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寄微顿一瞬,他低眸看向顾绾,她埋在他脖颈里,看不清她此时表情,但江寄能想到她问出这话时心里的复杂,甚至还有难过。
前世镇国公一直不满自进宫后便声名不好的外孙女,每回见到不是给冷脸不理会,便是要她本分不要张扬,对沈柔那个明面上静养在庙里的孙女却是照顾仔细,时常派人送东西过去。
后来沈柔世子妃身份发丧,镇国公还告了两日假。
他那样待顾绾,换作旁人,江寄早收拾了,碍于他是她长辈他才没多为难。
“你外祖已经知道沈柔的事。”迟疑过后,江寄还是告诉了顾绾。
“卫潜和他说,他是为带沈柔回去进的京。”
他不希望她从别人嘴里知道这事,心里更难过。他会陪着她,若镇国公回去还是脑子转不过来想不清楚,他不会给他一丝伤害到她的机会。
“卫潜那么说,他就信了?”
顾绾松开江寄,抬眼不可置信的看向他。
“那他什么反应?”
“没什么反应,我都解决了。”江寄没回顾绾,只轻描淡写道。
他还是不想让她太伤心,不愿告诉她,他告诉镇国公沈柔是为高位同卫潜一道算计皇帝,进的宫,镇国公依然相信沈柔,还愿意交出掌军虎符,拿国公府前程换她的事。半点没为被顾绾这个被狗皇帝和沈柔强拉来做挡箭牌的外孙女想过。
江寄眼里析出冷意,他现在只庆幸,顾绾发现了他身份,他没死,不然他都不敢想他死后,顾绾会面对的局面。
那样一个外祖,靠不住。
江寄不回顾绾,可顾绾依据当年镇国公对她母亲,对她的偏见,却很容易想到镇国公那个莽夫不懂内宅女人,流言,会怎么看待和对待这事。
“他肯定信了吧......”
“他是不是觉得沈柔身子娇弱,常年被关在内宅做不出那些事,是你诱骗了她?”
“是不是还长跪地上求你放过沈柔?把你当做洪水猛兽,失望至极?”
顾绾接连问道,实际已经算不上问,她几乎已经笃定。
沈柔那副嘴脸和她祖母戚氏是有相似的,甚至比他祖母还胜一筹,当初镇国公能被戚氏哄骗,亏待她娘,在国公府甚至京中都柔弱甚至大门不出的形象更能哄骗到他。
顾绾心里是有怨的,哪怕她再三告诉自己不在乎,不关心,不指望.......可当知道镇国公信任沈柔,她心里的怨怒还是是控制不住的腾腾灼烧起。
想起上辈子她进宫后,屡屡遭受太后等人为难,因为卫瞾的各种高调“恩宠”丢尽名声,不得不更谨慎小心为难的时候,镇国公对她却只有恨铁不成钢,让她本分为人,根本没打听过她具体生活,她更是怨怒不止。
她委屈,为她自己,更为她母亲哪怕外嫁都还常有挂念他不值。想到江寄还受他责骂,死谏,偏还得背下狗皇帝砸给他的这口大锅。
顾绾更气得身子发抖。
“你就别理他,不给他脸折腾,他就是个只知打仗上战场的武夫,当年我娘因为他不知受了多少委屈。”
“不难过,不难过,他不值得。”江寄心疼的揽紧了顾绾,手一遍一遍轻抚她气得发颤身子,又垂首吻她头顶安抚她。
他后悔了,不该叫她知道这些,世上虽没有包得住火的纸,但密不透风的墙实际不难造。
确实是不值得,她早该清醒了,自小养大的孙女和就养了几年还偶尔见的外孙女本就是不一样的。偏她一直不敢去承认。
“我才不为他们生气。”顾绾慢慢平静下来,冷道。
“不过沈柔这事要慎重处理,她身份始终是个雷,一但走漏一点风声,都会对你很不利。”
顾绾真是恨透了卫瞾,想做明君没那个能耐,想要心上人,又没那个承受一切流言蜚语的底气。如今却要江寄来替他收拾烂摊子背锅。
“不会有事,你别担心。”江寄轻回她道。
怎么可能不担心。
顾绾心里反驳了江寄一句,却到底没说出来,他着急她,若知道她忧虑这些,说不得会做什么。她不希望他有事,眼下没什么比他怎么和皇帝解除命体相连的事更重要了。
想到这里,顾绾想起她还有最要紧的没问他。
她慢慢松开他:“我在梦里只看到你为我报了仇成了九千岁,后面却再没梦到了,后来发生了什么?你又怎么会和卫瞾换了魂?”
原来她不知道。
江寄微怔,反应过来后,他胸腔剧烈起伏了下,无尽的窃喜和狂喜涌向他。
实际便是早晌他和她袒露心思,他也只当她在乎他,是受前世他后来为她做的那些事太深。
却不想她没看见。她不知道他后来做的那些发疯发狂的事。是不是说明,她除了感念他替她报仇,心里还是有几分真正在意他。
江寄大掌紧攥,过了好一会儿,他才似镇定的回道她:“是一个白衣和尚,他看不得我把持朝政,告诉我只要我愿意将朝堂还给卫氏,便送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