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不走她真顶不住了.....
送他走到玄关处,她又猛然想起什么,担忧出声:“对了,唐子骁已经知道你眼睛的事了,会不会对你很不利啊?”
他语气平静:“知道就知道吧。”
见他这么淡定,苏时意眼睛睁大:“那他.....”
殷延垂眸看她,唇角勾起一抹似有似无的弧度:“你不是都说了吗,他一辈子都只会是我的手下败将,还担心什么?”
话音一落,苏时意表情一僵,整个人定在那。
所以,他刚刚连这句都听到了吗?
而且居然还在她面前就这么面不改色地重复了一遍?!
他怎么好意思的啊啊啊!!!
还有语气里那点莫名其妙的骄傲是怎么回事。
苏时意忽然觉得自己跟殷延比起来,脸皮程度差得不是一星半点。
不过见他这样淡然若素,她心里的担忧也散去大半。
她又出声催他:“你快点回去吧,别让许助理等急了....”
殷延侧眸看她,嗓音缓和:“明天我去临城出差,帮我照顾十一几天?”
“哦....好啊。”
殷延把外套随手搭在臂弯上,走到玄关处,忽然想起什么。
他转头:“190311。”
苏时意懵了下:“什么?”
“我家的密码。”
苏时意浑身仿佛被定了一下,几秒后,她回过神,立刻红着脸推他:“哦...我记住了,你快走吧。”
殷延轻勾了下唇,这回真走了。
等他真的离开之后,苏时意关上房门,靠在门板后深吸一口气,钝了一晚上的脑子此刻依然神志不清。
等会,密码什么来着?
*
次日,苏时意依旧在片场紧跟着纪录片的拍摄。
晚上夕阳一落,她就拉着闻凝当司机,去殷延家把十一接过来。
把狗粮什么的大包小包刚搬回自己家里,闻凝已经坐在地上开始撸狗了。
她看了眼十一脖子上挂着的银牌,惊讶不已:“这狗真就叫十一啊?”
“对啊。”
苏时意还在一边想办法把家里的柜子整理出来,准备塞十一要用的东西。
闻凝乐了,语气调侃:“行啊,儿子随妈的名字,挺好。”
听见后面那句,苏时意立刻睁大眼,脸莫名发烫:“你别瞎说,这狗他养了很多年了,名字也很早就取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什么儿子随妈!!
闻凝憋着笑,一边顺着十一的毛,一边自言自语着:“按理来说给狗取名都是有点寓意的啊,再说他又养了这么久,看殷总那种性格的也不像是会喜欢宠物的人啊。你问过他为什么养狗吗?”
苏时意摇摇头:“没。”
闻凝的好奇心又被勾起:“所以这狗为什么叫十一啊?”
苏时意回想了下,答:“他说是日期。”
至于是什么重要的日子,苏时意就不知道了。
殷延那样的性格,总不至于浪漫到是什么和初恋的定情日吧。
所以她也没太在意。
刚收拾出来一个柜子,苏时意看着从里面整理出来的一个小黑盒子,愣了一下。
奇怪,她什么时候买的?
她把那枚小黑盒子打开,里面赫然躺着一颗钻石袖扣。
盯着那枚有些年头的袖口,虽然没怎么擦拭过,钻石依旧折射出耀眼的光泽。
苏时意想起来了。
是当时小瞎子用来收买她的,为了让她答应送他去警察局。
其实那时候哪怕他不给她这个,她也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一个活人在那里等死。
这时,闻凝从身后凑过来,看见苏时意手里的东西,好奇道:“这什么啊?”
苏时意忍不住笑了下,把盒子重新盖上。
“以前从别人那坑来的。”
闻凝切了一声:“我还以为是什么定情信物呢。”
苏时意拿着盒子,想了想,还是塞进了床头柜的抽屉里。
既然没机会还回去了,那她还是好好收起来吧。
*
殷延一走就走了三四天。
其实苏时意也大概听说了,殷氏集团最近不怎么太平,但殷延眼睛的消息却没有被流传出来,说明消息封锁的还是很严。
唐子骁这人,阴损招数不少,也不是那么好解决的主儿。
苏时意虽然有点担心,却也不是那么担心。
那天骂唐子骁的时候,她说的话也都是真心实意的。
他上哪能和殷延比。
一辈子都比不过。
嗯,所以她不担心。
晚上,苏时意尽可能早地从医院回来,回到家里准备带十一出去溜一圈。
她换了身简单的运动装,又掏出手机给十一拍了张照片,打开微信发给某人。
苏时意:「带你儿子出去散步了嗷。」
发出消息之后,苏时意又蹲下身,给十一套上狗链,又揉了揉十一的头,忍不住碎碎念出声:“你说你爸他有没有良心,就这么把你丢在我这儿了....”
十一被她顺毛顺得舒服极了,立刻嗷呜一声,也不知道是不是听懂了她的话,金黄锃亮的尾巴摇来摇去,又乖又萌,看得苏时意心里都发软。
和十一住在一起的这几天,也算是圆了她想养狗的一个儿时梦想吧。
等苏时意收拾妥当,正打算出门时,手机铃声就急促又尖锐地响起。
是乔诗语打来的。
电话一接通,对面就传来乔诗语焦急的声音。
“时意,不好了,包装工厂那边出事了!”
苏时意的心都猛地提起,还没等她开口,就又听见乔诗语说:“听工人说是好像那家工厂老板卷款跑路,工人们都找到我们这里来了,现在堵着我们的仓库,说我们不付钱的话就要把货都砸了!”
第34章
苏氏集团总裁办公室。
苏政华坐在办公桌后,两鬓已经隐隐有了斑白的痕迹,面容也比往常苍老几分。
自从上一次股东大会之后,他被迫在众人面前撤了沈慕舟的项目经理职位,现在沈慕舟在公司的地位也大不如前。
他现在已经年岁渐长,既不可能把苏氏集团给苏时意,自己的女儿苏意欢也不是从商的料,所以他只能想尽办法地扶持沈慕舟,最近也在想尽办法地找时机再将沈慕舟扶上位。
在那之前,他不能让苏时意再有精力盯着苏氏这边。
“慕舟,你找的人现在已经过去了吗?”
沈慕舟点头,以往温和清俊的伪装最近也因为心力交瘁而显得有些破裂。
“他已经混到工人里去了,不会有人查到他是我们派去的。”
“那就好,最好再悄无声息地闹点事儿出来,不是说拾遗快要发新品了吗,别让她太顺利。”
苏政华这才终于松下一口气,“对了,公司季报那边,已经跟审计公司通过信儿了吧?做得仔细点。”
“您放心,已经都安排好了,不会出什么纰漏的。”
打从去年开始,苏氏集团投资的几个高风险项目其实隐隐已经开始呈现亏损之势。但由于苏氏集团是上市公司,公司的财务状况每年都要有季报和年报公开在大众面前,如果公司的财报上出现一点下降趋势,就会立刻对股价造成影响。
因此,沈慕舟和苏政华就不得不想出了一个办法。
财报造假。
只要账目做得漂亮,暂时糊弄一段时间是不会有问题的,亏损虽然是像滚雪球一样越滚越大,可他们只能想到这个办法解决眼前的困境。
所以这件事绝对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而苏时意现在,不仅有殷延给她撑腰,拾遗香水的名声也越来越大。
再这样下去,他真是再也压不住这个女儿了啊。
苏政华忍不住又长叹一口气。
算了,实在不行,还有孟锦书这个杀手锏。
再怎么样,苏时意不会不顾她妈的。
*
与此同时,拾遗香水城西仓库内。
货车横停在仓库门口,已经有几瓶香水被摔碎在地上,浓烈的香气弥漫在空气里。
几个穿着工服的工人手里提着棍子,凶神恶煞地瞪着乔诗语,不依不饶。
一个领头的工人拿棍子冲着她:“我们工厂老板卷钱跑路了,我们最后一批货就是做的你们公司的,当然应该你们来付钱!”
乔诗语着急得脸都憋红了,又不会骂人,“我们的钱早都已经付给你们老板了,你们还讲不讲道理!”
“少废话,这钱我们兄弟没有一个人拿到的,一定是你们拖欠,快给钱,不然我们就把剩下的这些全砸了!”
苏时意赶到的时候,看见就是这样一副场景。
她面色一寒,挡在乔诗语面前,面对着那群工人,厉声说:“你们再敢砸一瓶试试,我已经报警了!警察现在已经在来这里的路上了!钱的事我们可以想办法找到你们老板追回那笔公款,你们现在闹事根本毫无意义。”
这话一落,几个工人手里的动作顿时停住了,半信半疑地看着面前的女人。
她身材高挑,干净利落的黑色高腰牛仔裤,勾勒出她凹凸有致的身材,巴掌大的一张脸,很年轻,细长妩媚的眼尾微微上挑,红唇饱满,是那种极有攻击性的美艳长相,睨着人时的震慑力也很强。
工人们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里都有点不相信。
这么年轻,居然就是老板了?
有人迟疑问:“你就是这家香水公司的老板?”
苏时意的语气很冷静沉着:“是我,我是拾遗香水的负责人苏时意。任何事情我们都可以坐下来好好沟通,我理解你们现在的焦急,但是砸东西闹事也不能让钱立刻就追回来,对彼此都没有好处,我们需要的是坐下来一起解决问题。”
这话一出,工人们的神情露出几分动摇。
见状,领头的工人眼睛一转,心道不妙,音量拔得更高:“不跟她废话了,她肯定是骗我们的!老板都跑到国外去了,还上哪找得回钱,这女人就是拿话拖着我们呢,兄弟们给我砸!”
苏时意一听,顿时皱紧了眉头。
还没等她细想哪里不对劲,那个领头的工人已经举着棍子朝着脆弱的纸箱一棒子挥下。
有了人带头,刚才工人们的动摇瞬间消散了,纷纷举起了棍子。
保安也冲上前阻拦,场面顿时乱作一团,打斗声接连不断。
啪嚓一声,玻璃碎裂的声响传来,香水液体缓缓在地上汇成一条小溪,苏时意瞳孔一缩,身体先大脑一步反应冲了上去。
“住手!”
那个领头的工人见苏时意不管不顾地冲了上来,当即伸手狠狠推了她一把。
场面相当混乱,男人的力气很大,苏时意一下跌坐在地上,手按到地上的玻璃碎片,疼得她猛然倒吸一口凉气。
刺痛阵阵传来,鲜血顺着掌心滴落在地上。
“你这个女人还真是——”
工人一边骂着,一边举起棍子,就要朝着苏时意用力挥下。
苏时意条件反射想要抬手护住头,然而下一秒,就感觉到那阵风在离自己不远处的地方骤然停住。
心跳都在这一刻急速加剧,还没等她抬起头,棍子砸落在地,发出一声闷响。
紧接着,一声尖锐的惨叫声划破空气。
苏时意抬起头,就看见殷延站在自己面前,他扣着那个工人的手腕,脸色仿佛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不再是平日里的云淡风轻。
他用力一拧,抬脚就往男人的腹部狠狠踢去,干净利落。
又是一声极其惨烈的尖叫,周围所有人都被吓得停手了。
工人被踹懵了,嘴里还在稀里糊涂地骂着:“尼玛的,臭□□——”
殷延目光极冷,镜片后的漆眸骇意惊人,轮廓冷硬分明。
“再骂一句试试。”
大概是因为他身上带来的压迫感实在太强,一时间,在场的所有人都停了动作,周围安静到仿佛连根针落地都能听见。
殷延他..居然为了她打人了?
苏时意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他拦腰抱起,整个人腾空。
几天没见,他的温度和气息既陌生又熟悉,却带给她无限的安全感。
刚刚还慌乱的心在这一刻忽然落了回去。
掌心的刺痛在这一刻仿佛也感受不到了。
苏时意靠在他怀里,无比清晰地听见他胸膛里一下一下有力的心跳声,怔怔地回不过神来。
不知道是他的还是她的,总之交织在了一起,跳得比正常频率更快。
她甚至感觉到殷延抱着她的手臂肌肉很紧绷,很用力,却又是极致小心而克制的,甚至手背的青筋都在凸起。
像是在害怕。
苏时意觉得自己的眼睛忽然有点热。
那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在她的心脏处肆意冲撞,堵得她嗓子也发涩。
他在..害怕什么?
*
一个小时后,医院急诊室。
医生把最后一层纱布给她裹上,忍不住叮嘱:“你这个伤口啊,还好不需要缝针,好好养,应该也不会留疤。以后可得小心着点,你看看你男朋友刚才脸都黑成什么样了?”
听见医生的话,苏时意愣了下,刚想解释:“他不是...”
“好了,你男朋友应该缴费回来了。下一位!”
从急诊室里出来时,苏时意的手已经被裹上了一层厚厚的纱布,玻璃碎片划得有些深,包裹得甚至都看不出来手的形状。
殷延刚好交完费回来,看着男人阴沉无比的脸色,苏时意连大气都不敢出,默默地跟在殷延身后上了车。
他也不说话,依然是和平时一样的面无表情,但却给人一种暴雨来临之前的压迫感。
倒也奇怪,苏时意面对谁都不发怵的性格,莫名就在殷延面前发怂。
坐到后座,她刚想用完好的左手去系安全带,就听见殷延冷冷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