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但赵清幼从他宽阔的眼界与豪迈的谈吐之间可以体会到此人实则心藏有凌云之志,志在天下大家安危。
能够在权贵操控的科举考试之中以一介布衣脱颖而出,且还是个不到弱冠的少年, 说明此人之真才实干是有目共睹的,已令人无法否认。
红棕马上一身状元红袍的顾宴如清俊正气,他生得温文尔雅,颇有傲骨君子风,珺璟如华,让赵清幼不由得想到了自己做的那个梦, 梦中少年郎一袭大红婚服,策马扬鞭跨过御京大道向自己而来。
红裳被风吹动,袖翻飞舞,猎猎作响。众人簇拥, 欢呼雀跃,这场景貌似与她梦中的场景慢慢重合了起来。
所以......那个人, 会是顾宴如吗?
赵清幼看着那旭日之下宛如发着光的俊雅少年, 不由得出了神,却无意之间撞上了那人的双眸,清澈如甘泉, 澄净得宛如一汪大海,温柔得似要将人卷入。
顾宴如看到她了, 先是有些意外, 随之对赵清幼露出了一个暖如春昼的笑容。
赵清幼回之以颔首浅笑, 两人的目光在这千万成群的人海之中猝然相遇,赵清幼本欲收回目光却发现一路走过人群, 顾宴如侧首, 视线一直都未曾从她身上离开过。
君子之交淡如水, 赵清幼便也没有再去多想些什么,待到人马远去,她便也收回了神,带着颜汐往花神庙去参加祭祀。
花神庙内供满了各式各样的祭品,代表着人们像花神的敬意。但一路走来,赵清幼与颜汐买了不少东西,就是没有买祭品。
赵清幼灵光一转,对颜汐道:“我们将你早上摘得花赠给花神吧,这样便能让花神知晓,万物皆受着她的福泽与照拂,以示感激。”
“好!”小家伙欣然地同意了,蹦蹦跳跳随着赵清幼将清晨折的花枝放在花神神像前。
两人跪下,双手合十虔诚地对花神许下自己今年的美好愿望。
离去时,庙里的小童捧着一个木盒让她们一人随便抽一条彩色的丝带。大宋书艺绘画发展十分繁盛,尤其是绘画艺术这一方面,画坛人才济济,精美的作品层出不穷。
是以,大家对色彩的运用是十分讲究,譬如光碧色便可以分出十几种浓淡不相同绿色,每一种都配有自己好听的名称,有苍葭、庭芜绿、翠微、翠蟝等多种,其他颜色也皆如此一般。
小童告诉她们,这里所有的彩带颜色共有上千种,是庙里花费了好几年的时间才搜集到的。而且,相同颜色的彩丝带都只有两条,这也就意味着,这成千上百人之中,只有两个人能够拿到颜色完全一样的丝带。
若是随便抽取,拿到了一样的颜色,那便是说明两人此生有缘,若是不仅拿到了相同颜色的彩丝带还寻到了对方,那便是不仅有缘还有分,是花神大人的旨意,是天命。
赵清幼抽到的是一条紫薄汗色的,而颜汐抽到的是碧落色的丝带。小家伙委屈地扁了扁嘴道:“汐儿和公主姐姐的丝带不一样,是不是就说明汐儿和公主姐姐没有缘分。”
赵清幼安慰着摸了摸颜汐的小脑袋,道:“你我已经情如亲姐妹,早就不需要这彩丝带来维系了。”
小家伙仰起头,小脸粉嫩软萌,一脸认真地盯着赵清幼的玉眸道:“汐儿最、最、最最最最喜欢公主姐姐了!”
小家伙天真的童声单纯无邪,惹得赵清幼心中都柔软地塌陷了一块,俯下身柔声回应她道:“公主姐姐也最喜欢你啦。”
赵清幼拉起颜汐的小手笑道:“走吧,我们去把彩丝带绑在树上,这样花神大人就可以看到我们许下的愿望,来帮我们实现愿望了。”
“嗯!”
花神庙前有着一株巨大的海棠花树,如今正是花季,满树红如火焰的海棠花开满了枝头,少数粉嫩待放的骨朵可爱迷人,靛青碧色的叶清新淡雅,花瓣如同细雨一把被风吹得簌簌落下,是入春以来最美的一场雨,满目皆是浪漫与柔情。
树枝上系满了各种颜色的彩丝带,树下祈愿之人亦是络绎不绝。
赵清幼够不到树枝,便将自己随身佩戴着的一块白玉佩给解了下来,把彩丝带绑在了玉佩上,蓄力一扔。绑着丝带的玉佩在空中划出了一道漂亮的弧线,径直地穿过了满树粉红,宛如落入了花海之中,落在了树上消失在了视野之中。
玉佩没有掉下来,意味着她将心想事成。
赵清幼双手合十,轻轻闭上眼眸在心中呢喃道:“花神殿下,若您真能视线清幼的愿望,还请您能保佑这一片壮阔美丽的河山万世无疆,这些淳朴善良的百姓们衣食无忧,平安顺遂。请您保佑清幼成功将叛国恶人绳之以法,顺利完成母亲生前未能完成的愿望。”
*
赵清幼与颜汐去参加了十分流行的扑蝶会,结果蝴蝶没扑着,反倒是自己摔了好几个磕巴,两人灰头土脸的,但是却乐此不疲,颇有趣味。
扑完蝴蝶后,不知不觉天色已经暗了下来,御京大街小巷都挂起了明灯。
华灯初上,每逢花期,大宋的文人雅士们便会邀请三五知己,一同赏花作词,把酒言欢,高吟相和。是以走在街道上,便总能听到茶楼巷间传来大家的哄堂笑声,热闹至极。
今日夜里会有花神的巡游,大家一人提着一盏花神灯,随着人群表演的队伍,在花神庙的附近进行游玩。众人披上单薄的春衣,万紫千红披锦绣,尚劳点缀贺花神【1】。
赵清幼与颜汐也提着一盏花神灯跟在了队伍里,万人空巷,喧嚣凡尘,满满的皆是人间的烟火气息。
赵清幼犹记她前世逃亡的路上也有幸参与过这样的节日巡游,开始她还因拘谨胆怯而不适过,但是后来她被这种质朴的对生活简单的热爱之情给深深吸引了。一路上她见过了人生百态,看到了大宋秀丽的山河,开始逐渐懂得了颜皇后绘画《山河图》的用意了。
这么美的山河民间,真希望可以用笔将它描绘在纸卷上,日日夜夜皆可以看到。
颜皇后真的很爱这一片江山,爱这个国家。
人潮十分汹涌,赵清幼命乐兰和乐菊紧紧地跟着,乐竹则时刻在暗处盯着她们的位置,若有不测便可以立刻察觉。
就在赵清幼拉着颜汐的手一起欣赏着街旁的民间杂技与各种表演,沉浸在娱乐与喜悦之中时,赵清幼的手臂忽然被人给抓住,猛地一拉扯,她手中的花神灯摔在了地上。
“哟,这是谁家的小姑娘,生得好生的俊俏,正好爷今日高兴,走进去陪爷喝一杯!”
赵清幼转头看去,拉住她胳膊的是一个醉眼朦胧的公子哥,喝酒醉得满脸涨红,穿着锦衣戴着玉冠,看上去还是个家境不错的富家公子,他身边还跟着几个气势凌人的侍卫,可能家中还是当官之人。
赵清幼闻到那人身上浓浓的酒味与脂粉气,强忍着恶心挣扎道:“松手,放开我!”
奈何她一个女子终究是抵不过男子的力气来得大,一切都做徒劳,旁边的人群喧扰拥挤,根本没有太多人在注意这里的情况,即便是看见了,也被那登徒子身后的侍卫给吓退了,不敢轻易路见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