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副傻样,真是没眼看:“电筒带上,一定要带回来啊!”
“知道了妈!”
等小小的身影拎着手电筒消失在茫茫夜色,周宗兰看着丈夫,一本正经道:“那小子才丁点大,给他那么大包袱做什么?别的小伙伴能去,就他不能去,孩子怎么想啊。”
“咱家跟赵家闹不愉快是大人的事,你少跟饭饭说东说西,免得他移了性情。”
米老三被妻子说了,立刻认识到不妥之处:“我不是气急了嘛。”
他其实没老念叨,也就在儿子面前骂了一回而已。
“这事是我做错了,以后保证不跟饭饭说那些。”
再三承诺以后会在孩子跟前小心说话,这事才翻篇了。
两口子的相处模式,米秀秀早见惯了,却让郗孟嘉开了眼。
在他的印象中,夫妻间似乎永远在博弈。
不是东风压倒西风,就是西风压倒东风,只见到父母任何一方当甩手掌柜,指望对方全权负责孩子的吃喝拉撒,极少见到米家这种有商有量,特别重视孩子成长的父母。
对大多数人来说,把孩子养活养大似乎就是最称职的爹妈。
他们甚至可以对很多人炫耀说,家里再苦再穷也没把孩子溺死在尿桶,他们做到了为人父母的本分。
至于孩子过得好不好,快不快乐,这都不是他们应该考虑的。他们从来不会问,孩子愿不愿意来到这个世上受苦,更不会注意到孩子因为什么而为难,而难过。
在见到米家人相处前,郗孟嘉觉得天下的父母兴许都跟自己的爸妈差不多。
尽管存在偏心,但没让他饿死冻死,他就应该感恩他们给了自己生命,不该有一丁点抱怨,否则就是白眼狼,就是狼心狗肺。
而在亲眼见识米家父母对孩子性格保护的慎重和认真后,他忽然很羡慕。
羡慕米饭有这样一对真正为他着想的父母。
他们不仅给他穿衣吃饭,在物质上为他遮风挡雨,还在精神世界里搭了一个阻挡风雨的棚子。
他想,或许他可以向三叔学习如何当一个合格的爸爸。
他希望圆圆也能像秀秀,像米饭一样,拥有一个快乐的童年,一对疼她爱她的父母。
想到这儿,胸腔里突然弥漫着一股情绪。
促使他侧首看向米秀秀,说出了那句冲动之语:“秀秀,我以后一定会成为一个好爸爸。”
“……”
男人的眼神真挚坚定,火苗灼灼,好似要把人烫伤。
他薄唇紧张地抿起,耳根到脖子那一片红彤彤的,仿若喝了几大瓶老白干,她恍惚了一下,险些觉得他比之前好看些了。
米秀秀呆了呆,扯了扯嘴角,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只傻傻道:“……哦。”
过了两秒,她又补了句:“我相信你。”
郗孟嘉双眼放光,抿紧的嘴唇渐渐咧开,看着有点儿傻。
只眼底的火焰跳动得更加频繁了,让人不敢直视。米秀秀咳了一声,不自在地挪开视线,说起回家时遇到张宏的事。
说到一半,米老三气得快摔碗了。
周宗兰满脸愤怒,郗孟嘉则沉着脸,拿筷子手不知不觉握成了拳头。
等听到米秀秀说自己把那三个小流氓狠狠打了一顿,米老三脸上的恼意才稍稍消退,他恨恨道:“秀儿打得好,这种畜生不如的东西就不该活在这世上。”
周宗兰快意之余,又忍不住担心:“放他回去了,他会不会继续找秀儿麻烦?”
此时此刻,她不得不庆幸女儿天生力气大,也庆幸丈夫当年坚持让秀儿跟着几个哥哥摔摔打打,练那些她觉得用不着的拳脚功夫。
不然,若换成萍萍,还不得被欺负死?
米老三重重哼道:“放心,咱们村每年给公社提供的海货这么大的量,凭他家谁当官,就凭村里给公社创的收,也不可能任由他上门欺负人。”
“秀儿机灵,知道打人就要挑没人看见的地方打。现在没凭没据的,他那个当官的亲戚来了也不好使。”
不管在什么时候,共同利益才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基石。
否则,他们三兄弟何苦年年都忙活出海的事,不就是想不掺和村干部争权夺利的事,也要保住点话语权吗?
至于借题发挥,找米家的麻烦?
米老三一点也不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