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最近是不是对我有什么意见?”陈南征靠在栏杆上,出众的五官拧成一团。
徐靳寒没接话,立在原地喝完杯子里剩下的果汁,随后重重将杯子放下。
玻璃杯和金属栏杆碰撞出来的响声,激得陈南征清醒不少。
他醒醒神,听见对面那人说:“你想多了,我对你没什么意见。”
陈南征不信这话,眯着眼笑了,“你当我看不出来?”
话没说完,裤袋里的手机就响了。
他垂眼扫过直接挂断。
徐靳寒不动声色地瞥过那界面上的备注,看过来,“女朋友?”
陈南征:“不是。”
“你否得倒快。”徐靳寒说。
陈南征直觉他话里有话,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老徐,咱们是这么多年的朋友和战友,你有什么话不能跟我直说的?”
也许是那话里的某些字眼触动到他,徐靳寒改变了主意。
“就因为这么多年的情谊,我不愿意把事情摊开了跟你说。”他靠在栏杆上,眸底映入更深的暮色,“但我必须提醒你,希望你对待每段感情的时侯,都是真心且唯一的。”
话说到这个份上,陈南征心里有了考量。
他笑意渐收,换了个姿势一样靠着,“你怎么知道我不是真心?”
话音刚落,寂静地空气中又传来一阵响动。
陈南征不想理,徐靳寒他却先一步拿起手机,界面上那行亲昵的备注,在此刻看得更加清晰,“看来连老天爷都不肯帮你。”
陈南征直接放弃辩解,熄灭手机屏,扔在一边,脸上看不出是什么表情。
徐靳寒点到为止,不再多言。
夜色下的两人各怀心事。
虽站得极近,又仿佛相隔很远。
聚会散场后,大家各回各家。
陈南征喝多了,赖着徐靳寒的车不肯走。
段瑜和师母傅文聊了几句才从楼上下来,正好碰见徐靳寒把陈南征挪进车里,她快步跟上去,由于在楼上喝了不少酒的缘故,脸色粉扑扑的。
“班长。”她在车旁站定。
徐靳寒关上车门,神情淡淡,“有事?”
“我晚上喝多了,你能送我一程吗?”段瑜昂起头看他。
这会其他同学都已经走光了,徐靳寒看一眼腕表,时间已经不早,“上来吧。”
“谢谢。”段瑜笑着把额前的碎发捋至耳后。
“副驾驶有人了,坐后面。”徐靳寒说完,绕至另一侧上了车。
寂静地小道上传来发动机震颤的声音,车轮如风般掠过,扬起一地败落的银杏叶,等车匆匆驶过,才逐渐归于平静。
吉普车拐出小区,主街上灯火斑驳。
徐靳寒不是个话多的人,从没有找话题聊天的自觉,陈南征靠在副驾驶上睡得正熟,行驶路上,只有段瑜主动说话,他偶尔接一两句,就没了下文。
段瑜也不并总是情绪高涨,几次搭话没得到回应以后,车厢内又逐渐安静下来。
晚上没有堵车,回去的路程比来时要快。
陈南征的家在嘉禾小区的前两个路口,段瑜本以为徐靳寒会先送他回去,可直到看见熟悉的建筑,她才明白,徐靳寒并没有给她留下单独相处的时间。
“那我先回去了。”下车时,段瑜脸上的笑容淡了些。
徐靳寒稍稍颔首,就像送某个熟悉的人回家那样,没有任何不同,“注意安全。”
段瑜说“好”,手跨上背包带,往前走了两步。
在听见身后的车辆有所响动的时侯,她毅然往回走,到车窗前,“班长。”
徐靳寒看过来,眉眼被前方扫来的车灯照亮。
段瑜被那眼神震了一下,表情仍旧如常,“我忘了跟你说,从明天开始我就转到西区分局协助工作了,以后还请你多多指教。”
徐靳寒眉头几不可闻地皱起又放下,最终什么都没说,重新驱车离开。
段瑜不知道他是什么意思,用手扫掉眼前的灰尘,有些自讨没趣地撇了撇嘴。
陈南征醒来的时侯,吉普车已经在东区分局派出所门口停了很久。
他解开安全带伸了个懒腰,接着把半开的窗户关上,“我说怎么这么冷,大冬天的。”
“开窗散散味。”徐靳寒单手搭在窗沿处,听见这话收回眼,“你到了,下车。”
陈南征打开车门,另一条腿还没踩到地上,又坐回来,“我说怎么这么奇怪,你大半夜的把我送到这干嘛,老子明天不上班。”
徐靳寒言简意赅:“顺路。”
“......”陈南征心里有句话不知道当讲不当讲,“你他妈绕了半个城区,跟我说顺路,顺哪门子路?”
徐靳寒揉揉太阳穴,没功夫跟他扯,“你到底下不下车。”
“不下,你把我送回去。”陈南征酒也醒得差不多了,重新扣上安全带。
徐靳寒沉默着打转方向盘,准备沿路返回。
这么一反常态竟然没直接把他扔下去,陈南征倒奇怪了,“你小子不会憋着什么坏呢吧。”
驾驶座的冷面男人扫他一眼,“嗯,准备把你扔到后海喂鱼。”
“......”呵呵。
虽说过年这段时间比平时要松泛一些,但徐靳寒也给池鸢布置了任务。
写完定好的两套试卷之后,池鸢揉揉僵硬的肩颈,才发现时间已经过了十二点。
她去厨房倒水的时侯,客厅外都是黑的,只有池弘毅揣着手靠在沙发上打盹。
池鸢把电视关掉,喊池弘毅进去睡,等客厅没人了,她才关上灯回房间。
睡觉之前的时间是难得的放松时刻。
池鸢躺在床上看群里的小伙伴发的照片,界面上弹出□□新消息的通知栏,是班上的群聊,也有跟她一样刷题到这么晚没睡的,池鸢见缝插针聊了两句闲话。
返回消息栏的时侯,发现之前被她屏蔽的八卦群又热闹起来。
池鸢点进去,从未读消息开始看,刷到中途,看见那个昵称为“小兔子乖乖”的女生又发了一张照片。
是一张近景照,看车内的布置像是坐在后座拍的。
驾驶座上的男人只露出一个后颈,以及搭在方向盘上骨节分明的手。
群里吵吵嚷嚷,池鸢却在第一眼看去的时侯,就辨认出了他是谁。
徐靳寒穿得跟她下午见到的时侯一样,黑衣黑裤,干净利落,手上的腕表是他常戴的那款。
除去熟悉的车内布置,那后视镜下的海绵宝宝吊饰,还是她上次和殷宋宋出去逛街时在一个小商品店买的,样式奇特独一无二。
池鸢拢拢眉,意识到这个名叫“小兔子乖乖”的女生,可能就是之前在国贸见到的段瑜。
但...如果是她的话,她怎么会在二中的群里呢?
想着想着,那种胸口仿佛憋了堵气的不适感又悄悄涌现。
她抱着手机纠结半晌,最终还是没有去打扰徐靳寒,毕竟他下午已经把话说得那么清楚。
池鸢想,人与人之间这点信任还是要有的,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徐靳寒呢。
自我说服成功后,她放下手机,很快进入梦乡。
当晚,池鸢做了一个很奇怪的梦。
梦里还是那辆吉普车,徐靳寒在驾驶座上,她就坐在副驾驶。
他们准备去山上野炊,在途径一个加油站的时侯,加油站里的员工突然变成了段瑜的脸,她把加油枪对准这边,池鸢感觉浑身都被油淋湿了,刺鼻的汽油味让她很难受。
就在她准备向徐靳寒求助的时侯,他居然挽着段瑜的手上了车。
段瑜代替了她的位置,池鸢看见她在摆弄手里的打火机,歪着头对她笑。
很快,车辆发动。
池鸢奋力追上去,可不论怎么追,那辆车却离她越来越远。
吉普车经过拐角,段瑜脸上带着属于胜利者的喜悦,将打火机从车窗抛下,油遇火瞬间蔓延,在身体传来灼烧的痛感之前,池鸢醒了。
她睁开眼睛观察四周,对着明亮的天花板看了好一会。
那梦境里被背叛的感觉还记忆犹新。
池鸢气到不行,在手机上找到徐靳寒的微信,手速飞快,劈头盖脸就是一句——
[脚踩两只船,你个渣男!]
作者有话说:
徐靳寒:?
感谢你来^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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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黏人精
对于还有一百多天就高考的准高三生, 寒假只有短短两周的时间。
初十一大早,池鸢准时去学校报道,正式开启最后半年的高中生活。
徐靳寒自从实习之后, 在家的时间就更少了,池鸢有时候遇到不会的题,都只能在微信上问他,能不能得到回复还得碰运气。
不过按照他一开始制定的学习方案,到三月为止,池鸢的成绩已经有了显著提升。
从当年的年级吊车尾,到现在次次月考的前500名, 成功挤入班上中上游层级, 不论是同学还是任课老师, 都把她的努力看在眼里。
就连陈元连续几次得知池鸢的月考分数, 都觉得这简直是祖上烧了高香, 自四月底从英国回来后,对池鸢的态度也变了, 天天在家给她煲汤, 休息时间也放宽不少。
时间在日复一日的重复中平稳往前。
一晃,京市的春天也将进入尾声。
五月之后, 高三年级的考试变多, 几乎是两天一小考三天一大考,老师已经不再去讲课本上的知识, 除了自习课就是讲试卷,每天都在各种刷题和考试之间来回。
随着层出不穷的试卷考题而来的,还有各方而至的压力。
池鸢时不时会听到一些事情, 有关压力太大而导致崩溃的某某学生, 班上偶尔空出来的一两个座位, 还有老师口中保持心情放松的劝诫。
身边每天都有各种各样的事情发生。
不过对于有压力这点,池鸢倒和其他人不太一样,也许是因为她本来的性格和心态,又或者她已经经历过一回,觉得就算考不好,反正也不会比之前更差了。
这周临堂测验结束,池鸢收拾完东西,准备找殷宋宋去操场逛逛散散心。
殷武在座位后面伸了个懒腰,用脚踢踢她的凳子腿。
池鸢头也没回,边收东西边问:“干嘛?”
“你发没发现,最近殷宋宋那丫头有点奇怪?”殷武半个身子都趴在桌上,神情有些凝重。
“有吗?”池鸢最近的心思都放在做题上,“没发现。”
殷武:“你哪有我观察得这么的细致,先不说我是她哥吧,我平日里跟她相处的时间可比你们任何一人都多,打从娘胎生下来开始...”
眼看他又要滔滔不绝一大段,池鸢赶紧打住:“够了,你就说哪奇怪吧。”
“...你看啊。”殷武跟她细数,“上次我过生日她是不是最后一个到的,问她为什么现在才来,她说跟同学聊天聊忘了,这是随随便便就能忘的事吗?”
“还有上周,我值日去学校后场丢垃圾,看见她从舞蹈室出来就往男生宿舍楼那边去了,你说她放学了不回家上那干嘛去?”
殷武嘚啵得个不停:“回家时间越来越晚不说,跟她说话还时不时发呆,绝对有问题...”
刚开始听着,池鸢还觉得是殷武太多心,可听到后面她也忍不住起疑:“会不会是最近压力太大了。”
“她压力还大啊,艺考不早就过了吗。”殷武说,“我反正觉得跟这事没关系。”
“那是面试,还有笔试呢。”池鸢背上包,宽慰他,“好了我再多帮你留意一下,先走了啊。”
从教室出来,池鸢才有时间去看手机。
五分钟前宋宋在□□上跟她说,要先去舞蹈室拿个东西,反正艺术楼就在高三教学楼边上,池鸢打算顺路过去找她。
在教室延误了几分钟,教学楼里的学生已经走得差不多了。
大片大片的火烧云在天边蔓延开来,落日余晖撒落在空无一人的走廊上,将墙沿栏杆都踱上一层金边,池鸢一步步踩上台阶,深蓝色的校服裙摆在春风里徐徐飘扬。
艺术楼平时下课早,空荡荡的排练室安安静静的。
池鸢走到教室最末尾,殷宋宋常去的那间排练室门开着,里面还有说话的动静。
探头去看,眼前的一幕让她陡然愣住,回身贴到墙边。
殷宋宋听见动静,与靠在镜子上的男生拉开点距离。
那人似乎已经忍到了极致,趁她退后的时侯狠狠将人推开,什么也没说,气急败坏地从排练室离开。
池鸢看着那人的脸,好像有点眼熟。
没等她辨认出来,殷宋宋就拿着东西从教室出来,也跟着往那个男生走过的方向看,表情露出些遗憾。
“所以你这些天就是因为那个人,才魂不守舍的?”
两个人走到操场,池鸢被晚间的风一吹,总算缓过神来。
操场人还不少,打篮球的、背单词的、还有跟她们一样三三俩俩结伴出来散心的。
殷宋宋围着跑道内圈走,细软地声音随风而逝:“马上要毕业了,我怕再不告诉他我喜欢他,以后就没有机会了。”
“那你跟他说了吗?”池鸢问。
“说了。”殷宋宋叹气,“但是被拒绝了。”
“啊?”池鸢停下来,一脸不可置信,“你把他名字告诉我,还有班级,我去找他。”
殷宋宋:“干什么。”
“去看看他是不是瞎了。”她说去就去,转身往回走。
殷宋宋脸上露出笑,把人拉回来,“被拒绝又怎么了,他只是还不了解我而已,等他了解我以后,我觉得他一定会喜欢上我的。”
“那当然。”池鸢揽住她的肩膀,“我们宋宋这么可爱,肯定很多男孩子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