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刚才躲什么?
他不是不近女色……哦不对,是不近男女色吗?
要不然官家和长公主也不必这般费心他的亲事。
镇南王府要多个王妃或侧妃了?
“喵~~~”悠长又娇气的猫叫打破现场的安静。
它有点不满,虽然这怀抱还是很软,可刚才那香香的好闻气息怎么没了?
顾云川头痛得厉害,转身就走。
赵承宣反应过来,赶忙阻止,“王爷!您这是要带陆家妹妹去哪儿?”
陆清薇脸色青白不定,也赶紧上前。
“王爷见谅,五妹妹估计是受了惊吓,男女授受不亲,您还是将五妹妹放下,我会带她回家。”
顾云川脚步不停,“我顺路,正好送她回去。”
不等陆清薇反对,顾云川声音多了几分冷意,“楚楚的事情,陆大人和官家都要给我个交代。”
躲着偷听的三皇子和一直缩小存在感的五皇子:“……”
悚然一惊的陆清薇:“……”
她手中的帕子被拧得彻底不成样子,在一旁看热闹的不少,可想而知陆五娘被镇南王救了的事情很快会传出去。
而赵承宣也盯着陆清韵的背影失魂落魄,这让陆清薇心里特别堵得慌。
她是想要陆清韵做妾,或者成为笑柄,那是为自己做嫁衣,可不是为了帮陆清韵攀上镇南王,还成为赵承宣求而不得的存在。
陆清薇心下急转,咬着唇,脸色难看急急回去找祖母。
与此同时,陆清韵强忍着胸疼,被顾云川抱到了他的马车上。
“演够了没?”顾云川清冷的声音在陆清韵头顶响起。
陆清韵嘤咛着缓缓睁开眼,顾云川正低头看着她,像抱孩子似的,完全没有松手的迹象。
她仿佛被吓到,想起身躲开,却又因为胸口疼,轻吟着跌了回去。
艹啊,真疼!
陆清韵再也不想啥言情剧本了,她两辈子都跟狗犯冲,离得越远越好。
顾云川见她挣扎,犹豫了一下,才恋恋不舍般松开手让她起来。
陆清韵气得在心里直骂流氓,她躲到马车一角,抱着楚楚眼圈发红。
“我,我怎么会跟王爷在一起?我的婢子桂圆呢?”
顾云川面无表情,“你怎么在这,心里没数?”
镇南王府里有个风流多情的老王爷,满满一府的姨娘,让顾云川对女人的把戏再了解不过。
陆清韵委屈极了,“王爷的话臣女不懂。”
顾云川直截了当,“跟嫡姐玩心眼,逮着杆子就往上爬,胡乱勾搭,会点三脚猫功夫,还装虚弱晕倒,懂了吗?”
陆清韵心下一惊,这狗男人够敏锐的。
虽然他说话完全没有情绪起伏,不似嘲讽,可这颜值和嘴臭简直呈绝对正比,陆清韵两辈子都少见狗得如此清醒的男人。
但她能认吗?
陆清韵梗着脖子回怼,“王爷既如此说,为何还要帮我?再说臣女怎么不知自己勾搭谁了?就算您贵为王爷,也不能如此辱人清誉。”
顾云川有些不解,他看着陆清韵,“证据还在。”
陆清韵顺着他的目光低头,胖乎乎的楚楚抬起头又喵了一声,扭扭身子,似是不满地踩了踩陆清韵的胸,还嫌不够,脑袋又在上头蹭了蹭。
陆清韵抬头,顾云川就那么一眨不眨地盯着她的……
她赶紧拉起已经半湿的披风裹好,“王爷看哪儿呢?!”
“看证据。”顾云川注视着她,一字一句回答,“我从不辱人。”
陆清韵与他四目相对之际,只感觉似乎陷入了深海碧波中,其中的狂风暴雨几乎要让她溺毙在这份诡谲危险中。
她下意识运转起心法,整个人都呈现防备姿态。
她听出来了,从不辱人,是用不着,他只杀人。
嗯?楚楚突然探出头,香甜好闻,让猫放松地气息又回来了。
它整个身子摊开在陆清韵怀里,张嘴打了个哈欠,露出粉嫩嫩的小舌头,舔了舔爪子,踩奶踩得更欢快了。
顾云川冷厉的丹凤眸眯了眯,从披风的起伏发现楚楚规律的动作,脑海中尖锐的噪音慢慢淡了。
他闭上眼,身上的煞气也随之消散,整个人鲜活了些。
陆清韵莫名松了口气,声音有些发颤,“我,我不是故意的,天生招狸奴喜欢,我也没法子啊。”
不对,有点凡尔赛了。
她赶紧找补,“王爷,臣女好歹是未嫁之身,实在不宜与王爷独处,还请王爷送我回别苑,我的婢子还在那儿呢。”
顾云川声音似是温和了些,“她在后头,到了陆府,本王会解释清楚。你救楚楚,我帮你,扯平了。”
陆清韵:“……”屁,分明是恩将仇报!
就算解释得过去,她也不愿与他单独呆着。
这狗长得太好看,容易侵蚀人的提防不说,还有点怪怪的。
她想过神仙快活日子,不是想跟神经病过日子。
“可是……”
“不然本王成全你,晕回陆家也行。”顾云川淡淡打断她的话。
楚楚在,他因为远征愈发严重的不适好了些,楚楚不愿意回他怀里,他还没控制好自己不失控,绝不可能让陆清韵将楚楚带出去。
陆清韵鼓着腮帮子瞪他,想到刚才顾云川那不稳定的眼神,她又不敢继续闹腾,气得在心里狂骂他。
以后别再让她见到这厮!见一次她……躲一次!哼!
到了陆府门前,她将楚楚从自己身上撕下来,还给顾云川,自己先回房换衣裳。
泡在浴桶里时,陆清韵还疼得不敢碰自己的胸,她总感觉好像大了点,这是肿了吧?
她想起别苑发生的事,又咬牙切齿在心里骂了镇南王一番。
她今日本来打算的好好的,借嫡姐的算计跟陆清薇闹翻,然后在祖母和渣爹面前上上眼药。
她知道家中谁都不会为她做主,那并不是紧要的。
一来用不着给赵承宣做妾,二来以后她能名正言顺开始动脑子,防备正房,让嫡母和嫡姐竹篮打水一场空,这就够让母女二人气吐血的了。
结果……所以说美色误事啊!
好在正院绝不会轻易算完,还有挽回余地。
“五娘,老夫人和三娘回来了,请您去老夫人的荣昌院说话。”桂圆进门伺候她穿衣裳,语气有些忐忑。
“老夫人身边的乔嬷嬷在外头等着呢,面色不太好看。”
“给我准备姜汁帕子。”陆清韵心道,果然。
看来陆清薇是抢先倒打一耙,她会给陆清薇这个脸?呵……
第4章
陆家先祖以打铁匠起家,最荣光时曾做到皇商,那时整个安朝一半军马的马蹄铁都出自陆家。
可惜子孙不孝,一心往名利场钻营,又出过几个纨绔子弟,早没了曾经的风光。
但陆家人要面子,有祖辈积累,陆家宅院还算精致大气。
最奢华的地方不是正院,是荣昌院,连廊庑都是西域来的乌木制成,到了正院廊下换成南州出的红木。
岁月洗刷过的黑红二色,有种乌沉沉的贵气,把陆老夫人要面子的本性体现得淋漓尽致。
陆清韵进门便怯生生垂下眸子,陆老夫人就喜欢家里人对她又敬又怕。
但她余光打量到,除了便宜爹和嫡母,嫡出的长兄陆嘉朗也在,他们面色都不太好看。
四娘和六娘分别站在她们的生母陈姨娘和赵姨娘背后。
苗姨娘独自在另外一侧站着,眼圈发红,一看就知道是哭过了。
陆清韵忍不住心里叹气。
她这位生母白长了副狐狸精模样,跟兔子一样好欺负,所以府里三个姨娘,好几个通房,嫡母就可着苗姨娘一个欺负。
估计手下败将是恨极了她这种明媚妖艳的长相,特意塑造这样的角色出来恶心她。
陆清韵这番打量和心绪不过在转瞬之间,她很快给屋内的人请安,“五娘见过祖母,给父亲母亲请安。”
“跪下!”老夫人沉声道。
陆清韵从善如流跪地。
陆老夫人沉声质问:“你在大庭广众之下被镇南王抱回府,还连累王爷怪罪你三姐姐的教养,我陆家就是如此教得你吗?”
陆清韵先前酝酿了几番都没能发挥的情绪,这会儿别提多饱满了。
她震惊地抬起头,陆清薇正捂着脸哭,她泪水也一滴滴滑落脸颊。
哭戏可不是谁先哭谁赢,还得会哭啊这位姐。
陆清韵不可置信地摇着头,瞬间琼瑶体附身,“嫡姐对小五来说,如同天上的神女一样,光彩照人又令小五敬仰,小五怎会故意连累三姐姐呢?”
廖氏眉心微皱,虽然陆清韵说的是好话,可怎么叫人听着莫名憋气呢?
但这只是个开胃菜。
陆清韵看着铃兰,帕子擦了擦眼泪,却哭得更厉害。
她甚至不讲究美感,咧着嘴眼泪啪嗒啪嗒往下掉,让人一看就知道是伤心坏了。
“三姐姐你是那么善良又温柔,也是府里最聪慧的,你也认为是小五的错吗?”
陆清薇哭不下去了,她让陆清韵夸得胃里一阵阵翻涌。
她只能摇头,“不……”
陆清韵没给她发挥的机会,直接抢过话,哽咽着叩头下去,“如果是三姐姐说的,那便是小五的错,都是小五不好。”
廖氏觉得不能让陆清韵说下去了,她听得心窝子都开始难受。
“既然你认……”
“是小五不该瞒着父亲母亲和祖母。”陆清韵直接哭出声打断廖氏的话,“三年前,爹爹去雍州任职前,是铃兰推我下水,我不敢说,只怕她是无心之失。”
她不厚此薄彼,娘俩她都夸,“母亲你最是大方仁慈,把府里上上下下都照顾得周到,还要忙着伺候爹爹远行,小五不过只是个小猫小狗似的玩意儿,哪里敢给爹爹和母亲添乱?小五也怕万一误会,会让皎皎明月般的三姐姐难过,谁知……”
她哭得更厉害,直接把廖氏和陆清薇的脸都哭绿了。
铃兰脸色苍白,噗通跪在地上,“奴婢冤枉啊!”
陈姨娘和赵姨娘差点没笑出来,学到了学到了,原来夸人还能夸得人想吐血。
陆清韵膝行到脸色黑沉的陆父身前,哽咽道,“爹爹明鉴,女儿不敢说谎,当年女儿落水,抓破了铃兰的手,此刻定还有痕迹。而今日之事,不止一个人看见,铃兰差点把三姐姐推下水,又连累女儿落水。”
她抬起头哭得打嗝,“小五怎样都无所谓,可三姐姐是陆家的嫡女,代表着陆家的脸面,铃兰若一直这样粗心大意,以后酿成大错可如何是好?都怪小五没敢说,才连累了三姐姐的名声。”
铃兰下意识将手偷偷藏在身后,额头冷汗都要落下来了。
陆父脸色发黑看着铃兰,“你这贱婢还有何话可说?”
陆清薇心道不好,赶忙跪下,哭道:“爹爹息怒,是女儿管教不严,才会让铃兰犯错,是女儿连累了五妹妹,女儿愿意认罚!”
铃兰是廖氏特意给陆清薇培养出来的贴身婢子,身手不错又精通医理,廖氏也不愿意就这样让她去死。
她咬牙切齿看着陆清韵,心里恨不能直接将这庶女打杀在面前。
可这会儿……
她强咽下心底憋气,赶紧和稀泥,“老爷,这婢子是有错处,打顿板子也就是了,妾身也有错。妾身忙着中馈,忽略了五娘,致使她身子太弱,才会晕倒连累镇南王清誉。”
陆清韵心里冷哼,这不是变相的说苗姨娘不会照顾女儿?
她面上带着濡慕冲廖氏叩头,“母亲说得对,是小五太不争气了,才会挡不住铃兰第二次推搡。爹爹别打铃兰的板子了,若是小五死能赔罪,小五心甘情愿为陆家的脸面去死。小五只担心,若铃兰以后再不小心,连累三姐姐和母亲的名声怎么办?”
廖氏和陆清薇简直想大喝一声你闭嘴,我们娘俩的名声用得着你猫哭耗子假好心!
铃兰被陆清韵这番求情求得面色灰败,这是为她求死啊。
陆清韵就是这个意思,“听说镇南王杀性大,又特别小心眼记仇,连皇子都能打个半……”
“够了!”陆父怒喝出声,“将这贱婢拉出去,打三十个板子发卖了。”
铃兰瘫软在地上,用求救的目光看着陆清薇。
陆清薇咬着后槽牙冲她轻轻点头,铃兰这才流着泪被拉了出去。
没一会儿外头就响起铃兰的哭嚎,配上廖氏和陆清薇分外难看的脸色,哭得陆清韵心里好舒服。
说坏话上眼药算什么?
她就喜欢夸敌人,使劲夸,往死里夸,夸得人心火怒放,哭都哭不出来,老血糊在嗓子眼上,这才叫好眼药。
陆老夫人接到陆清薇求救的目光,想到她跟靖安侯府的亲事,捏着额角继续诘问。
“好了,五娘落水一事便不说了,可你与镇南王一起回来,恐怕整个京城都知道了。听三娘说你从岸上上来,就跟镇南王站在一起,你们可是……曾经认识?”
陆清薇心里恨得厉害,已经折了夫人又赔了兵,不管陆清韵是真傻假傻,都别想再嫁进靖安侯府。
让这贱人带着攀高枝的名声,一顶青轿子进镇南王府,就是便宜她了!
也不知道为什么,陆老夫人把有私情说的非常隐晦,在场的姨娘和姐儿们都有些纳罕。
老夫人可不是这么讲口德的人。
陆清韵能如陆清薇的愿?
她擦擦眼泪,越擦越哭得委屈,“小五从未见过镇南王,落水后小五第一时间想的不是自己的生死,而是陆家的脸面。当时水中恰巧有只又肥又大的橘狸,我抱住那橘狸想着挡一挡……没想到橘狸是镇南王家的,他不愿意欠人情,便顺路送小五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