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有底后,他依然装什么都不知道,并且主动要求交货地点必须安全可靠。
许是他表现得太有底气,周成龙也格外客气,没在价钱上为难。
郗孟嘉爱有一脑子赚钱的办法,他不缺乏冒险的勇气,只是这年头缺的不是点子,而是人脉,是渠道。
思来想去,只能先干着赚点本钱,为以后做打算。
想到未来的好日子他越发有干劲,脚上跟上了发条似的,车轮踩得又稳又快。到了周家院子,周成龙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年轻女孩,她笑着说:“迟大哥,我是周成龙的妹妹,表给我就行了。”
她接过表仔细检查了一遍。
“你先进来喝杯水吧,我给你拿钱去。”
说着拿上三块手表就要往屋里走,郗孟嘉赶紧叫住她:“我没见过你,咱们最好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说罢,他向对方伸手要回手表。
周晓娥错愕,脸上迅速充血。
逻辑上讲,对方做得没毛病,但她就是觉得心里不舒坦,这种不舒坦里还夹杂着一种“痴心错付”的羞愤。
她抿了抿嘴,定定看着郗孟嘉:“你觉得我是骗子?”
郗孟嘉表情依然淡淡的:“同志,我赶时间!”
周晓娥:“……”
“你等着,我去拿钱。”
周晓娥将表往他手里一塞,半嗔半怒:“你怎么跟我哥说的不一样!”
冷冰冰的,太不近人情了。
突然被瞪,郗孟嘉没察觉出周晓娥的少女旖思,反而觉得她莫名其妙,暗暗皱眉。
钱一到手,郗孟嘉冷淡点了下头,连声再见都没说,转身骑上脚踏车走了,留周晓娥原地跺脚,连骂了好几声木头。
“晓娥,晓娥!!”
“来了,奶奶——”
郗孟嘉担心秀秀已经考完出来了,一路上骑得飞快。
到了后就见校门口三三两两的人交头接耳,他以为都是交卷的考生,便在人群里搜寻了一会儿,没看到秀秀的身影。
“叔,考试的学生都出来了吗?”
郗孟嘉掏出一支烟递给大门口的保安。
保安看面前的年轻人懂礼数,和气道:“哪儿呢,还在考,都没出来。”
郗孟嘉又问:“还要多久考完啊?”
“这我可不知道,上面领导没交代。”大叔摆摆手,连连摇头。
郗孟嘉闻言,点点头没再多问,而是真诚道谢:“叔,谢谢了啊。”
“谢啥,几句话的事。”
这年头的劳动人民大都淳朴可爱,不涉及原则,不坏了规矩的情况下少有黑心眼刁难人的。也是来了新乡遭了打击,郗孟嘉才摸到为人处世的窍门,如今用起来格外得心应手。
算是因祸得福了。
等人无聊,凭着烟的交情,郗孟嘉又打听到一些镇上的新鲜事。
他问得杂乱,东一榔头西一棒子,保安大叔没觉察出他的目的,只当打发时间闲聊。
一来二去,郗孟嘉收集到不少消息。
譬如水泥厂要招工人,什么国营饭店的经理被人举报下台啦,又譬如前几日县里来了干部视察,要几个大厂子赶紧解决职工住处问题,其中就有他儿子工作的纺织厂。
他这头跟保安大叔聊得差不多,那头陆陆续续开始有人出来了。
又过了两分钟,大部队出来了。
郗孟嘉朝人群瞥了一眼,不费吹灰之力就寻到了秀秀的身影。
她的身高在女同志中很少见,生得也美。
眉目如画,脸蛋红扑扑的,一头头乌黑油亮的秀发编成麻花辫乖顺垂在胸口,俊得特别出挑。
郗孟嘉在找她的同时,米秀秀也在搜寻他的身影。
两人几乎在同一时间看到对方,目光对视瞬间仿佛心有灵犀般两人相视而笑,有种说不清的甜蜜。
米秀秀小跑着朝郗孟嘉跑去,两条辫子跟着一甩一甩,活泼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