吗?”
乐羡将茶盏往妆影面前推了推,“嫔位,妃位,贵妃之位,都得舒心才行,譬如娘娘,身处妃位却面容消瘦,可见心中并不快活。其实娘娘大可安心,养好身子,嫔妾还是哪句话,天道轮回,自有报应。”
妆影忍不住道:“那要等到什么时候?什么时候她才能得到报应。”
乐羡心里回忆了回忆《乾隆妃子传》的剧情,“估计……还得几年吧……”
妆影以为乐羡是在跟她开玩笑,根本没有把她的话放在心上,无奈失望着要离去。
在起身之时,妆影不经意地扫了一眼乐羡的手腕,“咦”了一声,“容贵人,本宫好心提醒你一句,你这手腕是怎么回事?”
妆影还是不死心要与乐羡合作共赢,所以此时看见乐羡手腕处有异,才提了出来。
乐羡不曾注意过自己的手腕,此时听见妆影说了才低下头来看,只见自己的手腕处有一片乌青,就好像是淤血一般,但是她却并未磕碰到哪里,又怎么会淤血呢?
突然,妆影抓起乐羡的手腕仔仔细细地瞧了起来,惊道:“十阿哥死的时候便是全身乌青!你……你快找太医来给你瞧瞧!”
因姜仁文告假不在,黄元又去了慈宁宫给太后诊平安脉,故而便请了另一位姓陈的太医来。
妆影见了陈太医,有着三分亲切,只因这陈太医是当年给十阿哥看诊过的。
“陈太医,正好是你来了,你快看看容贵人这手腕上的症状是不是与十阿哥当年的一样!”妆影神色激动又哀戚,已有滚滚泪水控制不住地掉落下来。
陈太医给乐羡和妆影二人请了安,才细细地给乐羡诊治。
因着之前有许太医的事儿,整个太医院中除了姜仁文乐羡也只信黄元三分,其他人是一概不信的,故而此时见陈太医面上严肃,乐羡也并未往心里去。
舒妃今日来找自己摊牌求合作,接着就发现自己手腕处的乌青,又恰巧来的是知道十阿哥病症的陈太医……
这一切未免都太巧了。
若这陈太医一会儿说出什么,便是怀疑他是被舒妃收买了也很可能。
陈太医诊看了良久,才回禀道:“目前来看,这手腕上的乌青似乎只是血瘀所致,并无大碍,月余便可好了,但……”
乐羡最见不到这些太医说话说一半,急死个人,便问道:“陈太医有话不妨直说。”
陈太医思量了片刻,方郑重道:“小主说自己并未磕碰,按理来说是不该有着淤青的,当年十阿哥也是如此,身体上突然出现了淤青,渐渐地血瘀之色蔓延至全身……”
此时一旁的妆影不忍回忆,已经控制不住地呜咽起来。
陈太医便不往下说了,只道:“微臣暂时给小主开一些疏散的药来,看看症状有无缓解,若是没有缓解,只怕还得再观察,看情况到底如何。”
乐羡点头,命茹仙领着陈太医下去开方去了。
妆影擦着眼泪恨恨道:“容贵人,你相信本宫,本宫是绝对不会看错的,这正正是与当年我那苦命的孩儿一般无二的毒症!宫中用此手段的,除了皇后再无旁人,难道你还要坐以待毙吗!”
乐羡心头也是疑惑,但是她不会就这么相信妆影的话,与妆影说了几句有可能是磕到碰到等话,便不再说其他。
这日下午,乐羡正焦急地等着姜仁文归来,茹仙匆匆进来,捧了一封信给乐羡,“小主,进宝说这是和大人给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