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玉其外——布丁琉璃
时间:2022-07-05 06:44:15

  李瑨一见他这副冷清倨傲的神情就来气,拔高声线道:“你什么态度?怎么跟你姑父说话的!”

  裴漠用帕子给李心玉擦了擦嘴角,视线温和,连看都不堪李瑨一眼。

  李瑨狐疑地看着裴漠,阴声道,“是不是你将她藏起来了?”

  裴漠嗤笑一声,反问道:“藏起她,对我有何好处?”

  李瑨想起隔壁人去楼空的荒凉之景,忽然有些心慌,握着扇子的手紧了紧。

  李瑨在屋内来回踱步,泄愤似的踢翻身边的案几,茶壶茶杯碎了一地。他神情忐忑又焦躁,指着裴漠道,“她是你姑姑,你一定知道她的去向!”

  “好了皇兄,你在这发火有何用?”

  李心玉也是才知道裴嫣不见了,她小声问裴漠:“你真不知道三娘子去哪儿了?”

  “真不知道。”裴漠垂下眼,无奈道,“三娘子生性淡漠,她决意要走,便无人知晓她的行踪。”

  “无人知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我就不信掘地三尺还找不到她!”李瑨已完全没有了方才的气定神闲,他像是一个摔碎了珍宝的痴人,只能竖起浑身尖刺来掩盖内心的惶恐。

  状态不太妙。

  李心玉知道这哥哥一旦失了理智,便容易做出伤人害己之事。她拍了拍裴漠的手,小声道:“裴漠,皇兄状态不好,我先跟他回宫了。”

  裴漠将最后一口粥喂到她嘴边,沉默了一会儿,才勉强道,“好。”

  李心玉笑着亲了他一口,“下次再来看你。”

  “回去之后要听太医的话,按时喝药,切勿劳累。”裴漠不舍地抚了抚她的脸颊,拇指在她嘴角按了按,方恋恋不舍地松了手。

  回宫的马车上,李瑨眉头紧锁,手中的折扇烦闷地敲着膝盖。忽然,他像是按捺不住发了狂似的,将手中的折扇猛地摔在车壁上,玉质的扇骨被摔裂,碎片擦过他的手背,很快划破了一条血痕。

  “皇兄,你发什么疯!”李心玉一把拉起他的手,用帕子仔细擦去上头的血渍。

  李瑨手有些抖,红着脸大口喘气。良久,他徒劳地搓了搓脸,将脸埋在掌心,低声道:“对不起,心儿,哥哥吓着你了。”

  “皇兄,容我说句实话。”李心玉抚了抚他的肩,放缓声音道,“真正喜欢一个人,适合一个人,就是会让自己和她变得更幸福,如果喜欢一个人总是痛苦居多,那么这段感情一定是有问题的。”

  马车摇晃,李心玉的视线落在碎裂的扇骨上,叹道:“两个人相爱,就像是这地上的碎片,只有契合的两半才能完整地合为一体,但若是不契合,你便是磨去所有的棱角,撞得粉身碎骨,依旧无法合二为一。”

  “心儿,我从未如此在乎过一个人,自从欲界仙都初见,我便为她丢了魂,恨不得将全世界捧在她面前。她以前过得那么苦,对我忽冷忽热,我也就不计较了,原以为满腔热忱可以捂热她的心,却不料……”

  李瑨双肩颤抖,捂着脸的指缝中有泪水渗出,“我有预感,她不会再回来了,我不知该怎么办才好。”

  “自从你喜欢上三娘子,便懂得了该如何去呵护包容一个人,而不似曾经那般顽劣,已经很努力啦。”

  李心玉将帕子递给他,温声安抚道,“可感情讲究两情相悦,光是你一个人努力是不行的呀!裴三娘子为何离开长安,我想,你比任何人都要清楚罢?”

  李瑨哽咽不能语。

  裴嫣的心里,从来都没有他的位置,或许有一点儿吧,但也被无端的仇恨消磨殆尽了。

  正是因为心知肚明,所以才不愿面对。

  “为什么……上一辈的仇,要算在……我的头上!”李瑨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艰难地质问。

  李心玉第一次见哥哥哭得如此伤心,心中也跟着难受起来,只拍了拍自己瘦削的肩,说:“好啦,本宫把肩膀借你一用。”

  “我不要!我不会放弃的!”李瑨侧过身去,将自己缩在角落,忽然狠声说,“你和裴漠的婚事,我第一个不同意!”

  “为何?”李心玉瞪大眼,深刻体会道什么叫做祸从天上来。

  “他若不将嫣儿还给我,我便不让妹妹嫁给他!” 李瑨红着眼,双拳紧握,一副‘我不痛快你们谁也别想痛快’神情。

  若不是看他哭得狼狈,李心玉真想揍他一顿解气。

  过了八月,天气转凉,夜里凉风习习,正适合寻欢作乐,乃是勾栏院生意最鼎盛的时候。

  烟花柳巷在夜色中蒙上一层暧昧的红光,脂粉飘香的楼台下,一片莺歌燕语,郭萧左拥右抱地从楼中出来,整个人喝得醉醺醺的,东倒西歪。

  他大着舌头,含糊不清地丢了几颗金锞子给老鸨,对身后的两位公子道:“郭某我有钱,今日我请了!”

  其中一个瘦高的公子道:“哟,瞧瞧乐之这气势,简直豪气冲天啊!兄弟们佩服!”

  另一个稍稍年少的白面公子道:“那是那是,乐之可是圣上亲封的定远将军,又与人人艳羡的毓秀郡主订了亲,前途不可估量,自当照顾照顾一下我们这些绣花纨绔!”

  瘦高公子与郭萧勾肩搭背,大声笑道:“不过,听说毓秀郡主从小习武,身手不凡,乐之都是要成亲的人了,还来这种地方,就不怕被郡主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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