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面恋人——青橘一枚
时间:2022-07-12 07:22:29

  郁离的解释,刘翠英已经听烦了。她不想再听郁离为赵眉生说好话,左不过就是赵眉生研究能力强,可以比刘翠英更好地开展研究工作……
  其实郁离错了,这些话不应该说,只会让男人在刘翠英心里,再添一道罪行!
  “好了,好了,不说这个了!我并不想管你谈恋爱的事,我只是担心你,不想看到你不高兴……”刘翠英叹一口气,中断了那个她最不喜欢的话题。
  “说白了,我就是不想看你喝酒!你一喝酒,我就知道准没好事!看吧,这不就惹祸了!”
  郁离沉默半晌,对着刘翠英的方向轻轻点了下头,“知道的,我知道翠英姐对我好……”
  “那么让我来猜一猜又是哪个臭男人让你不高兴了呢?”刘翠英顿了顿,“是周言恺吗?”
  郁离没有说话。
  刘翠英转过头来看了郁离一眼,立马明白过来。
  “原来又是那个姓周的狗杂种啊!”刘翠英大喊。
  “翠英姐……”郁离有些无奈地说,“周言恺他就是一疯子!这一回我真的束手无策了。”
  刘翠英沉默,她对周言恺是疯子这一说法深表赞同,她早就看出来这个男人虽然穿得人模狗样,但其实是个混人。可郁离就是不听她的话,才会落到今天这个下场。
  “翠英姐……今天周言恺又来我家找我了,他说不过我,就拿以前的事来威胁我,说我要不跟他结婚,他就去公安局揭发我……”
  “早就跟你说过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刘翠英咬牙切齿地打断了郁离的话:
  “你这么要强的一个人,要男人干什么?你自己一个人过不是更好?”
  “……”郁离没有说话,转过头去狠狠盯着车窗前面的那片黑暗。
  刘翠英看在眼里,知道郁离心里不好受,又放软了口吻:
  “现在说这些都没有用了,他去揭发就由他去吧!你也揭发他,反正你们两个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大家屁股都不干净,大不了一起死,谁怕谁啊!”
  “……”
  郁离被逗笑了,转头望着刘翠英,“翠英姐还是这么有个性……”
  “周言恺的确这么说了。”郁离说,“他说我要揭发就由我去揭发,既然我自己找死,他也就无所谓死不死了,大不了大家一起死,谁怕谁啊!”
  “……”刘翠英语迟。
  俗话说得好,鬼怕恶人,阎王爷怕泼人。像周言恺这种连死都不怕的人,正常人的确跟他耗不起。
  更何况周言恺的爷爷虽然退了,但他叔家还在任上的,拼死扛的能力,郁离跟人周家肯定没得比。
  周言恺能有如此玉石俱焚的决心就只为跟郁离结婚,是刘翠英没有想到的。其实不光是刘翠英没有想到,就连郁离也是没想到的。
  毕竟周言恺不缺钱,更不缺女人。
  “你说他这样寻死觅活的,究竟是为了什么?”刘翠英深表不解。
  “或许只是为了一口气吧!他觉得是我玩弄了他的感情,他不能接受。毕竟他也是曾经因为在高速路上被其他车给别了一下,就能跟着对方穷追300公里逼停,只为听人家说声对不起的人。”郁离说。
  “……”
  这下,连刘翠英也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
  “那……你接下来准备怎么办?”刘翠英问。
  郁离挠挠头,苦笑道,“我也不知道。”
  “那么你要跟他结婚吗?”刘翠英追问。
  “不可能。”郁离摇头,“他不是我要找的人。”
  刘翠英没有说话了。
  得!大家都是包老爷的儿子——犟根儿,大哥也就别说二哥了。
  沉默半晌,刘翠英想起一桩事:
  “如果只涉及从前你用医院帮他走的那些账,其实倒还好,因为钱你没有得到,充其量把该补的税补了,该罚款就罚款,舍财免灾。只一样比较麻烦,那就是Olan-23。“
  ”包括你那个实验室,在你手上也是一个雷,早迟你都应该把这件事解决了。本来不需要这么急,但是如果周言恺疯起来要拉你一起死,你就必须把这些隐患都给提前处理好。”
  郁离坐在座位上如老僧入定,一句话不说。刘翠英知道郁离是听进去了的,也不着急逼她。
  “不过我倒是有一个解决的办法,就看你接受不接受了。”刘翠英说。
  这一回,郁离终于发言了,“什么办法?”
  “让赵医生上啊!”刘翠英笑道:
  “他那么爱你,现在就应该让他拿出实际行动来。他是医生,有行医执照,还是高水平的研究员,无论是用药还是扛实验室,他都是可以的。
  让赵眉生把这些事都担下来,就算上头来查,充其量也只能认定他处置不当,但也不至于去坐牢。比起你被周言恺这样死死拿捏住,损失小多了。”
  “……”郁离无语。
  “但这样一来,那么他的职业生涯便有了污点,他或许会被吊销行医执照……”
  “吊销就吊销!”刘翠英打断了郁离的话,“男人而已,有什么值得你去同情的?”
  刘翠英乜斜着看郁离的脸,冷嘲热讽道,“心疼了?你不会真的爱上他了吧?要知道他也不是你要找的……”
  “好了,不说了!”郁离不耐烦起来,她没好气地打断了刘翠英的话。
  刘翠英唧唧呱呱念叨了一路,念得郁离愈发心烦起来。她不想听,便闭上眼睛,靠进头枕里,把头转了过去。
  见郁离抗拒,刘翠英便也不多说了。她回过头来继续开车,只嘴角的纹,因为用力,变得更深了……
  ……
  郁离回到梨香湖的房子,直接滩到了床上。
  刘翠英嫌郁离身上脏,叫她去墙根的沙发上躺,自己则忙着给她找睡衣,给浴缸放热水。
  不多时,水放好了,刘翠英招呼郁离去洗漱。
  郁离拖着沉重的身躯从沙发上爬起来,一摇三晃地走进了浴室。
  刘翠英关上门,马不停蹄奔去了厨房,给郁离准备宵夜。
  她给郁离做了一份烤三明治,热了一杯牛奶,考虑到晚上郁离得睡个好觉,又给她洗了一碟大枣。
  待一切收拾妥帖,刘翠英去卧室里把郁离扔在地上的脏衣服收起来洗了,再去招呼郁离吃东西。
  走到浴室门口看见门依旧紧闭着的,低头看看手腕上的表——郁离已经洗了快四十分钟了。
  刘翠英径直推开门,浴室里热气腾腾,氤氲的雾气里,郁离躺在浴缸里睡着了。
  刘翠英走近那浴缸,看见浴缸里的郁离肌理细腻骨肉均亭,澄澈清水间峰峦起伏,层林婆娑。那身姿慵懒静卧水底的样子,就连女人都忍不住怦然心动。
  心怦怦跳着,刘翠英那双原本冷如坚冰的眼珠也开始像炼炉里的炭块慢慢变得灼热,变成燃烧的烙铁一寸一寸地舔啮浴缸中那粉红色的、缎子一样的皮肤。
  她缓缓跪下身,挽起袖子,用虔诚又如信徒朝拜一样的姿态捧一捧清水抚上郁离的胸膛。
  “这么困的么?我来帮你吧……”刘翠英口中喃喃。
  掌心碾过红蕊,郁离睁开了眼睛。
  “唔……是你啊……翠英姐……”她揉揉眼睛,从水底坐直了身体。
  刘翠英趁势抽回了手,她微笑着对郁离说是的,心底里暗暗有点遗憾。
  “我怕你饿,给你做了宵夜。”刘翠英说。
  “好!”郁离点点头。
  “翠英姐先出去吧!我这就起来。”郁离说。
  刘翠英点头,转身走出浴室,再带上了门。
  郁离坐在水里盯着那扇关闭的浴室门走了一会神,才从浴缸里站起来。
  她走到墙边的置物架旁,拿起上面的浴巾,随便擦了擦身上的水,再抽出一旁刘翠英为她准备的睡衣,胡乱套上身,走了出去……
 
 
第37章 我要找到你
  第二天郁离醒来的时候, 阳光正好。
  她抓过床头的闹钟一看,已经快中午了。
  郁离有点无奈,这钟又忘记打铃了?又或者, 是已经打过铃了,自己没听见?
  班什么的, 已经赶不上了。郁离索性慢悠悠地爬起来,进浴室洗漱, 再慢悠悠地走进衣帽间穿好衣服。
  待一切都收拾妥当, 郁离来到厨房,打开冰箱,看见冰箱里有熬好的红枣莲子粥。知道是昨天晚上吃过宵夜后,刘翠英又专门替自己准备的, 为的就是郁离在今天早上起床后,可以有粥喝。
  郁离不知道昨天晚上刘翠英是几点钟走的。
  昨晚她吃过宵夜后就回卧室睡觉了, 留下刘翠英一个人在厨房收拾, 还熬了这么一大锅粥。
  郁离看见冰箱里有一盒培根,不是郁离自己买的。不知道是刘翠英什么时候带过来的,当然也不排除是她昨晚上出去买的。
  昨天那么晚,郁离甚至没有留刘翠英在家里休息。刘翠英住半山区,距离郁离住的梨香湖很远。
  刘翠英连夜准备这么多东西,再回家睡觉,估计也睡不了几个小时了。
  但是郁离不会去多猜这些问题,她知道自己不邀请刘翠英在家留宿, 刘翠英是肯定不会主动留下来的。所以郁离原本就没有打算过挽留她。
  郁离毫无愧色地享用刘翠英为自己准备的早餐,她用培根做了一份鸡蛋培根卷, 还给自己热了满满一大碗的红枣莲子粥。
  郁离并不觉得自己这样心安理得地享受刘翠英的服侍有什么问题, 她甚至觉得是刘翠英这个人挺知进退——
  至少在她清醒的时候, 刘翠英做得非常好。
  正因为如此,郁离才会允许刘翠英留在自己身边照顾自己,允许她留在宏山医院,并委以重任。
  郁离是在茶室里吃的早饭,就对着墙上的那几幅画——正是赵眉生说邪门,想给她丢了的那几幅人像。
  但郁离是绝对不会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的。
  这几幅人像,是郁离花巨资,去广州专门找非常有名的人像画家,按照自己的描述画出来的。
  郁离清楚赵眉生的本事,所以当赵眉生第一眼看见这几幅画,就对郁离明确表达出他的反对意见,郁离丝毫不感到意外。
  因为这样的眼神是郁离专门交代画家,务必要这样画的。
  画家是人物像大师,果然名不虚传。
  大师听明白了郁离想要表达的意思,通过这几幅人像的眼神,给准确表达了出来。
  郁离很满意,支付了画家非常高昂的劳务费。
  因为就在她的梦里、记忆里和脑海里,这个女人在看她的时候,便一直都是用的这种眼神——
  所以郁离已经习惯了,与赵眉生感觉到的“瘆人”不同,当郁离面对这种眼神注视的时候,她感觉到的是宁静。
  郁离想,如果她天天与这样的目光对视,说不定可以更加敏捷地抓住浮游在自己大脑里的,那些稍纵即逝的片段。
  因为那些多余的记忆,郁离有着与其他女人不一样的第六感。
  她可以更加敏锐地嗅到自己“曾经”熟悉的味道,那是深植于她记忆深处的东西。
  那种味道可以提醒郁离:“这就是你曾经的世界”。
  因为自己的大脑是如此的与众不同,郁离会为自己担心,也会感到害怕。她也会有自己被全世界抛弃的感觉,因为这个世界,只对她一人展露狰狞。
  当我们身处在一个陌生甚至危险的环境里时,总是会不由自主地想要寻找自己熟悉的东西,来给自己安慰。
  哪怕是一个人,一件物,甚至是保留了家乡味道的一块帕子。
  所以才有了旅居外地的游子们,常常会过分迷恋妈妈织的毯子,毛衣,情况特别严重的,还会被医生给安上“恋物癖”的帽子。其实这些癖好,不过都是人们在陌生环境下,想要寻求安全感,最正常不过的表现罢了。
  同执着于追求安全感的恋物癖们一样,郁离也非常想找到那些曾经的“老熟人”,如果可以找到从前的“亲人”、“朋友”,哪怕是“仇敌”,郁离的心里都会有特别的踏实的感觉。
  而这些,便是郁离在茶室里挂上这几幅人像画的根本原因与目的。
  是的没错,郁离想要追求的“安全感”,便是画上的这个女人。
  郁离望着墙上的画,举起手里的水杯,对着墙上的话说一句“Cheers!”
  墙上的画自然不会有反应,但郁离很高兴,笑眯眯地把水杯里的水都喝了下去。
  她记得女人的脸,却很难再把她给找出来。
  郁离努力了这二十多年,那张脸依然是一个可望而不可及的存在。
  郁离的安全感,始终得不到落实。
  她就像一片无根的叶,飞到了天上,遥望自己再也回不去的家乡。
  因为沧海变桑田,故乡变了样。
  那张脸,也变了样。
  在郁离十几岁的时候,她突然明白,自己和自己记忆里的人都变了。他们之间再也没有了心电感应,郁离不会认得对方的样子,而对方也不可能认得郁离的样子。
  这是一种非常痛的领悟。
  有一首诗,可以尽可能贴切地描绘郁离此时的境况:
  “最好不相见,如此便可不相恋。最好不相知,如此便可不相思……”
  只可惜这种种最好都只是假设,事实的情况却正好相反。郁离不幸“知”得特别的牢,还难以遏制地就想见到TA。
  毕竟故乡已远,那个人就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寄托。
  郁弘山因车祸去世,在郁离接管宏山医院后不久,郁离的第六感告诉她,她在不久的将来,就能遇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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