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对方话说得挺客气,可其中的质疑,导演一听就感受得明明白白。
他知道如果不是自己在文艺界还算有点地位,估计都已经被请过去接受调查了。
这一回,所有人看向小赵的眼神都有点不对了。
导演也忍不住质问。
“你跑到人涉密点干嘛?”
“还带相机去拍人??还打听部队干部,你要不要好了??”
小赵哭丧着脸:“导演,不是您叫我去跟那个谁的吗……”
众人面面相觑。
导演的脸色也不太好看了。
原来小赵当助理一直很机灵,也就是因为太机灵了,才导致这个结果。
他知道导演去打听傅廷坤的个人信息,完全是为了给廖导选角用的,光凭姓名、背景什么的,肯定不够,就自作聪明地把摄像机跟摄影机都带上了。
“我想着如果试镜,不光要照片,肯定还要看看动态,我这边先拍下来送过去,能给廖导省下来不少时间了……”
“只是我去得太晚,等拿了摄影器材就没跟上人了,沿途打听一路跟着走,最后就到……”
小赵喊冤:“导演,你可给我作证啊!军人同志,领导同志,我真的没有坏心眼,我家里往上数十倍都是根正苗红的贫农啊!”
他一番哭天喊地,急得鼻涕泡都冒出来了。
一行人对过口径,又仔细了解了情况。
相机里的影像和摄影机里的素材都洗了出来,从拍到的东西来看,并没有什么主观恶意。
又等到电影厂开来的协助拍摄介绍信还有林导的工作证明,紧急电调,拿到了小赵工作单位开出来的配合调查函,确认对方真没有什么敏感因素之后,进行完批评教育,才最后离开。
人一走,大家都看向了小赵。
“怎么回事?”
“怎么跟人跟到保密机构了?”
“谢菱那个朋友是谁啊?”
小赵惊魂初定,坐在地上连起都不想起来,半晌,才幽幽地说:“你们光知道喊‘绝了’,真觉得这气场像是个演员吗?”
“啊?那他是?”
“不是演员吗?”
小赵的声音慢慢变低:“我也是刚才反应过来,前几天你们不是看报纸了?谁还记得上面有什么重大新闻吗?”
“报纸?”
这阵子在山里拍戏,本来工作就紧张,娱乐活动就更少了,偶尔有人上镇子里捎带几份报纸回来,已经成了工作人员难得的消遣。
一张报纸全剧组传来传去,连边边角角的豆腐块都能看得滚瓜烂熟,更别提新闻了。
很快就有人想了起来。
“新闻……好像是有领导对部队授勋的报道吧?”站在导演身边的摄影师顺口说了一句,“怎么了?”
“还记得头版单独大篇幅通讯稿里说的那一个人是什么名字吗?”
“名字?”摄影师想了想,“好像是姓傅吧?傅什么坤的?当时我们不是还说这个姓有点少见吗?”
话说到这里,他突然闭上了嘴,一脸的震惊。
山里条件不怎么好,自然也不会有路灯,大晚上的,光靠着剧组的照明和打灯,又隔了二三十来米,确实很难把人看清楚。
可他毕竟是摄影,对人的五官分辨力尤其分明。
回想起昨晚那个男人的相貌,多年的经验让他脑子里的想法逐渐成了形。
“快,你掐我一把……”他压低了声音,叫身边的人,“是不是我眼花了,怎么觉得他那么像报纸上照片里那个??”
电光火石之间,记忆中铅字印刷出来的象形文字一下子就清晰起来。
黑白照片里的硬朗、英俊的男人脸也跟着清晰起来。
虽然不像报纸上接受授勋时一样穿着军装,戴着军帽,可那张脸实在太过出色,半昏半暗之间,五官、轮廓都跟照片里的人渐渐重合在了一起。
他艰涩开口:“不要告诉我……就是那个傅……傅廷坤?”
许久,小赵才“嗯”了一声,最后说:“我都吓傻了,好几个警卫冲过来,扛着木仓让我举起手来,蹲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