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特殊时期,奖状就是米家的保命符。
更别说村里人要想年底分红多一点,就得指着他们带队,哪会帮着外人对付他们。
说不得还要挡在前面呢。
“咱们猫着不惹事,但事情惹到头上了,也不要害怕,这天下终归是要讲道理的。”
郗孟嘉依然担心:“不怕坏人有脑子,就怕是彻彻底底的蠢货,莽莽撞撞冲上前干出什么祸事来。我看秀……”
瞥到未来岳父“和善”的目光,他将秀秀二字咽了回去:“我看米同志这阵子尽量不要出村子。”
没曾想他一改口,米老三目光更嫌弃了。
啧了一声。
忽然说道:“秀儿,你大哥传了消息回来,五月中公社要开始选拔工农兵大学生,不出意外新乡镇有10个名额,按照往年的惯例,咱们大队应该有两个名额。”
说到这儿,他抬眼看了郗孟嘉一眼。
接着道:“我猜今年和去年的指标差不多,大专生几名,中师中专几个,社来社去(不转户口,从公社来回工社去)至少两个。”
“秀儿,跟爸说说,你想去吗?”
问的是米秀秀,但米老三看的却是郗孟嘉。
第23章
上大学啊。
米秀秀确实想过。
前两年见知青们为了名额打破脑袋,天天折腾这折腾那,她还暗自庆幸自己年龄不够,不需要这么早加入抢夺名额的战场,没想到计划赶不上变化,机会来得这么突然。
“爸,我想去。”
米秀秀不假思索道。
她跟想回城的知青不同,她不是为了能把户口迁到城里,而是想走出渔村看看外面的世界。
米秀秀相信,既然政策上依然在不间断的选拔人进入大学学习,并且做了学历要求,那就意味着大学校园不可能跟高中一样只讲思想教育。
她想,那里一定有她感兴趣的事。
“爸,我没参加劳动,是不是资格上欠缺了一些?”
工农兵大学生推荐的标准是十六岁以上,初中或者高中毕业,并且要求在基层参加生产劳动满两年。
这还只是大队初步选拔。
而后,每个大队选出来的人必须到公社参加统一的文化考试。
米秀秀只知道明面上的规定,颇有些无知者无畏,特别自信道:“文化考试我肯定没问题。”
她脑子好,上学时也心无旁骛,极少被外物搅扰心神。当同龄女生开始在意谁的头绳好看、衣服漂亮时,她就像个怪胎从来不参与这些,一心在知识的海洋里遨游。
米秀秀可能在任何方面不自信,但在考试上她从不会怀疑自己。
她现在只担心自己能不能通过大队的推荐。
米老三认真听着女儿讲话,注意力还分了一部分在郗孟嘉身上。
原以为会看到他失态的一面,没想到人挺坐得住的,呼吸平稳表情不变,竟不知该失望还是欣慰了。
“生产劳动不满两年没关系,咱们可以选社来社去。”
这个类别很大程度上讲,就是为了各个公社真正有用的人才不至完全流失到城里。
可惜从七零年大学生选拔开始,整个新乡镇里选择社来社去的人只有一个,就是米秀秀的大哥。
他如今在公社办公室上班。
其实这也不是什么难理解的事,追根究底还是因为“当城里人”这个想法不管是对知青,还是对生产队的本地人,都充满了巨大的诱惑力。
当本地青年跟知青们站在同一条赛道里,本地青年竞争失败似乎是理所当然的事。
因为,两者得到的教育资源属实天差地别。
知青们几乎都从大城市来,他们中最差的至少也是初中学历。而初中学历在生产队里已经属于文化人行列了,寥寥无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