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一切准备就绪,平安夜也即将临近。
那整天池鸢都没有心思上课, 满脑子想的都是徐靳寒。
他会不会提前过来接她, 会不会给她带什么礼物, 会不会也迫不及待地想见到她...
如此种种, 池鸢只要想到就会抑制不住嘴角的笑意。
下课之后, 她直接打车去定好的餐厅,平安夜人多, 在路上堵了半个小时, 她心急如焚,最后看时间来不及, 赶紧付了钱下车跑到目的地。
然而, 等她到的时候,徐靳寒还没有来。
池鸢独自在窗边常坐的那个位子上等, 胸口像有一团小火苗似的在灼烧她的心。
她满怀期待地等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两个小时......直到餐厅就要打烊。
池鸢被服务生的声音唤醒思绪,她艰难地扯出抹笑,看手机上随后而至的短信, 整个人跟脱了力一般, 手心里温度已然凉了下来, 随着餐厅熄灭的灯光一起。
回到家,她把一口未动的蛋糕放到冰箱,无视手机上的频繁来电,兀自关了机。
外头的雪下得更大了,夜晚寒冷静谧。
池鸢躺到床上却怎么都睡不着,满脑子想的都是徐靳寒出差那天的画面。
她把他送到小区门口,看着他坐上计程车;再往前,是他拥着她在阳台上一起看月亮,说那些可望而不可及的往事;还有他向她表白的那天,以及在宿舍门口那个缠绵的吻...
那一夜,池鸢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
她好像在梦里和现实之间来回循环了很多次,直到被门外的响动惊醒。
看时间,已经是第二天下午四点。
今天是圣诞节,池盛今晚有个年末酒会,以往的酒会都是一家三口一起去的,加上今年池鸢就要毕业,以后会接池弘毅的班在池盛主持工作,今晚更是非去不可。
为了今晚的宴会,陈元早早给池鸢定好了礼服,样式是池盛今年刚出的高定新款,一字领轻纱蛋糕裙,颜色清雅俏皮,很适合池鸢。
眼看宴会时间将近,池鸢还没有换衣服的意识。
陈元不耐地在门口催促她:“你加快点速度,司机再过半小时就到了。”
话音落,外头的门铃声恰好响起。
“这么快,不是说好五点吗?”陈元以为是司机,返身往客厅去,走到一半还不忘回头提醒她,“鸢鸢你快点啊。”
池鸢这才不慌不忙地拿起礼服,找到身侧拉链,还没全部拉开,房门就又被人推开。
她头也没抬,“妈,你总得给我点时间吧...”
见后面久没有动静,池鸢回过身准备去关门。
在看见门边站着的人时,她顿时失了音,整个人愣在原地。
算起来,他们已经有35天没有见面了。
在池鸢呆滞的眼神中,徐靳寒将身上的背包脱下来靠在门口。
他还穿着去时的那件黑色冲锋衣,周身带着室外未散的寒意,颊边轮廓凹下去一点,似乎消瘦了不少,唯独那双眼仍旧锐利澄明。
徐靳寒勾了下唇,朝她敞开怀抱,“这么久没见,不抱一下?”
他一开口,池鸢蓦地鼻尖泛酸,眼眶一下就红了。
徐靳寒提步过来,视线温柔地在她脸上游走,倾身将她拥入怀中,“抱歉。”
这两个字似乎狠狠砸在池鸢心上,将这些天的委屈全数勾了出来。
男人的怀抱宽厚而温暖,池鸢咬紧唇狠狠推开他,泄愤似的把手中那件晚礼服一并扔到他身上,扬言放狠话:“分手吧,我觉得我们不合适。”
徐靳寒后退半步,神色倏而冷下来,“你确定现在要跟我讨论这个?”
“是。”池鸢被他的眼神看得愈发委屈,嘴上仍不饶人,“你这么久不回来,生日也是我自己一个人过,这跟单身有什么区别?”
“行。”徐靳寒看她一会,随后将晚礼服叠好放到床头,“我尊重你的意见。”
说完,他弯身拎起背包,起身的时候身影有些微踉跄,反手带上门,再没说其他的话。
房门闭合,池鸢不敢相信他就这样走了,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她浑身无力般瘫坐在床沿,整个人像被置入隆冬的冰水里,连呼吸都觉得费力。
说想分手的话是违心的,池鸢只是想让他哄哄她,然而徐靳寒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想跟她说,在苦苦盼他归来的三十多天后,就这样把她独自一人丢在房间里。
他是真的想跟她分手吗?
所以这么多天不联系,甚至连她的生日都未能如约而至,只是因为想找个借口跟她分开?
池鸢想不明白,她不能就这样糊里糊涂地结束这段感情。
她要去找他问清楚。
谁知,刚握住门把手,却被人抢先一步从外推开。
徐靳寒看过来,视线扫过她泛红的双眼,眸中涌动的情绪早已控制不住,随着池鸢还未来得及问出口的话,如潮汐般倾泻而出。
他拉过她的手腕,将人拽进房内。
池鸢被压在门板上,耳边传来房门落锁的声音,徐靳寒跟着低头吻住她的唇,攻势猛烈地掠夺过她的呼吸。
这种孤注一掷的拥吻,令人沉迷也格外危险。
池鸢承受不住,只得被迫昂起头,男人却趁势撬开牙关,开始更深的纠缠。
恍惚间,听见陈元在门后喊她。
池鸢稍稍清醒过来,呜咽着拍打他的肩膀,双手却被徐靳寒剪住推至头顶,亲吻缠绵至耳后,她紧紧叩着齿间,手指已攥至发白。
幸好,陈元才喊了两声就被池弘毅叫走。
身后脚步声渐远,徐靳寒摄住她下颚,将动作变得柔和,气息不稳地轻啄她脸颊残留的泪痕,而后停在唇侧,音色低哑发沉:“还想分么?”
池鸢努力截取新鲜的空气,心脏还在胸口狂跳,“......”
徐靳寒继续吻她,声音夹杂着一丝不易察觉地戏虐:“不说话?那就继续,亲到你反悔为止。”
“......”她抬腿踢了下他,羞怯和恼怒缠在心里,“那是气话!”
“气话就能随便跟我提分手?”提起那两个字,徐靳寒心里就很不爽。
“我看明明是你想跟我分手,这么多天不见,一回来就跟我吵架,还说什么‘尊重我的意见’,尊重你个头!”说着说着,池鸢又想哭了。
被反过来倒打一耙,徐靳寒有些哭笑不得,偏偏又不忍看她伤心,指腹揩过她眼底的肌肤,耐下性子哄着:“别哭,都是我的错,好不好?”
他不说这话还好,刚说完,池鸢心底的委屈仿若聚满能量,肆无忌惮地涌现出来。
泪珠接连掉落,她擦掉一些,再猛地扑进他怀里。
徐靳寒往后倒了一下,差点没撑住,片刻后才抬手拥住她。
池鸢吸吸鼻子,抬头抵着他的下巴要求道:“你别以为一句‘错了’‘对不起’我就能原谅你,这些天你亏欠我的,以后都要补回来。”
男人唇角轻扬,眉目总算有所舒展,“好,你说了算。”
徐靳寒好不容易回来,池鸢本想跟他多说会话。
可晚上的宴会又实在推脱不掉,没办法,她便打算过去露个脸就走。
池盛的年终晚宴向来在商界富有盛名,晚会分为两个会场,主会场以集团公司内部员工为主,除此之外,还有一个为旗下品牌合作商的感谢会。
池弘毅想在今年的晚宴上介绍池鸢,无非就是想让她在各位前辈同仁面前混个脸熟,将来顶着池盛的名头做事也方便些。
其实池鸢每年的晚宴都会参加,只不过以往的情况她都是在公司内部的会场打转,像这样以池董的女儿、池盛未来的主理人出席宴会的情况还是头一次。
圈内人都知池盛的董事长有位千金,却很少有人见过其庐山真面目。
当池鸢挽着池弘毅的胳膊走进会场时,众人都下意识地将目光聚集到一处。
池鸢身材高挑气质出众,相貌完全继承了父母的优良基因,妆容浓淡得宜,游刃得体的穿梭在各色人群中,是会场里难得一见的活泼亮色。
因涉及专业上的话题,池鸢对营销管理上的见解颇受同行前辈的称赞。
池弘毅对她当晚临危不乱的反应也很赞赏,特意批准她可以在慈善晚宴结束之后离开。
池鸢心里高兴,面上却不动声色,只盼着时间能走得再快点。
陪池弘毅转过一圈下来,她不止脸僵了,腿也酸到不行,得到赦免后,池鸢赶紧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坐着休息,顺便吃点东西。
没一会,有侍者为她送上餐点。
她掰了块面包小口吃着,想着拿出手机准备给徐靳寒打个电话,结果还没拨出去,有个语音电话就拨进来,备注是“小于”。
池鸢没来得及开口,小于就辟头盖脸地问:“嫂子,徐队回来了吗?”
她嚼着面包,边吃边问:“啊,他下午到的,怎么了?”
“医生说他那个伤最好是卧床修养,本来就没养好,又在雪地里走了几个小时...”小于急着叮嘱,“嫂子你多看着他点,别让伤口又裂开了,再反复几次,我们傅队可饶不了我。”
他说得太快,话音又被耳边的音乐声覆盖,池鸢只依稀听清了几个字眼。
她拎着裙摆走到厅外,又问了一遍:“什么医生什么伤?你说清楚。”
“......”那边静了几秒,小于才意识到他可能说错了话, “嫂子,这...徐队没告诉你啊。”
池鸢急了:“到底怎么了?”
“唉,这事儿闹的。”小于犹豫着,“要不,还是让徐队亲自跟你解释...”
“我现在就要知道。”池鸢坚持,“要么你现在告诉我,要么我亲自去找你。”
小于:“别...我说。”
在池鸢的逼问下,小于总算将事情的原委告诉她。
“这次的行动开始还很顺利,本来半个月之前大伙就能回来的,可是临收网前突发变故,线人情报有误,嫌疑人手里持有管制枪械,徐队为了救队里的一名同事,腹部中了枪...”
“徐队躺了三天才醒过来,他让我们别告诉你,我们几个就谁也没说。”
“他的身体状况一直不太好,平时除了吃饭就是休息,偶尔看看手机回复消息。”
“这样在医院休养了半个月,直到前天,徐队突然提出要出院,他身上的伤还没拆线,医生原本是不建议他这个时候出院的,可徐队执意如此,我们也没有办法。”
“傅队让我在当地找辆车把他送回来,没想到昨天突降暴雪,连进京高速都给堵了,我们在路上滞留了五个多小时,从晚上等到凌晨。”
“徐队等不及,让我独自开车回来,自己冒雪步行赶回市区。”
“我给他打电话,但他的手机一直关机...”
到这里,池鸢已经没勇气再往后听。
她简单跟小于说了句什么就挂断电话,等不及要回去见他。
作者有话说:
感谢你来^_^
第54章 黏人精
从京郊高速到市区怎么也要二十多公里, 他徒步走回来,身上还带着伤...
池鸢光想到这点就觉得胸口喘不上气。
她提着裙摆踩下台阶,刚走没几步, 忽而听见陈元在身后喊她:“鸢鸢,你爸爸要介绍叔叔伯伯给你认识,快过来。”
“......”又来啊。
池鸢实在不想去了,跟陈元讨价还价:“能不能下次?我现在有点急事。”
“这是什么场合,哪能由你说走就走。”陈元变得严肃起来,“赶紧过来。”
池鸢看一眼时间,纠结几秒, 还是提步过去, “那说好了啊, 见完这场我真要走了。”
“先进去再说。”陈元替她整理好仪表, 并不接茬。
“......”池鸢心神不宁地随陈元往里走, 到会场中央跟池弘毅汇合。
隔远看,站在一起的两个中年男人年龄相仿, 推杯换盏间状态很是熟络。
直到走得近了, 池鸢才逐渐看清站在池弘毅身边那个男人的脸,能在这见到她, 谢继成眼中同样闪现出一丝难以察觉的错愕。
“谢董, 这是我的女儿。”池弘毅同谢继成介绍池鸢,转而又跟她说, “这是爸爸年轻时候一起工作过的同事,叫谢伯伯。”
池鸢心里憋着堵气,暗自掐住自己的手腕, 才莞尔叫了声:“谢伯伯。”
“好...你好。”谢继成的视线很快从池鸢脸上划过, “池董的女儿果然非比寻常啊, 样貌出众不说,看起来更是乖巧懂事,你真是个有福气的人。”
没等池弘毅接话,池鸢便开口:“谢伯伯也会说是只看起来而已,实际上怎么样得接触之后才知道,您说是吧?”
陈元:“鸢鸢,不能这么没规矩。”
“小女顽劣,平时被我娇惯坏了,谢兄别见怪。”池弘毅出言打圆场。
“无妨。”谢继成饮一口杯中酒,“贵千金性格直爽,很讨人喜欢。”
亏他说得出这话。
池鸢默默在心里翻了个白眼,见空又问:“听说谢伯伯有个儿子跟我同校,年龄好像也差不多,怎么今天没跟您一块来?”
提起谢祈,谢继成脸上的神情有些微凝滞。
池弘毅听闻倒很感兴趣:“是吗,那还真是有缘啊。”
谢继成干笑两声,接着把话题转到别处。
池鸢听两人开始讨论公事,按耐不下心头的焦急,频频垂眼去看时间,她心不在焉,以至于错过了一些前言。
等回过神来的时候,就听见池弘毅对她说:“...前不久你不是对拍视频这一块挺感兴趣,你谢伯伯的公司在这方面很有造诣,以后有空可以多去交流交流。”
池鸢冲对面的人笑了笑,意有所指道:“我是没问题啊,只怕人家看不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