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听见我说话没有啊。”徐司媛用笔戳戳她的肩膀。
池鸢回过头,眼里还是懵然:“啊?你刚刚说什么。”
“......”徐司媛看她,“你想什么呢这么入迷?”
“没想什么。”池鸢也跟她一样坐在地毯上,把脸埋进臂弯里,用力的呼吸,声音还是闷闷的,“媛媛,我有点讨厌现在的自己。”
下午看见段瑜的画面一直在脑海里重现,她越想心里越堵。
直到今天她才知道,原来他们在同一个所里上班,朝夕相处的时间比她不知道多了几倍,互相喜欢上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从第一次见面到后来的几次接触,池鸢发现段瑜的喜欢原来一直有迹可循。
她讨厌这样患得患失的感觉,可她真的控制不了。
“说话怎么没头没尾的,你到底怎么了?”徐司媛猛地听见这一句,更加不明所以。
池鸢摇摇头,不肯说话。
“跟我说清楚。”徐司媛放下笔,过去拉她的胳膊。
她被迫抬起头,眼中不知道何时蓄满了泪水,池鸢飞快用手遮掩过去,重新把头望向窗外。
徐司媛被她的眼泪吓到,整个人瞬间严肃起来:“你要不说,卷子不给你改了啊。”
闻言,池鸢终于有了反应,缓缓垂下头,总算妥协。
她怕一句两句说不清楚,所以直接拿出手机切到微信,翻出那天的聊天记录。
徐司媛慢慢看下来,第一反应跟池鸢简直天差地别,她默默在心里给徐靳寒点了个赞,想着这位哥总算忍不住出手了,再看池鸢一脸愁绪,更加不理解。
“这...哪句话能让你哭成这样?”
“上面说得很清楚啊。”池鸢抿抿唇,只要想到这点心里就很不好受,“徐靳寒说他有喜欢的人了。”
“......”徐司媛这才搞明白。
原来这丫头根就本没把这事往自己身上想。
她稍稍扶额,把手机还回去,说:“我是这么认为的哈,你看我哥平时身边也没有接触其他的女生,你要不换个角度想想?”
“谁说没有。”池鸢听完直接把她第一句话忽略了,恨恨反驳,“分局所里就有,而且还跟他是同一个学校的,平时关系也不错,车接车送的。”
“看来你很在乎我哥嘛,真这么生气?”徐司媛也不抓重点。
池鸢脸一垮:“我像在开玩笑吗?”
行吧,看在你未来很大可能会成为我堂嫂的份上。
徐司媛拍拍她的肩膀,摆事实讲道理:“其实你真没必要这么在意,就算他身边有你说的那个什么同学,但我哥你还不知道吗?软硬不吃刀枪不入的,在学校撕碎过多少人的少女心,你就放心好了。”
“话是这么说。”可是池鸢想起段瑜,还是忍不住蹙眉。
徐司媛是旁观者清,她心里清楚徐靳寒到底是怎么想的,但有些话还得徐靳寒自己来说。
她靠上沙发,给池鸢出主意:“你自己这么瞎猜也不是个办法,要不直接去问问我哥?你要是问,他肯定会告诉你的。”
池鸢陷入沉思,徐司媛慢慢挪回去,继续改卷子。
没过多久,身边的人仿佛下定决心般,立马坐直了。
“我才不要自讨没趣呢。”池鸢伸手把试卷收拢,一股脑儿装进书包里,说完还不忘警告她,“刚刚跟你说的话,不许告诉他。”
徐司媛没反应过来,看她往门口去,“你这是干嘛,要走啊?”
“我困了,想回去睡觉。”池鸢背好书包,去玄关穿鞋。
徐司媛真是被她一会一个想法弄懵了,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人就走了。
她站在台阶上叹了口气,听见身后有脚步声逐渐靠近。
——“走了?”
徐司媛回头,陈南征斜坐在沙发把手那,长腿交叠,好整以暇地看着她。
“她干什么都风风火火的。”徐司媛走去沙发那找手机,“还是得跟我哥打个电话。”
脚刚踩到地毯上,腰身就被人揽住。
陈南征伸手把人捞过来,鼻尖与鼻尖相触,呼吸流连着去找她的唇。
徐司媛眼神一滞,红着脸往后躲:“你别闹。”
“我来了两个小时,被你的好朋友平白占去一半,不该报答我?”他眼尾带笑,精致面容下的每个表情都像在勾引她。
徐司媛心里坚固的城池就要被攻略,在最后一刻,她还是将理智唤回来,稍稍推开他一点,“你等一下,我去打个电话,很快就好。”
陈南征停下动作,有些兴味阑珊,他坐回去,说话仍是体贴的:“你先打,我抽个烟。”
“...好。”徐司媛看他的背影,犹豫着要不要过去问一下,最后还是决定先给徐靳寒打个电话。
嘟音没响几声,那边就通了。
徐司媛把晚上的事情跟他简单说了一遍,提出自己的建议:“...我觉得你该早做打算了,她晚上的状态不太好,眼睛都是红的,应该是哭过。”
这话说完,那边忽然传来一道刺耳的刹车声。
徐司媛料想他应该是在开车,忍不住问:“哥,没事吧?”
繁杂交错的十字路口,无数车灯由点连片,在远处闪烁着。
“没事,你接着说。”徐靳寒把车靠边停下,打开窗,让新鲜空气透进来。
“其他的就没什么了。”徐司媛顿了顿,又说,“哦对了,你身边是不是有个女同事跟你走得很近啊?鸢鸢好像发现了,笃定你跟那个女同事有一腿。”
“......”徐靳寒揉着额角。开始思索回去该怎么跟她解释。
徐司媛:“还有啊哥,你都多久没给她改卷子了,我刚刚看5月上旬的都有,微信上那话也说得不清不楚的,含含糊糊有歧义,想问你还找不到人,要我我也生气...”
不愧是从小玩到大的闺蜜,徐司媛每句话都站在池鸢的立场考虑。
氤氲夜色里,徐靳寒耐心地听着,将那些抱怨和不满尽数收下。
其实从池鸢前几天发给他的消息里,他已经能感觉到有些不对,只不过没时间细想。
上周跟她说的那些话,确实是急了点,是因为在那样的环境下,他几乎快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是他失言。
这段时间,他们见面的时间越来越少。
而那些无法见面的日子里,徐靳寒才深刻感知到思念疯长的滋味。
“行,我知道了。”斟酌之后,他重新发动车辆。
吉普车汇入车流,目标明确,往市西区分局驶去。
晚上的玉梧派出所比白天要安静。
徐靳寒跟门口执勤的同事打过招呼,拿着上级需要的文件直接进了范文华的办公室。
一刻钟后,他从外带上门,紧绷了一晚上的眉头总算有所松懈。
走回工位时,迎面遇上了出来接水的段瑜,她捧着水杯跟上他,问:“班长,下周二晚上巡逻能跟你一队吗?”
徐靳寒没出声,外出巡逻的同事回来,见他还没走很是稀奇,多说了句:“...小伙子别这么熬,这都几个通宵了,赶紧回去休息,身体才是革命的本钱!”
“刚替范队送了份文件,就走。”他说。
转头看,段瑜还在身后跟着。
徐靳寒就事论事,“巡逻的事不归我管,你去找严副队。”
“可是严副队看起来好凶,我去说他肯定不同意。”段瑜言辞切切,下意识撒起娇来,“要不你去帮我跟他说一下?”
“我?”徐靳寒把东西放下,眸光犀利,“我凭什么。”
段瑜被那眼神瞪得背脊发寒,“就...就凭我们是同学啊,不能让你帮个忙吗?”
“段瑜,西区分局当初是你自愿转过来,谁也没有逼你。既然到这了,我希望你能遵循上级的指示,少耍小聪明攀关系。”徐靳寒面色沉静,直言不讳,“如果吃不了苦,就回去。”
夜深人静,办公室里还有几个加班的同事,都将那话听得真切。
段瑜被他说得面子挂不住,脸上青一阵白一阵,最终什么都没说,转身去外面接水。
徐靳寒不再管她,兀自拿了东西离开。
驱车回家的路上,他又去小区楼下那家店买了两块蛋糕,打算回去给家里那位小祖宗赔不是,车刚驶进地下停车场,手机上有电话进来。
徐靳寒用耳机接通,陈元焦急不已地问他:“靳寒,你今天跟鸢鸢见面了没有啊?她到现在都还没回来,手机也打不通,这可怎么办才好...”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_^
第25章 黏人精
现在已经过了凌晨一点。
徐靳寒看一眼腕表, 眉头的褶皱越来越深,整张脸跟冻住了似的。
他听陈元在电话里断断续续地说:“...我跟她爸在家等了三个多少时,也给培训班的老师打了电话, 都说她早就回家了...可是一直不见人。”
“家附近都找过了吗?”徐靳寒重新发动车辆,直接驶出停车场。
“找了好几遍,连隔壁小区都找遍了。”陈元已经不太冷静,甚至想到最坏的可能,“...我听隔壁小区的人说,她们学校附近不太安全,我怕是...”
话没说完, 池弘毅就在那头打断她:“...你现在就别想这些了!”
徐靳寒沉着脸查看路边走道上经过的人影, 安抚道:“陈姨, 您跟叔叔先别着急, 我现在给池鸢打电话, 应该不会出什么大事,您放心。”
也许因为他警察的身份, 又或者是他的声音太过冷静。
陈元奇迹般地不再胡思乱想, 连说了几句“好”后才挂断电话。
徐靳寒分心拨打池鸢的电话,手机一直没开机。
他驱车绕过小区一圈没发现人, 往上翻通讯录, 又给徐司媛打电话。
还好,那边很快就接了。
但显然陈元已经把池鸢身边熟悉的人都问了一遍, 电话一接通,徐司媛就问:“怎么样哥,找到鸢鸢了吗?”
他脸色愈发沉, 声音也有些控制不住的哑, “还没有。”
“...怎么会这样呢, 早知道我应该把她留住的,都怪我。”徐司媛急得毫无章法了。
“不怪你。”徐靳寒用尽量平静地语气说,“注意休息,我先挂了。”
他在小区绕了两圈,期间一直在拨池鸢的电话,接着又去隔壁小区查看,然后是学校、培训班、几乎把她能去的地方都找遍了,还是一无所获。
徐靳寒看着沿路闪烁的五色霓虹,不合时宜的想起今晨接手的那桩案子,派出所凌晨接到报案,他配合分局鉴证科的同事去勘测场地。
受害人是一名高二的学生,死因为利刃贯穿心脏,除此之外,身上还有数道勒痕多处骨折,警方赶到的时侯,鲜血早已流了满地...
徐靳寒停止回忆,猛地踩下刹车,闭上眼。
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侯,事情还远没有这么严重。
他说服自己,冷静地理清思绪。
半分钟后,手机铃声在寂静狭窄的车厢内响起。
徐靳寒拿过来,却不是等待的那个号码,他伸手揉了揉眉心,“你好。”
对面似乎并不知道电话已经接通,正跟人在说话,徐靳寒又问了一句,那边才有了回音:“喂?你好你好,请问你是叫...徐什么寒吗?”
老人说话带着轻微口音,似乎不太确定。
说完之后,身边仿佛有人小声提醒了句,纠正他的名字——“大爷,叫徐靳寒,jin。”
徐靳寒不能确定,正色起来,“对,我是。”
“啊好好,你是就行了。”老大爷说,“...我这里是桐梧派出所啊,有个小姑娘在门口等你半天了,她让我给你打电话,你来接她一下吧。”
“桐梧派出所?”徐靳寒皱起眉。
“是啊。”老大爷也觉得奇怪,“这会儿所里都下班了,哪还有人啊,我看她一个人不安全,就把人留在警卫室了,你赶紧过来啊。”
听到这里,徐靳寒一颗心渐渐回落,他立即发动车辆,“行,谢谢大爷,我很快过来。”
“好好,我让她就在警卫室等你啊。”
桐梧派出所位于五环外的一个老城区,附近的年轻人大都进城打工了,留守的只有妇孺儿童,派出所就相当于当地的基层业务中心,平时帮忙处理些琐事,清闲得很。
这里的人上班不打卡,到点就下班,白天路上都没什么人,过来光顾的都是要办事的街坊邻居,晚上路边又没几个灯亮着,一入夜,更加人迹罕至。
池鸢从徐司媛家出来,纠结了几分钟,还是打算去找徐靳寒聊清楚。
她想好了,万一听见她不愿意听的答案,也能尽早抽身,何必吊死在一颗树上。
可是,池鸢从来也没去过徐靳寒工作的地方,不知道该怎么坐车,虽说二中属于西区管辖,但从徐司媛家过去路就有点远了。
原本打算上车之后找司机问路,恰好车站里一个大妈也说要去桐梧派出所,池鸢听着像这个名字,就笃定地跟着对方上了车。
这段路比她想象中的要长许多,先是坐公交,然后再转地铁,接着换乘城际大巴。
池鸢坐上大巴后也一度怀疑过是不是走错了,可是那个大妈十分热心肠,拉着她说些家长里短的闲话,还说她有两个女儿,小女儿就比她大两岁。
后来,池鸢跟着大妈下了车。
再然后,大妈去派出所办完事,又忙着接孙子去了。
池鸢只好一个人在门口等,可是等到派出所关门,都不见徐靳寒出来。
手机上路上早没电了,池鸢不得已,只好去求助看门的大爷。
好在那大爷相信她的话,没有把她赶走,还帮忙给徐靳寒打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