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怎么又吃醋了——又见梨
时间:2022-07-12 06:59:13

  “噢,我想起来了,可是那些事情真的只怪我吗?是阿姐太信任我了,毕竟那个时候我是她最信任的人...”
  叶沉说的每一个字,他挑衅他的表情,甚至是他的每一次呼吸,都在挑战着顾决的底线。
  想到温喃过去遭受的一切痛苦,都是因为这对父子而起,而他却以这种污蔑的态度轻描淡写地带过一切。
  叶沉嘴巴张合,话还没说出口,顾决已经一拳头将他打在了地上,叶沉没有反应过来,脑袋撞在地面,隔了几秒后才勉强撑起身子来,嘴角还挂着隐隐笑意,似是要故意激怒顾决:“怎么,你这就沉不住气了,那要不要我再和你说一些细节...”
  叶沉的话还没说完,衣领就被顾决猛地揪住,拽着他半身离地,眼里的怒意如熊熊火焰,要把叶沉烧个精光,如果可以的话,他现在真想让这个人渣化成灰消失得一干二净。
  “你tm再给我说一句试试?”
  “噢,我忘了,”叶沉笑得阴险得意,“看你这么激动的样子,你大概已经知道的差不多了吧?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阿姐应该不知道你去查了她的这些事情吧?你是不是装成了什么都不知道的样子?你说如果她知道了实情,会怎么看你呢?她还会和你在一起吗?”
  顾决从前认为自己没有弱点,所以很多种情感,他都不太能体会到。
  可一旦有了弱点,哪怕再轻巧的一句话,都能扰乱他的理智。
  他现在的弱点,就是怕温喃讨厌自己。
  很害怕。
  更何况,他藏在心里的秘密,是被他,被温喃所厌恶的人给捅破的。
  突然间,有一股阴寒之气,激得他头皮发麻,流入他的四肢百骸,裹得他喘不过气来,一瞬间,情绪失控,又是一拳头,狠狠地落在了叶沉的脸上。
  这一拳头,击碎了叶沉的最后一丝虚伪,扯下了他的面具,露出了狰狞扭曲的真面目。
  他扑上来,和顾决扭打在一起。
  现在这一刻,失控的不止是顾决,还有叶沉,两人厮打的时候,顾决耳边充斥着不知道是自己的还是叶沉的怒吼,他已然分不清楚。
  叶沉不是他的对手,很快就处于下风,如一只鸟被折断了翼,剩下一只手勉力地撑着身子,嘴角留着没被他抹干净的血渍。
  在顾决再一次握紧拳头的时候,突然间,他好像听到温喃在叫他的名字。
  有点太模糊。难道他出现幻听了?
  不过这一声,倒是把他的神智拉回来了不少。
  叶沉有意激怒他,他就不能上了他的当。
  以前难以控制自己的脾气,那是因为他没什么好在意的事情,可是现在不能,他不能因为一时冲动而酿成大祸,让温喃失望,让她为难,甚至是,和她分开。
  他不能冲动。为了留在温喃身边,要保持冷静。
  停下来吧,顾决。
  这次的声音,是他自己的,是他在心里对自己说的。
  收手吧。
  顾决紧握着的拳头缓缓松开了,几乎是他手垂落下去的同时,一道身影,挡在了他的前面。
  是温喃。
  同样震惊的,还有对面的叶沉。
  他眼角还缀着乌青,一脸的灰败,见到温喃的时候,却咧嘴笑了,眼里,好像真的有一瞬间的明亮。
  可顾决却觉得很刺眼。
  “阿姐...”
  叶沉的表情转换得很快,换上了一副无辜的表情,与刚刚判若两人,声音也放得很低,软绵绵的,顾决听了恨不得上去撕烂他的嘴。
  “别这么叫我。”
  温喃淡淡开口,听不出来任何情绪。
  她是背对着顾决的,他看不见她的表情,但太过平静的语气,让他有些担心。
  “阿姐,你听我说...”
  叶沉撑起身子来,试图去拉温喃的手,被她后退一步的动作躲开了。
  “阿姐,你听我说,当年的事,有很多误会,你听我跟你解释...都是我爸...都是我爸叫我对你和阿姨那样做的,不然我就会...”
  叶沉说话的时候脸色发白,表情却很慌张,像是被谁掐着喉咙,说话断断续续,连不成句
  。
  温喃全身绷直,一句都听不下去了。
  在这一刻,她才发现,原来那些事,她全部都没有忘记,只是它们被堆积在了记忆深处,成了她不愿去清理的陈旧垃圾,她以为只要远离,看不见,闻不见,就会万事大吉,但终有一天会靠近,到那个时候,那些残余垃圾发出的恶臭,远比当年浓烈千倍万倍。
  “阿姐...阿姐...”
  耳边不断传来他的声音,每一次尾音的落下,温喃的记忆就更清晰上几分,再一次,再一次在心底掀起惊涛骇浪。
  那个时候她有很多种反应,头痛欲裂,胃里也一阵皱缩,恶心,很想吐。
  还有一种最强烈的反应,她很想让叶沉消失在这个世界上,和那些污浊之事一起,永远消失在这世界上。
  恍惚间,她手里抓起了什么东西,很重,硌得她手疼,那个声音也离她越来越近...
  要不,就让一切停在这一刻吧。
  那些可怕的念头,就如藤蔓一般疯狂生长,包裹住了她所有的理智,在她失控,将手挥出去的那一刻,忽然听到了另一道声音。
  “温喃,不要!”
  有一股温柔的力量,将她带离了深渊之中,重现光亮。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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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
  温喃才二十岁, 但度过的幸福又安稳的日子,也不过前十年而已。
  十岁那年,父亲因救人而去世, 那时母亲刚刚怀上二胎, 因为伤心过度,没能保住孩子, 从此这世上就只剩下母女俩相依为命。
  至少, 在父亲离世后的前五年是这样的。
  在那对父子没有出现的那五年里, 母女俩的日子其实过得还不错, 温喃的母亲一个人挑起了家庭的重担,攒下了一些钱, 让温喃享受最好的教育,尽可能地给她最好的生活。
  所以那个时候,甚至是现在,妈妈一直是她心里最了不起的人, 为了多赚钱,填补家里失去顶梁柱后的空缺, 主业副业两手抓,还会抽出时间来照料她的生活, 关注她的心理状态, 假期带她四处散心。
  妈妈为她付出的太多太多,温喃早已经想好了,如果有一天妈妈会再结婚组成新的家庭, 她会欣然祝福,也相信妈妈的选择, 会是对她最好的,也是最适合她的。
  妈妈除了是她的妈妈, 还是她自己,温喃没有权利去剥夺她追求幸福的自由。
  所以叶明晖出现的那天,温喃表现得很平静,平静得让妈妈有些担心,问她,五年是不是有些太快了?
  如果你觉得接受不了的话,妈妈不会和叶叔叔结婚的。
  温喃坦诚地对妈妈说了自己的想法,并且支持妈妈去追求自己的幸福。
  而且在之后的很长一段时间中,据她的观察,叶明辉对于妈妈来说真的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气质文雅,待人温和有分寸,身上有着多年来沉淀下来的成熟韵味,会照顾人,会做各种菜式,会体贴地帮妈妈打点好一切,但又保留着浪漫天分,尤其喜欢送妈妈花,各种各样的鲜花,妈妈嘴上说着,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来这一套,但每一次的笑容,都如同那花瓣上缀着的露珠一样新鲜,她还会买来各种好看的花瓶,来摆放这些花,哪怕明明知道它们的生命周期很短,但还是精心照料着。
  那段时间的母亲,好像又找回了年轻时的自己,学插花、烘焙、摄影、练瑜伽,和叶明晖四处游山玩水,也学会了记录自己的生活,每一张照片都留下了他带她游览这博大宽广世界的痕迹。
  人生过半,再次遇见挚爱,只是听着,就已经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啊。
  所以温喃也就放心了。
  后来,顺其自然的,叶明晖和母亲就结婚了。
  婚后,他带来了自己的儿子,也就是叶沉。温喃听他说过自己有一个儿子,只不过他儿子之前一直在另一个城市,和爷爷奶奶住在一起。平时也不常听见叶明晖提起自己的儿子,也很少听他和儿子打电话,她对她儿子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了。
  她甚至会以为,他和他儿子的关系不好,他的儿子也不会介入他们的生活。
  最终,她发现自己想得还是太简单。
  突然有一天,妈妈告诉她,叶明晖的儿子会搬过来和他们一起住,温喃答应了,虽然心里面一时半会儿还不太能坦然面对这种家庭结构的变化,但她不能,也不想让妈妈为难。
  后面她发现,叶沉比她预想之中的更好相处,或者说,他太热情了,好像完全不需要过渡的时间,自然地融入了她的生活中。
  他转到她的学校来,同样办理了住校,一有时间,就会往她班上跑,温喃很抗拒,从没有主动出去见他一次,也不愿意对别人说起他的身份。
  叶沉并没有放弃,甚至在晚自习之后,在教学楼下堵温喃,温喃不理他,自顾自地走,他也不去缠着他,就在离她几米之外,静静地跟着她。
  温喃不明白他这样做的动机。
  他们明明可以装作不认识的。没必要这样。
  但那个时候的温喃,还是习惯性地把自己封闭在壳里,只是在心里想了想,没有说出口。
  叶沉长相突出,每天像个尾巴一样跟在温喃身后,难免会引来其他同学的讨论,见温喃对他们的问题避而不回答,甚至直接去问叶沉,温喃是不是他的女朋友。
  他穿着校服衬衫,阳光软软地洒在他的发丝上,他弯眼笑着,看看温喃,自然地解释道:“胡说什么,那是我姐。”
  大家都很惊讶温喃还有个弟弟,不过也很快就平息下去,毕竟温喃在班里不算特别活跃的那一类,大家对她的家庭情况了解有限。
  只是这件事,还是给温喃和叶沉的学校生活带去了一些影响,一些喜欢叶沉的女孩子,会明里暗里地向她打探一些关于叶沉的事。
  温喃只会摇头,表示无可奉告。
  叶沉那边,和她遇到的情况差不多,基本上所有来找他说话的人,都会顺带着问一句温喃。
  学校里所有人都以为两人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可实际上,他们说过的话,总共可能不超过五句。
  他们这种奇怪的关系存续了很长一段时间,表面上两人在学校里是一对引人瞩目的姐弟,实际上却过着两条平行线的生活,现在不会有交集,以后也不会。
  两人关系发生转变的起因,其实很俗套,如同许多电视剧小说里的情节一样,男女主关系缓和,就是因为一方落难,另一方施救。
  那一次,温喃是落难的那一方。
  她习惯在晚自习下课后多留一会儿,一直到教学楼熄灯,才会离开。通常到那个点,班里还会有几个同学留下,但那天是放假前一天,大家都走得比较早,温喃成了最后走的那个人。
  那个晚上有些反常,平时就算教室里的灯被关了,但过道里还有灯,会有光透进来,视线还算清晰。但那个晚上,四周只有黑,将她紧紧裹在最中间。她有些怕黑,手机每周是要例行上交的,所以她包里会装一个小的手电筒,但那一天,她的手电筒刚好丢了。
  她只能小心摸索着,扶着桌椅走,膝盖还不小心磕到了座椅的尖角处,痛得她眼角激出泪花。
  然而这一切还没结束。
  走出教室,迎来的是另一片黑暗,一眼望不到边界。
  四周静得发慌,整个教学楼难道就只剩她一个人了吗?这不可能啊。
  这栋楼里有高三的班级,他们几乎是争分夺秒,不到最后一刻绝不合上书本,这个时候却安静得像在荒郊野岭。
  视线不清楚,声音也听不见,这让温喃多少有些害怕,后背发凉。
  她现在很后悔,没有偷偷藏个手机在身上。
  她的教室在六楼,最高层,她小心翼翼地走下五楼之后,这一层楼有点亮光,过道上还有人影,传来细细碎碎的脚步声,在耳边无限放大。
  温喃只想快点离开这里。
  不知道走到哪一层楼的时候,那窸窣的脚步声越来越近,好像就盘旋在她的身后。
  再下一秒,她眼前一黑,没了意识。
  一泼冷水从头而下,温喃醒了,身上被淋了个透,衣服紧紧贴在肌肤上。
  温喃都不知道刚刚自己是怎么晕过去的,就感觉现在后脑勺还是闷闷的,眼皮很重,勉强睁开后,看见面前站了一圈人,大概六七个的样子,男的女的都有。
  其中领头的是一个女生,手里还拿着个盆,喷口向下,边缘有水滴断续地往下掉,砸在地面上。
  温喃看明白了。
  原来刚刚没下雨啊。
  领头的女生看见温喃醒了,上前两步,温喃嗅到她身上有浓浓的烟味,表情也不太友好。
  她挑着嘴角轻笑一声,看似随意地把手里的盆一撂,实则用了很大力气,盆重重地砸了下来,砸在了温喃的脚背上。
  温喃的衣角还滴答着水,全身被浸湿后,夜风一吹,四肢冰冷,冷到有些麻木,所以盆砸在她脚背上的时候,她没有痛的感觉,但全身克制不住地颤抖,不知道是冷意彻骨导致的,还是愤怒牵引出来的生理反应。
  “温喃?可算让我逮到你了。”那个女生蹲下来,在她面前点燃一根烟,放在嘴边深吸一口,吐出来的烟铺了温喃一脸。
  站在领头女生后面的人,看戏的看戏,偷笑的偷笑,还有拿出手机来准备录视频的。
  可笑的是,他们都穿着整齐干净的校服,女生要不就梳着高马尾,要不就是乖乖的学生头短发,男生也没有刘海过眉,全部都是最普通寻常的学生模样,然而表情却各式各样,又不乏统一的要素:像看垃圾一样看着温喃。
  满满都是嘲意,还有些许嫌厌。
  多讽刺啊。
  原来这样的事,并不像电视剧电影里演的那样,坏学生染着五颜六色的头发,穿着夸张怪异。他们的脸看着,甚至比温喃更加学生气。
  可是,温喃不认识他们,一个都不认识。她不明白他们会这样做的动机。
  “你想干嘛?”
  温喃抬起下巴,与领头的女生对峙。
  “我能干嘛?想跟你玩玩儿呗,温喃,级花是吗?你说,如果我拿这烟头,在你脸上烫个窟窿,还会有这么多人喜欢你这张脸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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