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蛰蜇……不然过段时间我们还是去一趟大部落吧……”
苏清落望着雪景, 突然低语了一声。
“好。”尤蛰答应得毫不迟疑。
因为他知道苏清落很珍惜羊西这个朋友, 不能帮上忙会让她心里很难受。
而他也对羊西有着不同于其他兽人的特殊情感……
……
某天早上,苏清落醒来时就发现外面的雪停了。
虽然天气依然很阴沉, 但风似乎小了一点。
等到尤蛰醒来后, 苏清落就迫不及待道:“蛰蜇, 是不是冬天最冷的时候已经过去了?我们要出发去大部落吗?”
尤蛰却只是摇了摇头,道:“没有,没有过去,现在还不能出发。”
尤蛰感受着空气里的冷意,心里总有一种不安的感觉。
“好吧。”苏清落有些丧气,“那我们趁着现在出去捡些树枝吧,再找找看有没有其他食物。”
苏清落并不怀疑尤蛰话里的真假,因为她知道尤蛰对天气有一种天然的感知力,只要问他天气的事,他十有八九说的是准确的。
尤蛰在脑袋上围上了一大团羊毛,远远看去就像是带了一顶白色的帽子,帽子顶上还有一抹水红的艳丽色彩。
被又暖又软的羊毛包裹起来,鼻息间是澡豆的清香。
可一想到这是羊西送给他们的羊毛,苏清落心里就有些滞塞。
不过很快,这种情绪就被取代了。
“蛰蜇,你看前面雪地上是不是有东西在跑啊?”苏清落眯着眼问道。
好像还是个白色的,融进雪中,几乎难以分辨。
尤蛰也敛目看了好一会儿才敢确定。
“嗯,有个兔子。”尤蛰答。
说起兔子,他们不由自主就想起了前段时间发生的意外,一时间心情有些复杂,静静地站在原地看了许久,直到兔子窜进森林消失不见。
尤蛰拨开厚厚的积雪,按照苏清落的指示将下面掩埋的枯枝整齐地摆在一起,然后用树藤紧紧缠。
尤蛰的爪子并不能与人类灵活的手指相比,所以整个过程动作得异常迟缓与笨拙。
但苏清落丝毫没有不耐,而是静静等在一边,直到尤蛰做完所有。
最后,尤蛰将缠绕好后多出的一节树藤紧紧咬在口中,准备去森林里找些其他吃的。
趁着雪停的空挡,其实有不少小动物都跑出来放风了,但奇怪的是,苏清落他们所见的无一不是在夺命狂奔。
像是即将发生什么不好的事情一样,甚至有些顾不上害怕尤蛰,直接从他们身边经过。
尤蛰此时心里的不安越发扩大了,他干脆停在原地,闭上眼睛,仔细感受了一下天气的变化。
再睁开眼时,已不复刚才的冷静神色,取而代之的是罕见的慌乱。
“落落,我们要赶快回去了,暴风雪就要来了。”
尤蛰说话的时候,早已开始向着山洞的方向快速跑去。
苏清落心中一惊。
暴风雪?
会和她以前在电视新闻上看见的一样吗?
他们现在离山洞的距离并不近。
刚才看见了兔子,就下意识顺着兔子的行径走了,一路上没看见什么可以吃的东西,于是不知不觉走了更远的距离。
好在刚才拾了柴火,这一趟也并不算空手而归。
苏清落庆幸的情绪并没持续多久,不好的事就再次发生了。
暴风雪提前来了!
天空骤然变黑,光线急剧变暗,像是冬夜傍晚七八点的时候,呼啸的风声席卷而来,仿佛是早已提前候场一般,迅猛又强烈。
苏清落看着天空,目光所及之处,开始纷纷扬扬下起了雪。
这次她清楚地看见了,这里的雪并不像她所属的世界一样,轻盈飘渺,而是实打实的西瓜籽大小,落在她的花瓣上还颇有重量。
此时的苏清落还没有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颇有些新奇地对尤蛰道:“蛰蜇,你们这不叫下雪吧,应该叫下冰雹。”
苏清落还想联想到了下雨、下雪、下冰雹的段子,刚想给尤蛰讲讲,就发现自己的移动速度更快了。
苏清落还来不及问原因,因为自己很快就知道了答案。
只见面前的冰雹下得越来越大,到后来苏清落眼睁睁看见堪比自己花脸大小、小石头一般大的冰雹落在了围住自己的羊毛身上。
“天……啊……”苏清落心惊肉跳,话都快说不出来了:“还能有更大的吗?”
话音刚落,苏清落就看见了一个堪比西瓜大小的冰球掉在了雪地上,深深将其砸出了一个大坑。
苏清落目瞪口呆。
这种程度能砸死人了吧?
难怪那些小动物要逃命一般赶回洞穴。
而刚才的冰球好像就是某种开始的信号一般,接下来,越来越多的冰球开始从天而降,一处不落地将洁白无暇的雪地折腾得坑坑洼洼。
尤蛰眼看着情况越来越糟糕,担心伤到头顶的小花,干脆将一边爪子拿了上来,护在苏清落头顶。
可这样一来,四条腿走路就仅剩下三条了,还怎么走?
苏清落觉得尤蛰就这么站在原地光护着她也不行,尤蛰目标体积又大,也很容易被砸到。
当务之急还是要赶紧回山洞。
于是她道:“蛰蜇,还是赶紧先回去吧,你这样走不了路了。”
然而,尤蛰并没有照做。
于是下一秒出现了一个令苏清落瞳孔震惊的场景。
她先是感觉到自己的视线变高,再然后是开始缓慢移动的感觉。
???
是她想的那样吧?
尤蛰站起来了!
用两条腿在走路!
身处“险境”,苏清落的联想却是怎么都收不回来。
她先是想到了四脚兽中前可爱代表——喵喵兽起立的场景。
后又自动带入了尤蛰的样子……
结果瞬间就被萌到不行。
也就是时机不对,她也不能变成人形,不然一定要好好看看蛰蜇现在的样子。
就是不知道蛰蜇以后还会不会这样走路。
她哄哄的话能不能再让她看一次……
雪地上错落有致的四个爪印也逐渐演变成了两个。
苏清落心里无比期待,可现实却是这样行走速度慢了一倍不止。
眼见着天上的冰球掉落得愈发频繁,而尤蛰还在缓慢且笨拙地用两条腿行走。
苏清落是什么其他心思都没有了,现在只剩下着急。
“蛰蜇,先别管我了!已经离山洞很近了,我们快一点过去,不会有事的!”
闻言,尤蛰还是有些犹豫,一只手执拗地依然摆在苏清落上方。
“蛰蜇!”苏清落又催促了一声:“我同样不想你被砸到!我保证我不会有事好吗?我们尽快回去。”
尤蛰终究还是把手拿了下来,下一秒就像一阵风一样蹿了出去,以自己生平最快的速度。
……
刚到山洞口,尤蛰就立马停下了脚步,第一时间开始确认苏清落的情况。
“落落,你还好吗?”尤蛰的语气充满了担忧。
刚才有一枚冰球直直落在了他脑门上,而他当时忙于奔跑,冰球又是突然落下的,所以他一丝一毫都没来得及避开。
而当时苏清落也说,没事,让他继续跑。
他顾不上多问,只能继续加快速度。
而现在,提了一路的心,总算是能问清楚了。
“真的没事。”苏清落语气如常,没有任何异样:“我刚才躲开了。不过真的好险,差一点儿就砸到我了。倒是你,直接砸到了脑袋上,蛰蜇你该不会变笨吧?”
确认了苏清落没事,尤蛰的心总算是安了下来,还分外认真地回答了苏清落的问题。
“不会变笨,因为我本来就没有落落聪明。”
落落那么聪明,说的话他只需要相信就好……
作者有话说:
迟了一个小时……
今天还有6000。
第33章 三十三朵花花
暴风雪在接连席卷了三天后, 终于歇了口气。
从最开始的西瓜籽大小,演变成了西瓜大小,再到后来有行李箱那么大。
苏清落还眼睁睁看见有一个行李箱大小的冰球落在离山洞口极近的地方, “啪”地一声摔得四分五裂, 溅到山洞内部四五米远的距离。
若不是他们离得远,只怕是要被误伤了。
现在好不容易停歇了一会儿, 苏清落就迫不及待拉着尤蛰去洞口处的地方放风。
地上的雪又比原来厚了两倍不止,天空在降下冰球的同时,西瓜籽大小的雪粒也不曾落下。
所以就出现了眼前这种奇怪的景象——本该洁白无暇、完美无缺的雪地上,到处都是大小不一的坑坑洼洼。
好在苏清落没有密集恐惧症,不然这种场景是真要头皮发麻。
苏清落围在暖融融地羊毛里, 起初还不敢睁开眼, 怕被风糊一脸。
但发现风也小了许多后, 苏清落睁开了眼。
她打量着兽世独有的奇特雪景,目光落在不远处在羊西的帮助下所建的木屋时, 目光一滞。
一种难言的感觉涌上了心头。
所以这是在寓意着什么吗……
苏清落心中苦涩。
眼前, 在经历了几天暴风雪的摧残后, 小木屋已然坚持不住, 坍塌在了这个冬日。
从初夏时分建造完成,到深冬时不复存在。
而羊西和他们也是相识于春末,再到如今……
苏清落看着层层叠叠的花瓣叶中, 几片几近脱落、摇摇欲坠的花瓣叶, 心中已然做了一个决定。
……
又是接连半个月的暴风雪摧残。
等到冬日里最为寒冷的时间过去后, 接下来的天气都温和了许多。
这天是一个风小无雪的日子。
苏清落和心情郁闷的尤蛰再次踏上了去找羊西的路。
“落落,你真的是因为天气冷自然才掉落的花瓣吗?”
一直以来苏清落说什么就信什么的尤蛰, 第一次有了怀疑的想法。
“是啊。”苏清落毫不犹豫道:“你看看森林里的其他花, 都在冬天刚来的时候就凋谢了, 虽然我和她们不一样,但也会受到天气的影响。不过这些都很正常啦,不用担心。”
见尤蛰还是不太相信的样子。
苏清落装作有些生气的样子,道:“蛰蜇,你不相信我吗?”
闻言,尤蛰立马摇头,再顾不上多想,急忙道:“不、不是,我一直都相信落落!”
……
再一次来到羊西的小屋,明明时间并没有相隔很久,可苏清落就是莫名多了一些陌生感。
完全没有从前那种,来看望朋友的欢欣雀跃。
此时,羊西大概也是趁着雪停出来透气。
他就坐在靠近大门的地方,一眼就看见了苏清落和尤蛰走来,起初还愣了好一会儿,后来也不顾外面的冰天雪地,直接就向他们跑了过来。
奔跑的速度很快,将尤蛰和苏清落截在了森林里。
可说话却又迟疑了:“小落……尤蛰,你们怎么来了?”
“羊诺好些了吗?”苏清落却答非所问。
“……”羊西一时没有答话,而是有些慌乱地看了看屋子的方向。
苏清落不愿多想,只当羊西在担心羊诺的情况,于是直接道:“我今天是来给你送花瓣的。”
羊西一怔,愣愣地看了苏清落好久,最后一眼从尤蛰身上划过,目光落于旁边的雪地上。
半响,有些心虚道:“……嗯,谢谢。”
尤蛰再一次不情不愿地将小花的花瓣给了别人。
离开时,他对羊西道:“以前谢谢你,但以后请不要再来找落落了。”
听到尤蛰这么说,苏清落心里还是挺难过的,但她终究没有反驳。
……
走在回山洞的路上,连空气都写满了悲伤。
苏清落突然叫了尤蛰一声:“蛰蜇……”
“我知道,但我们已经要离开这里了……以后还会认识更多朋友的。”尤蛰说:“以后我们一定要好好保守你的秘密。”
这个秘密就是指她灵花的身份。
真正的朋友,是不存在任何算计与索取的。
灵花在兽人眼里无疑是令人垂涎的宝物,谁也不知道前来与他们交好的人心里在想什么,或是说知道了苏清落是灵花,心里又会产生什么想法。
唯一能避免这些的,就是不让其他兽人知道苏清落的身份。
“嗯嗯。”苏清落闷声道。
和羊西结束了关系,苏清落和尤蛰心里都不好受,所以一时间都没说话。
可就是在这时,森林里却突兀地传来了孩童的喧闹声。
“羊诺,你前段时间不是还病得很严重吗?怎么现在都好了?你父兽真的给你要到灵花的花瓣了?”一个稚嫩的声音问道。
“没有。”羊诺轻嗤一声:“也亏得我父兽之前对他们那么好,现在连给一片花瓣都不愿意给。是我母兽从族长那儿得到了一种草药,我吃了就没事了。”
“那你说的猿花以后会给你当雌性是真的吗?”又一个幼崽问道。
“反正是我母兽和我说的,之前她就说只要我病好了,猿花就会给我当雌性。”羊诺的声音充满了神气:“你们以后都还不一定能找到雌性呢!”
“可是猿花一直都没醒过来啊,难道你要和一个昏迷不醒的雌性结为兽侣?”有人质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