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主竟是女装大佬——棠与心
时间:2022-07-07 06:28:20

  郭存镜道:“陛下还有别的事同你爹说,我就先走了。……昭阳呢?怎么没看到昭阳?”
  一语落下,晏明华和裴承夜不由对视一眼,心中忐忑顿生。
  郭存镜叹道:“看来她这是在躲着我?”
  “娘?”晏明华眉头轻蹙,却不知该如何辩解。
  “罢了!”郭存镜摆了摆手,“见了也是徒添尴尬,女儿家面皮薄,这一点我能理解。承夜啊,我就先带湘湘回去了。”
  裴承夜心知晏明华还在禁足之中,便没有多作挽留。
  一路送到清泉宫的门口,裴承夜有意再送送她们,这时一个绛袍内侍快步而来,躬身禀道:“齐王殿下,陛下有请。”
  郭存镜便道:“你去吧,正事要紧。”
  裴承夜只好停住脚步,吩咐吕和代他把人送出宫,这才跟着内侍离开。
  来到长康宫,太上皇正在练字,纸上的字迹已完全不能分辨,但他依然沉浸其中,挥动狼毫写着无人能看懂的字。
  裴绍和晏振坐在稍远一些的位置,JSG君臣叔侄对面而坐,裴绍面带愧色,晏振却是一脸恍惚。
  此情此境,裴承夜心下了然。
  他启步上前,裴绍看到他,便道:“六弟,你的事我都已经跟叔父说了。”
  晏振一直打量着他,颤声问道:“……你?承夜,陛下刚说,昭阳也是你?”
  裴承夜颔首,直接用裴昭阳的声音施礼道:“昭阳拜见叔父。”
  男相女声,均是晏振所熟悉的,但他从未想过,两者居然源于同一个人。
  而且这个人还是他的未来女婿!
  想他戎马半生,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这一刻依然倍受惊吓。
  片刻之后,他终于定下心神,干咽一下唾沫问道:“湘湘知道吗?”
  裴承夜点头:“她知道。”
  裴绍也跟着补充一句:“明华也是刚知道不久,之所以瞒着叔父叔母,全是朕的意思。”
  “事情怎会变成这样?”晏振重重叹了口气,隐晦地又看了裴承夜一眼。
  看好的未来女婿怎么还有这样一段经历?这跟他们夫妻俩一直以为的,出入也太大了!
  裴承夜自知无理,忙赔罪道:“一切全是小侄的错,明华被我蒙蔽多年,并非有意欺瞒二位。”
  “怎么能说是你的错?那时候你还是小孩子,做不了主,”晏振秉性敦厚,纵使心乱如麻,也没有半分迁怒的意思,“要怪的话,也只能怪造化弄人吧?”
  这场骗局始于裴承夜幼年的体弱多病,空远法师的批命紧随其后,最终下决定的人却是太上皇。
  空远法师圆寂多年,他的用意无人能懂。
  但裴承夜的身体确实因此好转。
  此后长达十余年的隐瞒,同样来自于太上皇的坚持。
  可他已经病体沉疴,连这段往事都忘了干净,甚至连裴承夜是谁都不记得了,只记得那个被生生捏造出来的“女儿”。
  就算心有怨言,也不忍心将这份怨怼落到他的身上去。
  也只好感慨一句造化弄人!
  裴绍笑道:“叔父所言极是,六弟你也不要太过自责。”
  “臣弟明白,”裴承夜垂下眼帘,声音低沉,“有些事情,冥冥之中自有其定数。智者偶然窥得分毫,得以借势化解灾厄,有所得,自然也会有所失。”
  晏振看他一眼,年纪轻轻的,何必说这种灰心丧气的话?
  临到嘴边,却又迟疑了。
  这一幕裴绍看在眼里,便温声道:“魏王妃那边,还望叔父代为说明。”
  晏振一怔:“王妃性急,我会慢慢跟她说的。”
  离开长康宫,晏振仍有些迷迷瞪瞪,不知身居何处。直至回到魏王府,看到迎上前来的女儿,这才醒转过来,面色也多了几分古怪。
  身为人父,晏振自以为对一干儿女都很了解。
  但是……
  他这个宝贝女儿,到底是怎么毫无芥蒂地接受闺中密友和未来夫婿是同一个人的?
  心宽至此,会是一种难得的福气吗?
  “爹?”晏明华轻唤一声,面露不解,“爹刚刚在想什么?我喊了好几声,你都没听见!”
  “湘湘……”晏振欲言又止。
  心中虽有千言万语,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湘湘,你最近还是乖乖待在家里,哪都别去了!”
  语罢便负着双手,摇头叹气走远了。
  望着父亲远去的背影,晏明华心湖里掀起一片惊涛,父亲待她向来宽容,每逢母亲生她的气,父亲总是帮她说话。
  这一次为何这么说?
  ……莫非,父亲已经知道了?!
  她很快找到机会试探了几句,一切果然如她所想。
  晏振并不怪她,只是一时难以接受真相,只问了几句,便让她退下了。
  双亲都下了禁足令,晏明华只好老老实实待在王府里。
  闲来无事时,便跑去书阁找书看。
  什么景朝史书、北地县志,只要是府里有的,都被她搜罗一空,带回自己院中,仔细研读。
  至于府里没有的,便差人去书肆找。
  拿到书之后,她直接翻到有关景朝末年的那部分。
  这一看便直至深夜,青虹几番催促,她这才放下书卷,回房歇息。
  帐中暖香如故,晏明华辗转反侧,脑海中一直回想着刚刚看到的书中旧事,不知过了多久,方才渐渐沉入梦乡之中……
  北地秋日萧条,风卷着沙尘扑面而来。
  她骑在马上,身后跟着十余个骑兵。
  走了许久,前方出现一队缇骑,护着中间的马车。
  马车装饰华丽,与北地的粗犷相差甚远,隐隐昭示着主人的身份。
  “来者何人?”她扬声喝道。
  缇骑和马车都停了下来,她策马上前。
  马车里一只修长白皙的手拨开车帘,露出一张颜若白玉的脸。
  “缉事厂提督裴郁,奉旨为北军监军。你又是谁?”
  ……
  黑夜过去,窗外现出一抹鱼白,晏明华在绣帐中拥着被子起身,用手拍了拍脸颊。
  没想到自己居然会做这样的梦,妄图在梦中认识他的前世,参与到他的故事里。
  梦中的一切那般真实,让她恍如身临其境。
  但那只是一场梦,不能当真。
  晏明华摇摇头,并未将这个梦放在心上。
  起身梳洗之后,便像往常一样前往正殿向父母问安。
  看到她,郭存镜仍是原来的态度,不许出门,更不许进宫,至于在家做什么,她就不管了。
  待用过早膳,晏明华赖在郭存镜的身边,好一阵讨好卖乖。
  郭存镜只当她是为了解除禁令,便借口王府事务繁忙,把她打发走了。
  晏明华只好悻悻离开,回到自己院中,继续翻看昨夜尚未看完的书。
  书页之中,一个名字频频闯入她的眼中。
  “……何玉魄?”她喃喃念着这个名字,明明是初次听闻,却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
  她开始在案牍中埋头寻找有关这个名字的一切,可惜始终找不到答案。
  直到黑夜再次降临,马蹄声踏过梦境。
  弓弦短促,鼙鼓动地,碾尽一切繁华旧梦。
  晏明华蓦然惊醒,抱着双臂坐起,背上冷汗湿透寝衣。
  “长公主怎么了,做噩梦了吗?”青虹听到动静,忙举着烛火过来查看。
  晏明华摇摇头:“没有。”
  不是噩梦,而是前世。
  沉封十六年的记忆,藉由梦境苏醒了。
 
 
第60章 
  青虹取笑道:“没有怎会是这个样子?”
  晏明华低头一看, 原来自己正抱着双臂蜷缩坐在帐中,不由自嘲一笑。前世自阿爹死后,她再未露出过这等小女儿态,这辈子平安顺遂过了十六年, 果然故态复萌了。
  怪不得裴盛之话有所指, 说他从未见过像她这样整天撒娇的姑娘。
  上一世,他确实从未见过这样的自己。
  “长公主梦见什么了?”青虹问道, 又见她额上都是汗, 忙拿着巾帕帮她擦拭。
  晏明华摇摇头,浅笑道:“没什么。”
  可当她合上眼帘, 前尘往事一桩桩一件件自眼前划过,清晰如昨日。
  雁州的风, 北地的马,边关将士时常唱起的出塞曲思乡谣。
  以及……
  裴盛之。
  如良师如益友, 并肩作战数年。
  所有的人都不曾察觉, 她曾对他有过什么心思。
  历经生死,始终没有变过。
  好在这一世,他们相遇在太平年岁。
  山河无恙,他们之间也没有身份地位的阻隔。
  一切都是顺顺当当的。
  但是……
  她忽然纠结起来,十指紧紧揪着绫锦被。
  看看她这辈子都干了些什么?!
  隔世相逢不相识, 还叫了人家十几年姐姐。
  奉旨成亲,新娘竟不是自己。
  女扮男装的我居然娶了男扮女装的心上人?!
  ……
  一瞬间,千万句破碎的字词在心头滚过。
  晏明华懊恼地抱住自己的头, 只想把自己整个人都埋进被子里。
  “长公主!不好直接躺下, 换下衣服再睡。”青虹忙将她拉出来, 取来干净的寝衣让她更换。
  待她收拾妥当, 重新躺下了, 这才掩上床帐,拿着烛台离开。
  脚步声逐渐远去,房中又只剩下晏明华一个人。
  她仰面看着帐顶的花纹,思绪渐渐飘远。
  盛之他……他跟自己不一样,他一直记得前世的事,想必也早就认出了自己。
  这才屡次三番试探于她,最后干脆直接表明身份。
  期间她还闹出了不少笑话,难为他一直忍让,没有彻底跟她翻脸。
  想必也是因为上一世的交情。
  但他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心悦于她的?
  诸般心念千回百转,最后只剩下一个:想见他!
  她想见他!
  心情从未如此迫切,晏明华直接掀被而起,将青霜青虹她们叫进来帮她梳洗更衣。
  待理妆完毕,天色亮了许多,正殿那边差不多也该起了,晏明华连忙推门而出。
  娘亲向来宠她,只是嘴上严厉些,只要她好好认个错,娘亲应该会答应让她出去一趟的。
  她快步来到檐下,青霜上前打开了院门。
  一队装束整齐的女兵列队站在门前,剑戟在晨光下寒芒凛冽。
  晏明华顿觉不妙,看向为首的女将:“黎校尉,你们这是做什么?”
  黎雪上前行礼道:“启禀长公主,我等奉命在此把守,请JSG长公主回房歇息,早膳随后会有专人送来。”
  向来护主的青霜立刻急了:“黎雪你好大的胆子,还不赶紧让开!”
  黎雪道:“我等只是奉命行事,请长公主不要为难我等。”
  “你们……”青霜正要继续分辨,晏明华拦住了她。
  “是我娘下的命令?”
  黎雪没有直接回答,只道:“请长公主回去!”
  晏明华隐约猜到原因,无奈之下,唯有折身退回院中。
  院门重新关上,青霜和青虹既焦虑又不解:“黎雪她们都是王妃身边的人,难道这真是王妃的意思?昨天不是还好好的,怎么今天连院子也不许出了?”
  晏明华看着她们两个,神色复杂:“可能是因为,娘刚刚得知了一个秘密。”
  看着紧闭的院门,黎雪松了口气,随后派人前往正殿,向郭存镜复命。
  听完来人的回话,郭存镜冷笑一声:“怎么,那丫头没有嚷嚷着要出来?看来她也知道自个儿错得有多离谱。”
  晏振挥手让来人退下,给妻子添了杯茶,好让她润润嗓子:“王妃啊,稍微教训一下也就是了,这事不能怪咱们湘湘!”
  “我当然知道,都是他们裴家不厚道!小的时候,让湘湘管人叫姐姐,长大了还想把人塞给湘湘当夫婿,这么离谱的事亏大哥想得出来!”
  晏振瞥向别处,不出声了,他对义兄感情很深,如今人又病得那样糊涂,他实在不愿指责什么。
  沉吟片刻,他试探着说:“原先看承夜还是不错的,性子和湘湘也算互补,哪曾想……”
  郭存镜直接打断他:“你别提这个,一提我就来气。”
  她何尝没有这样想过,故而一直放任女儿和裴承夜接触,好让他们能在婚前多了解一些。
  前段时间她甚至以为裴承夜和裴昭阳“兄妹不和”,还劝过女儿不能坐视不管。
  哪曾想兄妹俩原来是同一个人!
  怪不得没法同时现身。
  晏振叹道:“那总不能一直把湘湘关在家里,过几天舅兄家的暖暖不是要跟卫国公的侄孙定亲?湘湘不去的话,岳母会问的。”
  郭存尚原先属意的女婿人选是祁律,可惜祁家婉拒了,他只好收起这个想法。后来他又看中卫国公的侄孙,卫国公那边同意了,定亲宴就设在下月月初。
  “我娘那边我来打发,就说湘湘病了,不能过去给表妹道喜,稍后再补上,”郭存镜拿起茶盏,一口喝到见底,又重重地放下,“早知道的话,当初就该直接找个理由把湘湘留在陵州,今天就没这事了。”
  晏振摇头笑道:“一直躲着也不是办法。”
  “那又谁轻易就把女儿许出去了?”郭存镜瞪着丈夫,没好气地埋怨道。
  晏振自知理亏,忙道:“王妃息怒,这确实是我的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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