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他背脊微躬缩着,看起来十分战兢,一双眼也恰到好处的透着迷茫,看不出半点破绽。
顾绾没理卫瞾的话,只定定看着他一瞬,过片刻她转身回到美人榻前坐下,整了整衣袂,才看向卫瞾慢慢道:“也没什么,只本宫这儿最近遇到一桩奇事,恰巧公公名字与本宫所知的恰巧重合,本宫才有此一问,这些日子几次三番叫澜清领公公过来,也是为解此惑。”
奇事。
这个字眼太符合卫瞾最近遭遇,他眼睑颤一下,脱口而出问道:“什么奇事?”
他情绪突然激动,顾绾敏锐察觉到,她眼眸微眯,依旧没回他,只饶有兴致的看着他:“公公对此也感兴趣?”
“我,”卫瞾对上顾绾带兴味的眼,反应过来自己方才没沉住气,他忙垂下头,又惶恐道:
“奴妄撞了,奴太想替娘娘分忧,这几日娘娘一直派澜清来寻奴,恐这事对娘娘很重要。”
“嗯,是挺重要。”顾绾纤白手指轻扣着茶盏,也不知信没信他说辞,只接着他话道了句。须臾,她轻笑一声又说:“不过你既然就是江寄,这事便与你无关了。”
卫瞾做过皇帝,便习惯性的想把所有事都掌握了解,顾绾这样说,他越发想知道,想知道她为何要重视一个小太监,想知道她说的奇事是什么,是不是有关他换魂。
顾绾才进宫,若不是发生过什么,不可能贸贸然看重一个小太监。
原本他以为顾绾是想借他来对付揽月殿,可这几日下来,他看出来云栖宫没有这方面打算。
而就他这几日了解的,这具身体是自卖自身进的宫,如此低贱之人,便是同贵妃出自同一个地方,能认识的可能性也极小。
这样看来,只可能和她所说的奇事有关。
可顾绾现在不肯说。
“奴曾长于乡野,奇闻异事尚算听过一些,愿为娘娘解惑。”卫瞾太想找到自己被换魂真相,想以此寻得找回身体之法,他咬咬牙又道。
“哦?”顾绾似乎有了些兴趣,她看卫瞾一眼,想了想,她还是摇了摇头。
“罢,此事太过匪夷,便不说了。”
“娘娘......”
卫瞾还要再说什么,顾绾却朝他摆了摆手:“太晚了,下去吧,等会儿陛下该来了,他不喜欢本宫宫中有太监,看到了不好。”
他一个阉人,还不许人宫中有太监。
这不是做贼心虚是什么?
卫瞾气得浑身气血倒逆,他手上青筋鼓起,他嘴张了又张,几乎要忍不住和顾绾说明真相,好在他还有一丝清醒意识,及时止住了。
“奴,告退。”最终,卫瞾咬牙道。
要退下时,他似想起什么,脚步微顿,手也抚向了袖口,须臾,他神情变幻片刻,终是没转身径自出去了。
看着他离开,顾绾神情冷凝下来,起身走到支起半扇的菱格支摘窗前,看着外面出神。
小太监江寄的反应看不出太大破绽和问题。
唯一的怪异是他在听到她说遇到奇事时,片刻过激的反应。
只那也说明不了什么。
世上奇事很多,失忆一类离魂症也算奇事。
再退一步,若小太监不是江寄,他是卫瞾。
还是这个时候,虽然藏得住,却又露有几分破绽的卫瞾。
那皇帝现在身体里的是谁?
这朝中有机会能临摹皇帝的字,又知道怎么对付那些大臣的,除了几年后成为九千岁的江寄,她想不到别人。
可若是江寄回来了,他为什么没有将卫瞾处置了以绝后患?
是觉得没必要,还是不能?
他又是什么时候来的?怎么来的?
后来又发生了些什么?
她已经许久没做梦了,关于他成为九千岁再之后的事,她看不到。
“娘娘,婢子回来了。”
溪月兴冲冲进了殿,她眉眼弯着,嘴角也上扬起高高的弧度,显然这趟出行她很开怀,见顾绾在窗边站着,她赶紧上了前。
“这是小于让我交给你的。”溪月说着,摸出一个小瓷瓶递给顾绾。
“小于说,这个一点点剂量味道就很重了,效果也好。”
小于,便是那小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