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宋清彦!
陶满满有了救星,提着裙摆“噔噔”往外跑,腕上的金铃迎风作响,泠泠有声。
“哥哥,你怎么来了?你早先不是同御史一道离开了吗?”
毕竟得在秦瑜眼前做样子,宋清彦自觉避开了在公开场合与陶满满来往,况且他得了消息陶闻溪养母的儿子已经找到,走得匆忙也未来得及知会一声。
他仍是穿着雅集那身月白直缀,腰系宫绦,眼下低头看陶满满,眼眶润润的,额头有薄汗,活力充沛得与他方才想象中被大魔王吃干抹尽的可怜小白兔大相径庭。
“几日不见,我得空来看看你。”宋清彦道,说话间瞥到秦瑛的身影,见其面有苦色他开口调侃,“郡王这是怎的了?”
那右脚皂靴头尖大喇喇的顶着半个脚印,不用想也知道是谁的杰作,他又煞有介事的对陶满满笑道,“满满,对付无良恶痞可不能手软。”
“你自己行的端做得正却难保旁人不会趁人之危,改日我教你一些防身的招数,对付登徒子尤其厉害!”
“好好。”技多不压身,而且陶满满想着她如今与男女主还有秦瑜那个该死的男二彻底对立,哪日再孤身落单而秦瑛和哥哥又力所不及时,她会功夫的话还能抵挡一二。
落在秦瑛眼里,就是宋清彦意有所指的针对他,而陶满满则是傻不楞的跟着她哥哥统一战线,一致对付他这个外人。
呵,外人。
他又气得胃疼了。
管事奉上茶水放置在院中的石桌上,三人挨次坐下。
秦瑛抿了口,长眉微蹙,便将茶杯搁下不再理会,“那罪妇之子找到了?”
“郡王曾经说过不再关心此事,怎的我手下人办事,你也知道?”宋清彦说着从怀中掏出那枚金镶玉弥勒佛吊坠,再递给陶满满,“确为母亲的遗物。”
陶满满拿在手中仔细端详,触手温润的羊脂玉,毫无瑕疵,外镶一圈赤金,挂绳上还串有一颗阴沉木珠子。
无人知道宋夫人死前遭遇了什么,是怀有何种心情将自己的贴身物件放在刚出世的女儿身边,可陶满满莫名就涌起一阵心痛,甚至有些难以呼吸。
“满满...”宋清彦担忧的看向她,“哥哥会查清当年的事,以慰母亲在天之灵。”
秦瑛轻瞥陶满满的眼,而后伸手道:“给我看看。”
陶满满应声给他。
“产自突厥的玉石,”秦瑛略一摩挲,便断定道,“雕金也是突厥的工艺,还是大师手笔。”
“令堂祖上与西域有联系?”
突厥与大启的关系微妙,年年在边境都有摩擦,因而宋清彦面色一滞,似是讳莫如深,“母亲的外祖母为流落大启的突厥人。”
“这玉佩便是她传给外祖母,又经由外祖母留给母亲的。”
“仅仅是突厥人吗?”秦瑛的声音放低,还带着寒意。
陶满满被他的情绪惊得心下一突,紧张的盯着宋清彦。
宋清彦长声叹气,“曾外祖母为突厥王庭嫡出的公主。”
他跟挤牙膏似的,问一句才透露一丁点儿,急得陶满满的目光来回在他和秦瑛之间打转。
秦瑛道:“传言突厥泥觉钵罗可汗在前朝末年中原地区混战时,曾掳走汉人女子为妻,后又尊为王后,仅有一女,难不成就是你的曾外祖母?”
宋清彦点头,“当年王庭内乱,曾外祖母因何流散至蜀中,我却不甚明了。”
陶满满震惊得无以复加,陶知予居然有异族血统,加之宋夫人本就是未被赦免的罪臣之后,在政治身份上,可是处处踩雷啊!
“哥哥,陛下、陛下知晓此事吗?”妈耶,以皇帝的疑心病,她全家就危险了啊!
宋清彦摇头,“除却郡王,外人一概不知。”
“你就没想过宋夫人的死或许与突厥有关?”秦瑛拿起玉佩对照着日光,多年时光流逝,似乎还能看到溅在上面的血迹。
第56章
泥觉钵罗可汗在位时残虐不仁,不出五年就被王庭贵族联合推翻暴/政,妻女随之下落不明。
小小的外族政权更迭在大启并未迸出水花,加之这段历史迄今已逾六十载,物是人非,史书上也是寥寥一笔,饶是宋清彦曾有心调查,却收获甚微。
“彼时曾外祖母尚且处于垂髫之龄,”宋清彦道,“她是生是死对后来的可汗无甚威胁。”
因杨氏镇守西北门户的缘故,秦瑛对突厥王族的了解明显更多也更深,“泥觉钵罗可汗与王后感情不睦却宠爱他唯一的公主,知晓自己大势已去后,甚至萌生出传位公主的想法。”
这回不止陶满满深感震撼,连同宋清彦也难掩面上的惊诧之色,“我不知晓此事,也从未听父亲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