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陷阱——木羽愿
时间:2022-07-11 07:42:04

  原来,当年的他,那块白布后的眼睛,她早已经见到了无数次。
  苏时意声音哽咽:“你怎么..不早告诉我....”
  “现在也不迟。”
  殷延只觉得,时机刚好。
  他对她生出过太多卑劣的心思,为她设下的,以爱为名的陷阱。
  她永远也不会知晓。
  心跳共振,灵魂共鸣。
  是他等了很多年的这一刻。
  而她,是他找了很多年的人。
  一切都刚刚好。
  -
  深灰色的大床上,衣衫半解,白衬衫和衣裙凌乱地散落在地上。
  外面天空中的雷电一闪而过,短暂照亮屋内的场景。
  迷蒙的视线里,苏时意看见汗珠顺着他冷白的肌肤滑落,青色凸起的血管,紧实的肌肉线条。
  还有他眼底最深的那抹欲.色。
  白天那副清冷禁欲的模样,在此刻尽数消失不见。
  他像是变了一个人,变得放浪形骸,她咬着唇克制,他便想方设法逼着她出声。
  这一瞬间的光明,也让苏时意得以看清,他是怎样因她而失控的。
  刹那间的失神,便引来一记灵魂深处的巨颤。
  她的身子止不住蜷缩起,弓起腰靠近他,眼尾被逼出泪花,那颗红痣在此刻晕染得更加嫣红,指尖也在他的手臂上划出一道红痕。
  苏时意不受控制地攥紧他的胳膊,声线发抖:“殷..殷延.....”
  “嗯,我在。”
  苏时意无比确信,殷延知道此刻她叫他是什么意思。
  可他即便是明白,却又没有半点收敛的意思,只会一声声哄着她,接受着他一步步逼退底线。
  “宝贝。”
  那两个字不停在她脆弱的心尖上来回碾磨,几乎快要把她整个人融化。
  “时意。”
  “宝贝。”
  “想要你。”
  他低低喘息着,一声又一声,窗外雨声淅沥,男人低哑磁性的嗓音包裹在耳畔,叫得苏时意早已不知道如何回答。
  因为只要开口,便会被他的唇舌堵住,那点欲拒还迎的抗拒也被尽数拆吃入腹。
  听着他一遍遍俯在她耳边,说想要她,她的手指插.入他的柔软的发丝间,扬起细白的脖颈,任由意识与他一同放肆沉沦,遵循着他说出的任何指令。
  他不想要权势名利,也不需要旁人珍视的血缘亲情。
  他只想要你。
  -
  窗外暴雨停歇,屋内暧昧交织的气息久久不散,在空气中隐隐浮动着。
  这一晚,他们倚偎着彼此,说了很多的话。
  他孤寂许久的心,被某种情绪充盈着,填得很满很涨。
  “这里是你以前住的地方吗?你不住在白家吗?”
  苏时意的长发有些潮湿地粘在锁骨上,他抬起手,动作轻柔地帮她拂开。
  “十三岁的时候就搬出来了。”
  “所以你从那个时候开始就一个人生活了吗?”
  “嗯。”
  那时候殷延有了独立生活的能力,就已经搬离了白家。
  他养了十一,一人一狗,住在这栋百平米的公寓里。
  一个人孤身异乡,没有亲人,只有他自己。
  逢年过节,殷延也不经常回去白家。
  大学还没毕业时,他就已经自己创立了公司,所有的课余时间里,他基本都泡在公司里,用那双分不清颜色的眼睛,艰难辨认着电脑上的股市图。
  还是孩子的年纪,别人都有父母的关爱长大,唯独他,只能背负着那个冰冷的继承人身份,无法分辨色彩的眼睛。
  苏时意心口一酸,甚至不敢再去深想。
  她忍着眼眶里的那阵酸意,将脸埋进他的胸口,闷声问:“那你是什么时候认出我的?”
  “第一次见你的时候。”
  她从他怀里坐起来一些,眼睛亮亮地盯着他。
  “怎么认出来的?”
  “味道。”
  听到这个意外的答案,苏时意惊讶得红唇微张,眼睛也睁得圆圆的。
  他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发顶,掌心在她光滑的背脊上流连,嗓音染着笑。
  “怎么这么可爱。”
  不知何时,苏时意身上的薄被因为她的动作滑落下去些许,白皙的肌肤露出来,锁骨上还可见斑驳痕迹,感受着掌心柔软细腻的触感,殷延的眸色霎那间又暗了几分。
  还没等她回过神继续发问,唇再一次被堵住。
  夜幕低垂,雨悄无声息地停歇,云层拨开,零散的星点缀夜空。
  殷延捧着她的脸,眼睫低垂着,吻得很深,眼底的情绪翻滚暗涌。
  所有的情愫,全部倾注在了此刻的吻里。
  早在我不知白天黑夜,深陷黑暗囹圄之中时。
  你就已经...做过我的眼睛了。
  -
  这一觉睡醒,苏时意的四肢都像是被什么重重碾过似的酸软。
  她一睁开眼时,身边却是空的。
  狗男人,提上裤子就走人。
  苏时意刚一在心里骂完,就看见殷延从更衣室里走出来,又恢复了平日那副冷淡又衣冠楚楚的模样,眉眼间都能看出轻松和餍足。
  和昨晚在床上叫她宝贝的那个简直判若两人。
  尤其是她说不行的时候....他更要.....
  这男人到底是有多闷骚。
  她下意识吞咽了一下,朝他伸出双臂,撒娇似的语气:“我身上好酸。”
  殷延把腕上的手表带好,才俯下身与她平视。
  他突然靠近,漆眸里倒映着她的影子,眼底依稀可见淡淡的笑意。
  “哪酸?”
  “腰,腿,哪都酸。”
  殷延顿时了然,他抬了抬眉梢,目光玩味地盯着她。
  几秒后,他还是顺应她的话,迈步走到床边,在她旁边坐下。
  大掌覆上她敏感的腰窝,控制着力道,一下下轻揉着。
  昨晚虽然不干人事儿,今天的态度还是很不错的。
  苏时意正想着,温热的掌心穿透薄薄的衣料,掀起一阵酥麻痒意,身子都控制不住抖了下,昨晚的画面再一次跳进脑海里。
  他的袖口还挽在手肘处,小臂上依稀能看见暧昧的红色抓痕。
  昨晚她挠的。
  苏时意的耳根忽然开始发热,又感觉到他揉着揉着腰,手似乎有隐隐往上的趋势。
  那阵麻意更快地扩散开来,一切似乎又有往那个方向发展的意思。
  她眼疾手快地握住他的手,声音都软了:“你干什么.....”
  殷延的声音慢条斯理的:“我干什么了,你不知道吗?”
  干什么了?
  当然是干...干.....
  苏时意的脸瞬间涨得通红。
  他从背后环着她,薄唇在她耳畔,低声问:“还有没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再帮你揉揉。”
  还会有哪里不舒服啊!
  苏时意实在不想过多解读他意味深长的话。
  热意吹拂耳廓,她忍着酸痛把他推开,红着脸:“没有了!”
  -
  早晨的一阵腻歪过后,苏时意就陪着殷延来看医生了。
  做完一系列的检查之后,办公室里,殷子墨介绍的那个外国顶级的眼科医生史蒂芬给殷延面过诊,看过了脑部CT。
  幸运的是,CT显示,殷延脑部的那处淤血已经消散很多,医生判断诊治之后,告诉他们或许可以尝试眼部手术的方式,修复受损的视网膜神经。
  不至于像苏时意在网上搜到的,需要动开颅手术。
  听到不需要动那么大的手术,苏时意才终于长长松了口气。
  比起脑部手术,眼部手术的风险自然是要更低些的,也就意味着成功率更高。
  这算是一个从天而降的好消息。
  苏时意的眼角眉梢都是显而易见的喜悦,仿佛殷延的手术已经成功了似的:“还好还好,只是动眼睛的手术,要真的做开颅手术,你就要把头发都剃光了,丑死了。”
  也算是苦中作乐,她想象了一下那副画面,抿紧唇憋着笑,一双细长上挑的眼睛弯起来,像月牙儿似的。
  瞥了眼她努力憋笑的模样,殷延挑了下眉,心口也像是瞬间塌陷了一处,唇角也不由自主地跟着轻勾起。
  对于眼睛的事,曾经的他是想逃避的。
  一旦手术失败,他真的成了一个盲人,对殷氏和殷家,他都会沦为弃子。
  还记得小时候刚刚变成色盲时,他的家人,他的亲生父亲,只丢下一句,让他藏好这个秘密。
  如果他真的变成了瞎子,就会被所有人放弃。他所拥有的一切名利,权势,都会被那些人瓜分得丝毫不剩。
  他不允许自己落入任人宰割的境地里。
  可现在,殷延不会再变得一无所有。
  他有苏时意。
  所以,他愿意再和命运赌一次。
  -
  殷延动手术的前一天,苏时意连夜坐飞机回了北城一趟,去医院看了孟锦书。
  孟锦书还是老样子,静静地躺在病床上,消瘦温婉的面容依旧,仿佛多少年都没有变样。
  “妈,明天之后我得离开一个月不能来看您了,殷延要做眼睛的手术,我得去陪着他。”
  “原来我小时候遇到的那个人就是他,您说巧不巧。上次您突然发病的时候,也是因为有他在。不然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很多时候,苏时意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想象中坚强。
  比如那天失去投资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她再也没机会了,拾遗香水也因为她失去了未来。
  还有孟锦书突然发病的那天,她一个人好像失去主心骨一样,在医院的走廊里,慌得只会不停地流眼泪。
  还有第一次,她开车送殷延回酒店,她找不到车子的启动键,以为自己就被羞辱时,从他身上感受到的,却是尊重。
  而这些让她迷茫失措的时刻里,却都有殷延的出现。
  他懂她所想,知她想要,位于她努力想要达到的高度,也愿意在背后扶持她前行。
  苏时意觉得,她不会再遇到比殷延更好的人了。
  漂泊了将近半生,这一次,她只想在他的心上永久停留。
  “妈,您能不能和我一起保佑他,手术成功。”
  苏时意轻声道:“他那么优秀的人,总不能被这件事一直困着,您说是吧。
  她深吸一口气,唇角忽而又挽起一抹动人的笑,眼里坚定不移。
  “等他的眼睛恢复好,我就带他回来见您。”
  -
  三天后的上午,殷延被准时推入手术室。
  进去之前,明明即将手术的是他,苏时意却显得比他还要紧张一万倍。
  “殷延...”
  她动了动唇,大概想要说一些安抚他的话,自己却已经先紧张得声音发颤。
  殷延躺在病床上,握住她冰凉的手。
  温度一寸寸地从掌心传过来,温暖了苏时意冰冷的四肢,悄无声息地安抚着她的一切不安情绪。
  他垂眸望着她,深邃的眼底荡漾着难得温柔的神色,倒映着她的影子。
  顿了顿,殷延低头,亲吻了一下她的掌心。
  轻盈却郑重的一吻。
  “会没事的。”
  哪怕是为了苏时意,他也会没事的。
  -
  手术室外的走廊上,苏时意坐在那,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亮起的手术室红灯。
  长达四个多小时的手术,红灯熄灭的那一瞬,她的心也像是坐了一趟过山车一样,终于落了地。
  这四个多小时里,苏时意的脑中乱七八糟地,胡思乱想了很多很多。
  虽然她一直不断地告诉自己,不会有事的,可脑子里依然控制不住地去想最坏的结果。
  但不论怎样,最后结果如何,命运如何,她都会陪着他一起承受。
  从今以后,他们的生命里,都会烙有彼此的存在。
  -
  殷延被推出手术室的那一刻,是苏时意第二次见到他的眼睛上蒙着白布的样子。
  和小时候的他几乎没什么不同。
  男人下半张的脸的线条优越,因为麻醉药效,依然沉沉昏迷着,显出几分平日里没有的虚弱病态。
  苏时意并不知道,早在殷延进入手术室之前,就已经让人立好了一份财产声明。
  不论手术成功或是失败,又或者是,他在手术过程里出现了任何意外。
  殷延此生得来的所有一切,全部只留给了她一个人。
  -
  一个月后,很快就到了殷延手术拆布的日子。
  病房里,看着医生抬手拆下第一圈纱布,苏时意紧张得连呼吸都屏紧。
  “感觉怎么样?”
  面前的男人穿着一身淡蓝色的病号服,线条却依然利落挺阔。
  他的眼睛上缠着白布,额前的碎发已经有些长了,柔顺地垂落下来,褪去了几分从前不易接近的冷意,五官依旧深邃,肤色冷白。
  比起苏时意的心惊胆战,殷延的唇角浅浅弯着,整个人看起来从容不迫,似乎等会要重见光明的人并不是他。
  他牵起她的手,低声安抚:“还好,别怕。”
  等到最后一层纱布揭开,殷延的双眼终于再度重见天日。
  窗外温暖和煦的阳光照进来,低垂的长睫在眼下覆盖出一片阴影,将他的轮廓也映衬得分外柔和。
  “那要不要试试,慢慢睁开眼,别太快。”
  苏时意看着他漆黑的瞳孔渐渐有了焦距,深邃而缱绻的目光定定地望着她,像是穿透了空气,直直望进了她的心底。
  她的声线都在发颤:“怎..怎么样?”
  殷延的唇角轻勾了下,嗓音低沉:“瘦了。”
  他说她瘦了。
  那就是能看得见,没有出现手术意外失明的状况。
  苏时意提在嗓子眼的心霎时间落了回去。
  还好,没有失明,没有最差的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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