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如此哈哈哈,不要这么小气嘛,美人宜赏不宜藏,客人不妨把你身后那位小美人叫上来,给大家看看?”有没眼色的,举着酒杯嘻嘻哈哈地打趣,眼神却直勾勾盯着朝灵。
“是啊是啊,我倒要看看,还有谁比我们天骆的姑娘还美?”
轩辕赤向来爱美色,他们自然也就荤素不忌,听说有美人,自然要绞尽脑汁看一眼。
几人原以为只是玩笑打趣,谁料话音刚落,就听黄金面具下传来一声嗤笑。
“可以啊,谁看一眼,我就挖他一眼,等价交换,不正是天骆行商之道?”
他们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是什么?简直是赤|裸|裸的威胁!
他们把他当客人,他居然那么狂妄!
“你——”有脾气烈的,早就拍桌子站了起来,身边的人又七手八脚地把人给拉回来。
“冷静冷静,为了瀑布……忍一忍啊!”
“是啊是啊,要是搞砸了,城主他……”
“行了,”轩辕赤打断下面的骚|乱,神情似乎不悦,又像是单纯的懒散,“真没出息,若得见美人真容,别说是眼睛挖给她,把心挖给她也无妨,胆小如鼠之辈,又怎么可能娶得到老婆?”
他不冷不热地嘲讽完了自己人,然后又笑眯眯地转过头看着十四:“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见到美人,也不是所有人都有机会得到美人,这位客人,你好生幸运。”
十四没说话,朝灵也不知道为什么话题又朝着美人这个方向开始进行。
轩辕赤这辈子脑子里除了美人就没别的了吗?!!!
她在心里默默地想完,却又听台上的人自顾自道:“我前两日倒是遇到位绝妙的美人,我都动了金屋藏娇的心思,还决定自此以后昏庸无道,可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不是好像,是真的不喜欢,朝灵在心里默默翻白眼。
“这位客人似乎极擅讨美人欢心,不如教教我,待我见了那美人,也这般对待,”轩辕赤坐正了些,没歪在椅子上,话是对十四说的,眼神却盯着朝灵,“美人你说,究竟要怎样,才能讨到她的欢心?”
最后一句是对着朝灵说的。
朝灵被他看得浑身不舒服,但又不肯示弱,终于开口道:“美人都喜欢专一的,你一看就风流又花心。”
轩辕赤道:“我可以遣姬妾散。”
朝灵:“美人都喜欢精神富足的人,你一看读书就不多。”
轩辕赤似乎愣了愣:“我可以从今天就开始读,经史子集,天文地理。”
朝灵还是摇头:“你还是放弃吧,美人都有个忘不掉的心上人,谁都比不了的那种。”
轩辕赤看着她,半晌忽然道:“那你有吗?”
朝灵:“?”
十四:“???”
第1章 私语
酒桌之上气氛很怪异。
轩辕赤的问题问得认真, 一副得不到答案就不罢休的模样,朝灵被她盯着,莫名觉得有点微妙。
忘不掉的心上人……她有吗?
还不待她得出答案, 她忽然又反应过来:“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那你和你旁边这位……”轩辕赤不到黄河心不死, 又换了个问法, 朝灵目光跟着落在十四身上,也换了一个答法。
“我和十四的关系……你不是已经看出来了吗?”她知道轩辕赤意有所指, 又不想在口头吃亏,只能跟着打太极。
轩辕赤挑了下眉, 半晌才有些失落地重新抬起酒杯:“也是。”
这两人同进同出,举止亲密异常,总不可能是兄妹,他非得多问一句自取其辱。
朝灵不知道轩辕赤脑补了些什么,但对方没再纠缠, 她也懒得再想,反倒是十四神情有些不对,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有话要说。
一群下属们明显可以感觉到他们家帝君心情不是很好, 他们每次挨打之前, 帝君就是这幅表情。
“言归正传, ”轩辕赤从朝灵身上收回拉丝一样的目光,又笑着饮下杯中的赤色酒液,“那十四兄,接下来我们就谈谈买卖的问题。”
朝灵并不知道十四和轩辕赤先前到底谈了什么, 竖起耳朵听着, 却听轩辕赤道:“‘流金’香料珍贵异常, 我手中确实还有一颗, 只不过藏香之所出了点岔子, 若是想要,十四兄恐怕要自己去取了。”
‘流金’是天骆香料之中最顶级的存在,此香产于天骆背后的瀑布之中,采集极难,近年来更是越来越少,现下已是千金难求,它也是朝灵此行的目的之一。
可十四要“流金”干什么?
“可以。”
她还没搞明白这两个人在打什么哑谜,却听轩辕赤笑道:“爽快!那这桩买卖就这么定了,稍后我便将藏香之地送到十四兄手中,今日高兴,大家继续喝酒吧。”
轩辕赤好像也没有多言的意思,还不待其他人出声,又拍了拍手,方才退下的琴师和美人又纷纷回到了殿中,开始奏乐起舞。
其他人都在其乐融融地喝酒,朝灵却挂念着地牢里孤零零的宋闻星,乐声吵闹,她只能离开座位,往十四身边凑了凑,小声道:“十四,趁现在轩辕赤和你喝酒,我先去救我师兄,你帮我拖住他!”
她小声说完,转头就走,十四心下一叹,又怕她轻举妄动,伸手就把人揽了回来。
朝灵吓了一跳,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已经被十四按住了,他心情不好,力道几乎让她喘不过气:“我先前交代过你什么?”
朝灵不知道他指的是什么,没敢说话,只是睁着眼睛看人:“你放心,我快去快回,打不过我就跑。”
十四的心情似乎更坏了。
他昨晚才告诉这个人不要乱来,今天她就不听话。他都已经到天骆了,这个人有事不求助,动不动就要为了宋闻星犯傻。
“你不相信我。”十四用的是陈述句。
朝灵不知道为什么十四会得出这种答案,但是她绝对没有这个意思:“我没有!我只是……”她只是不想总是把自己的事情交给别人做,闯了祸就应该自己去承担,而不是永远等着别人帮忙。
十四就像看透了她在想什么一样,没有过多苛责,只是淡淡道:“这也是不信任的表现。”
孤身犯险就意味着她并不愿意相信别人。
他想起方才朝灵和轩辕赤的对话,鬼使神差道:“我倒想知道,方才你和轩辕赤说我两人的关系,到底是什么关系?”
她只是随口搪塞,没想到他会那么在意。
她方才话里话外意有所指,轩辕赤定然将她二人视为格外暧|昧的关系,可先前在嫁衣镇,她和十四还假装过夫妻,对方反应却不像现在这样。
十四在意的是什么?到底是不喜欢被人误会,还是不喜欢被人误会她和他的关系?
若是现在质问他的是宋闻星或者苏钰,她肯定气冲冲地质问对方为什么不高兴,但是当这个人换成十四,她却怎么都说不出口。
十四和其他人是不一样的:“那我下次不乱说了。”
她刚说完,就感觉揽着自己的那只手骤然缩紧,她终于意识到十四这次是真的不高兴了,她最害怕的就是这种状况,赶紧主动伸手搂住对方乱哄一通:“你别生气,我下次再也不会了。”
两人方才本就贴得近,现下朝灵转身一搂,都快钻进十四怀里去了,殿中不少人已经将目光移了过来,轩辕赤更是堂而皇之地看着,脸上笑吟吟的,意味不明。
她这么大庭广众地一搂,十四方才的烦躁却意外消失了大半,像被顺了毛的野兽。
罢了,过后再好好教训不听话的小孩。
朝灵并不知道自己背后有多少双眼睛盯着自己,只是一个劲地想让十四别生气,半晌却听十四贴着她的耳侧,轻轻说了句话。
她愣了一下,随即又笑了起来。
其他人就看这两人说了会儿悄悄话,那小美人就兴高采烈地回到座位上吃葡萄,有偷看了半晌的,终于忍不住出声:“小美人,有什么好玩的不如说出来让大伙听听?说悄悄话多没意思!”
朝灵却摇头道:“既然是悄悄话,怎么还有说出来的道理?你们若想听,不如让你们城主和你们悄悄说。”
不少男人都喜欢在酒桌上聊些低俗风月助兴,殿内的姑娘都是城主的人,他们不敢逾矩冒犯,朝灵是客人带来的,宾客都想着逗她一逗,却发现这小美人油盐不进,除了十四之外谁都不给好脸色。
“会唱歌吗?”有人问。
“会啊,跟村里做棺材的老头学过,不过那是唱给死人听的,你们想听吗?”朝灵笑答。
“那跳舞呢?”
“十洲剑舞,跳一次杀一人。”
那些主动搭话的男人们听朝灵不是死就是杀的,也没了逗她的心思,自顾自聊起他们前两日在勾栏院里遇到的姑娘多热情缠人,衣服多么好解,腰间雪肤多么漂亮。
轩辕赤却像个没事人,坐在殿上喝酒,目光偶尔划过朝灵,却也不像方才那般有兴致,宴席过后,十四前脚刚离了席,轩辕赤藏香之地的地图后脚就送了过来。
十四看都没看那张地图一眼。朝灵接过地图一看,却见那地图上标的是一处水域,上面写着“流金瀑布”。
她想起十四方才席间和自己说的悄悄话,只能压下心中疑虑,等第二日出发时,她的疑虑就被打散了。
轩辕赤一身红衣,五花大绑,生无可恋地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朝灵忍不住看了一眼十四。
他说的有办法,居然是直接把天骆城主从金天台绑了出来!
“你的手下太不温柔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非得动刀动枪?”他的目光落在十四身边的朝灵身上,痛苦的表情也换成了笑意,“啊,小美人,我们又见面了。”
“天骆‘流金’几十年前就已断绝,你手中仅剩的那部分,多年来被觊觎无数,现下居然愿意拱手于人。”十四显然不相信这种鬼话。
“倒也不是拱手于人,我先前答应过你身边这位小美人,“流金”已赠她,自然不能出尔反尔。”如果季闻雪是骄矜金孔雀,那么轩辕赤花孔雀,被绑了一晚上死气沉沉,见了美人却如雨中春笋,要不是还被绑着,估计现在就会爬起来开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