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理工男在星际种田——云一泽
时间:2022-07-09 06:42:50

  但这不能称得上是什么好消息,这种真社会性的显露意味着艾德修的大脑在死亡的冲动和短暂的理智之后,会再一次陷入对融合的渴望。
  真是没完没了。
  “总之先把艾德绑起来吧。”陈侃有些心力交瘁地说。
  意识遭受操控的后辈和他平时表现出来的那副弱柳扶风的模样截然不同,力气大得像是每顿饭都吃了十斤菠菜,要不是她也勉强算得上身强体壮,搞不好就被他给得逞了。
  不管最后他们想出了什么结局方法,趁着他现在没有发疯,赶紧把他控制起来才是实事。
  捆绑绝对不是能够从根本上解决问题的手段,但这种直白又粗暴的应对方式正好与他们朴素简单的生活环境相符,能够有效地防止艾德修在明天的太阳升起来之前,在他的邻居们没有注意到的时候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
  自从沈司回城之后,希望小区便很少再听到他的消息,只有成盒依旧与他保持着联络——机械大脑之间的联系比其他任何通讯方式都来得便利。
  以枢机卿为中心的中庭上层正逐渐恢复意识,但还没有到能够处理事务的程度,中庭的大小事宜依旧暂由沈司代理。
  在诸多事务中,最麻烦的莫过于揪出英格玛的残党。
  被利诱的那些人还算是好处理的,他们并不知道真相,也就不知道后果,在得知自己的所作所为差点把一船的人变成虫子后,大多都表现出了悔改的意思。
  真正棘手的是和英格玛抱有同样理念的虫族狂热信徒,他们既清醒又疯狂,清醒在他们懂得掩饰和伪装自己,并试图以自己的学识进行最后的垂死挣扎,疯狂在他们的内心已经没有道德和伦理,灭亡的威胁很可能让他们做出伤敌八十自损一百的事来。
  城市中大部分职能部门之前也已经被超低级的寄生者占领,在找到合适的接替者之前,沈司也不得不接手那方面的工作。
  以上的工作量即使对一台超级计算机来说也有些过于苛刻了,因此沈司偶尔会把处理不完的工作交给远在边境的外援。
  成盒对这些被强塞到手上的工作感到百般无奈,但最后还是会乖乖完成,或许是因为从沈司身上获得了一种接近于同类的亲切感。
  他之所以对帮助中庭做事始终抱有抗拒感,据说正是因为将他改造成半个机器人的那场实验。
  中庭曾秘密地开展过生体计算机的研究,当时才刚刚到了记事年龄的成盒不幸地成为了原型机的试验品,试验的结果证明,虽然处于幼年期的人类通常能够更好地和机械大脑融为一体,但也更容易导致机器的过热,并进一步造成试验体的死亡。
  成盒就是在目睹了好几例与自己相似的幼童的死亡之后,最终决定逃出来的。幼年时被当成试验品的记忆正是他对中庭糟糕印象的源头。
  生体计算机的试验在幼儿、少年、青年、中年人身上都失败后,研究员最终把目光投向了老年人,并在沈司身上取得了成功。
  “遗憾的是我的大脑已经被完全替换成了计算机,就算还是完整人类时的我对中庭有再多不满,但那些情感都与现在的我没有关系了。”沈司这样告诉成盒。
  这种坚决的态度让成盒深刻地意识到中庭的研究员有多诡计多端。
  “已经有市民出现了恢复的征兆,看来英格玛造成的影响并不是永久的。等到市民恢复正常,公共设施设备的运营权会再次交到他们手上。到时候就不用再这么麻烦你了。”沈司通过电子信号传来了短讯。
  “真是好消息。”成盒不动声色地发出回信,同时按照沈司发给他的预定表设定好虚拟天顶的天气系统。
  “但是有一些需要注意的事。”沈司道。
  成盒“看到”这行讯息,不觉右眼皮一跳。沈司总喜欢在一些好消息之后加一些转折。身为生体计算机的他应该不会有这种故意作弄人的恶趣味,这应该是由程序设定的优先级决定的,但成盒还是忍不住认为沈司就是一个性格恶劣的老头。
  “什么事?”
  “不少恢复意识的市民都向中庭提交了居住地的变更申请。”
  变更居住地?这也不是什么特别稀奇的事,人嘛,在同一个地方呆久了,多多少少会产生一些厌倦的心理,或许在经历过被寄生的事之后,有些人就突然转性了呢?
  “值得注意的点在于?”
  “他们的变更目的地都在伽马蓝圈之外,也就是——边境。”
  成盒的眼皮再次跳了一下,不等他品味出这条情报意味着什么,沈司的消息又飞入他的脑中。
  “他们提交的坐标都在希望小区附近。”
  “而且没有重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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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盒看到这条消息的第一反应是希望小区终于能如唐叫所愿开疆拓土了, 第二反应是想到以种植园为圆心建起密密麻麻的帐篷和木屋,不禁有些头皮发麻。
  “边境的地什么时候这么紧俏了?”他问道。
  沈司回:“你觉得他们是真看上了边境的山清水秀山珍海味那?”
  “不然呢?”成盒觉得自己的推断有理有据。
  沈司似乎被他的反问给噎了一下,过了好一会儿才有回应:“我觉得他们八成是冲着唐叫去的。”
  “什么意思?”成盒警觉起来。
  “我开始以为受到英格玛影响的这些市民在‘女王’死后会慢慢恢复正常, 表面上看起来也确实如此, 但是——”
  “但是?”成盒对沈司这个连发讯息都要卖个关子的习惯很不中意。
  “但是实际上,他们并没有摆脱超低级的影响。只是英格玛那位伪造出来的‘女王’的死亡让他们身上那种不正常的表现消失了而已。”
  “你的意思是英格玛那边的‘女王’没了, 现在他们就把唐叫姐当成新的女王了?”成盒觉得自己的眼皮跳得更厉害了。
  “你最近有登录过城市之声吗?最近似乎还有人在上面展开了布教活动,毫无疑问,他们在散播关于‘女王’的信仰——他们甚至想要去同化那些没有被寄生的正常人。”沈司的声音明显地流露出一种不满的情绪。
  理论上来说,像他这种整个大脑都被机械替代的人是不会有什么明显的个人情感的,但眼下的情势大概是大幅背离了他程序里那个“完美的星舰”, 所以才会导致他不满的吧。
  “果然, 还是应该按照当初的计划, 让唐叫消失,才能让事情完全得到解决。”沈司像是生怕人不知道自己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似的, 堂而皇之地当着成盒的面就说起了自己要杀要剐的计划。
  成盒连忙喊停:“等等, 就算唐叫姐不在了, 也没有证据能保证那些被感染的市民就能恢复正常啊, 万一他们因为‘女王’的消失而发起疯来,那可就没办法收拾了啊。”
  沈司好像是认真地思考了一下这番话的可能性,过了几分钟之后, 才回给成盒一句:“你说的也有点道理。”接着就没了下文。
  成盒继续将二人之间的连接保持了一会儿, 始终没等到沈司的其他回应, 这才关上联络通道,一个人盘坐在床上寻思了一阵, 接着便跳下床去找他的邻居通风报信去了。
  在听完成盒的汇报之后, 希望小区的住人们各自作出了不同的反应。
  “你有问大概有多少人要搬来这儿吗?”叶天意看起来比较在乎生活圈的人口密度。
  陈侃顺手就给她头上来了一刀:“你有良心吗?现在有大人物说要小叫的性命, 结果你还在那想无关紧要的事呢?”
  叶天意捂着脑袋委屈道:“我、我当然也是关心的,可沈司不是同意了成盒的话吗?不就是说他暂时不会对唐叫出手吗?”
  陈侃啐她一口:“没看出来你还挺伶牙俐齿的。”
  倒是唐叫自己对沈司的想法也没多少上心的样子,让陈侃忍不住也在她脑袋上拍了一下:“小叫,你怎么也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就不怕再像上次那样,被不知从哪儿冒出来的A级给抓了去?到时候可没法让艾德再去救你一次了啊。”
  “我——”唐叫毫不介意地挠了挠自己那头清爽的短发,“那要不先解决一下艾德修身上的问题再来考虑我的?”潜台词是这样就算之后出事了也有人能来救她。
  陈侃以一副恨铁不成钢的神情狠狠瞪了她一眼。
  胡一山在此时正好端着一锅土豆炖肉插到两人中间,稳稳当当地将那一口大锅端放在餐桌上:“菜好了,不如边吃边说?”
  陈侃皱眉看他一眼:“怎么连你也跟个没事人似的?平时碰上和小叫有关的事,你不是最关心的那一个吗?”
  胡一山往每个人面前摆了一根勺,自己也围着餐桌坐了下来,率先抓起勺子就往自己碗里舀了一勺炖肉,紫色的土豆糊在掉进碗里的时候还发出了一个清脆的啪嗒声。
  陈侃看他这副样子,忍不住问:“我说,你不会其实是想默许沈司的做法吧?也对,你效忠的对象是博士,博士的愿望是保护这艘星舰,如果小叫的存在会威胁到星舰的安全的话,你也会选择将她——排除掉?”
  胡一山撇了一下嘴,胡子顺着他唇部的动作扭了起来:“你好好一个部队的工程师、学富五车的博士生,怎么这些日子说话越来越像市场上的大妈了?”
  陈侃差点儿一个爆栗送到他头上,是唐叫眼疾手快地拦了下来,才让这场口舌之争没有演变成暴力械斗。
  “陈侃姐,你刚才说的——”唐叫的神情如常,但眼神暗示了她内心的动摇,“师父是,爷……唐纳德博士派来的人?”
  陈侃的气焰一下子弱了下来,她意识到自己不小心把一件唐叫还尚未知晓的事情给说漏嘴了。穿着白大褂的女博士干笑了几声,以掩饰尴尬。
  胡一山似乎早就做好了面对身份暴露场合的心理准备,甚至没有表现出一丝心虚来。
  他看了一眼挡在自己额头上方的手,又看了一眼手的主人,似乎原本打算用沉默应对,但最终还是决定说些什么,他往唐叫面前的碗里添了一勺炖肉,这才做好了开口的觉悟:“没错,我是奉博士的命才来到边境,目的就是保护你,然后在你拥有足够力量的时候,指引你去对抗英格玛。”
  “所、所以,陈侃姐说的,是真的?”唐叫此时的表情,与其说是不知所措,倒不如说是充满了困惑,她似乎并没有为这个突如其来的真相感到伤心,但也不能说她完全无动于衷,“我能感觉到,师父对我的好是真心的,可是,如果我的消失才能换来星舰的和平的话,师父也一定会赞同让我消失,是这样吗?”
  她或许在衡量这艘星舰究竟值不值得自己豁出性命,又似乎在思考有没有什么更好的解决方案。当她的视线落在自己插在窗台上的那朵金属花上的时候,思绪凝滞了一秒。
  如果别无他法的话,她觉得将自己献祭出去似乎也不是一个太坏的办法,就算不是为了这整一艘星舰,也可以是为了身边这些她在乎的人。
  “呃,事情不是还没有发展到那一步吗?连沈司都说了还有转圜的余地。”成盒开口,试图让场面的氛围能够缓和下来。
  唐叫松了一口气。没错,一定还存在别的办法。
  叶天意显然被眼前的场景吓到了,默默缩在桌子的一角,视线不安定地在邻居们的身上转来转去。
  胡一山习惯性地捻了捻胡子尖,在众人的视线中沉重地点了点头,但又摇了摇头。
  “你什么意思?”陈侃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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