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在云间,她因为爱吃,没少被师兄们调侃过,说再吃以后找不着道侣。
想到这里,朝灵又道:“十四,你真的是个好人,以后我一定会好好保护你的,不会再让别人欺负你。”
十四:“?”
为什么要用“再”这个词?
他在朝灵眼里到底是个什么形象?
小时候也这样,看见凶兽也不跑,反而越凑越近,围着人家“大猫大猫”地喊,厚着脸皮往人家背上爬。
一别经年,她看人的眼光真的从来没准过。
十四不说话,朝灵就以为他默认,怕对方抱不住自己,只能搂紧十四的脖子,僵住不敢动。
他身上有股淡淡的冷香,说不出是什么味道,朝灵以前没闻过,下意识凑近,狗似地嗅了嗅,呼吸都喷在了对方脖颈间,却感觉到十四的身体僵了一下。
“你在干什么?”十四道。
朝灵理直气壮:“我闻闻你的味道,这样以后不会认错人。”
十四沉默了一下,眉间闪过无奈,神色复杂:“只有狗才喜欢用味道认人。”
朝灵:“……”
狗有什么不好?狗不仅乖,还喜欢和人一起玩。
狗还长毛,摸起来软乎乎毛茸茸的,多可爱。
朝灵还没反驳,十四又接着教育:“不准乱动,也不准乱闻乱摸。”
朝灵就乖乖不动了。
不一会儿,两人回到清风居,好在夜间无人看见,否则两人此刻情态,明早不知道该传出什么风言风语。
朝灵被十四送回房中。
将她放下,十四当即转身欲走,她房内凌乱,东西摆得乱七八糟,出门时随意暼过,却见《仙门快报》被摊开放在桌上,“无罪渊主”四个大字被人用朱砂重重圈起。
十四微微停下,指纸上的圈:“你对他很感兴趣?”
谁?哪个他?
朝灵不知道十四在问谁,赤着脚“咚咚”跑过去,看见书上的圈才恍然大悟:“对,我想看他长什么样,好不好看。”
十四没说什么,只是冷静分析:“无罪渊魔物横行,且大多奇形怪状,他们的主人总以面具示人,大概也不会好看到哪去。”
朝灵却不认同:“越神秘的东西越让人心痒,说不定面具下面是个绝世大美人,和十四一样好看。”
十四愣了愣,神色又复杂起来。这个人总喜欢张口就来,每每说话都让人猝不及防。
朝灵以为他害羞,坐在桌上歪头看人,想观察对方是不是羞到脸红,自己好抓紧机会嘲笑一番:“怎么,不给夸?”
她一番乱动,宽松外袍稍稍散开,露出一段白玉般的脖颈,隐约可以看见清晰分明的锁骨,可偏偏神态戏谑,脚下还一晃一晃的,银铃挂在脚腕间轻响,似要晃进人心里。
十四开始反思是不是太惯着对方,由着她这般得寸进尺。
朝灵还盯着十四的脸看,没从那张淡漠的脸庞里看到什么情绪,反而见对方微微抬眼,鸦羽般的双目闪动着意味不明的光。
“你是老大,想干什么都行,只不过……”他缓缓上前,身量修长,几乎是贴着她的耳朵在说话,朝灵坐在书桌上,退无可退,下意识后仰,手却不知道摸到了什么。
一看,却是满手鲜红朱砂,红得刺目。
十四还是那副乖巧淡然的模样,朝灵却不知道为什么,一瞬间心如擂鼓:“……只不过什么?”
十四:“只不过……”
朝灵声音都放低了:“……什么?”
她举着半只被朱砂染红的手,紧张地盯着十四,见她呆成这样,十四心下一叹。
若非全然信任,她又怎会露出这般毫无防备的情态。
罢了。
“只不过……若再耽搁,明天早课又迟到了。”
十四退后两步,那种奇怪的压迫感解除,朝灵终于抬头看向窗外,见月已西沉,顿时反应过来时候已经不早了。
“好好睡觉。”十四留下嘱咐,头也不回地离开房间。
朝灵今晚又做梦了。
她最近总是反反复复梦见那只黑豹,它脖子上缠着沉重的铁链,静静躺在布满鲜红咒印的石柱下,紧闭双眼,虚弱不堪,似乎是在等什么人。
朝灵没来由觉得对方是在等自己。
因为在梦里,黑豹至死都没有等到那个人。
她这一觉睡得十分不好,天还没亮就爬了起来,想到入学这么久都没给师尊师兄传个信,又趴在桌子前面“刷刷刷”几下,龙飞凤舞地给云间写了封情真意切的传书。
信里介绍自己在苍云如何乖巧,如何刻苦云云,连同无定花种子一同寄了回去。
她今日难得早课没迟到,跟十四一起进课室时又看见了季闻雪。
朝灵早就猜出昨晚女浴一事归根结底还是因他而起,脸色比平时里更臭。
季闻雪被她莫名其妙瞪了两眼,心情也差,连平时里围着他打转的几个马屁精都噤声不敢言。
一到课室,苏钰就凑了上来嘘寒问暖:“昨夜你去哪了?”
朝灵没说细节,只含糊道:“浴池太舒服,泡着泡着就睡着了……”
苏钰向来心细,见她不想多言,也不再追问:“下次千万小心,若非十四兄机敏,今日你又该挨骂。”
下课后朝灵又被程月凝拉着嘱咐一通,脑子昏昏沉沉,也忘了问十四昨夜到底是怎么找到的自己。
又过两日,下山执行委托的名单布告也出来了,朝灵兴高采烈拉着十四去看,发现清风居的四人都被派到镇子里探查一起失踪案。
她尚且没来得及为自己和十四在同一个队伍而高兴,下一秒脸色就黑了。
因为队伍的最上方,还堂而皇之珍而重之,唯恐别人看不见一般,写着带队人的名字,也是朝灵最不想看见的名字。
——苍云派季闻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