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酒梨没说话,双目无神地转身欲走。
“你他妈给我站住!”
梁絮忍着红肿的有脸迈上来,一脚踢在盛酒梨腰上,盛酒梨应声摔向地面。
“唔——!”
周围发出阵阵唏嘘声,便利店里的学生听见外面的动静,争先恐后地挤出来看热闹。
众目睽睽之下,梁絮揪住她衣领提起来,“妈的谁给你的勇气竟然敢扇我!未婚先孕生出来的野种,你在三中的那点事我可是一清二楚,这段时间里藏得很辛苦吧,你也不敢想象如果徐晋渊知道了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会用什么眼光看待你吧,只要你现在跪着求我打回刚刚那一巴掌,我就不告诉别人怎么样?”
说是这么说,但梁絮的几句话就已经信息量爆炸。
围观的人群中开始激烈地窃窃私语,没有光明正大地讨论,可所有人看盛酒梨的眼神充满了惊讶和鄙夷。
盛酒梨单臂撑住地面一言不发,死死盯了梁絮半会儿,忽地她笑了。
“你又笑什么?”梁絮咬牙切齿道,觉得她脸上的笑意刺眼无比。
“呵。”盛酒梨再笑一声,随后放弃一切那般,她望着遥远无云的青空,任凭梁絮抓弄。
梁絮的巴掌扬起。
眼看着即将落下来的时候,盛酒梨的视野里闯进来一只有力的手,挡住了梁絮,然后将她从地上提起来,往人群外拽。
“徐晋渊!”梁絮气急大喊了一声,指着盛酒梨怒气腾腾道,“一个未婚先孕赚脏钱的妈和成天赌钱的酒鬼养出来的野种,你碰她不嫌脏吗?”
“对呀,好奇怪哦,徐晋渊怎么还护着她?”
“可能因为是同一个班的?”
“我现在相信人不可貌相了。”
“跟这种人扯上关系,会倒霉一辈子吧。”
……
徐晋渊头也不回地拉着盛酒梨离开。
一路快步进了杏雨园,来到之前两人呆过的红枫树下,徐晋渊松手,冷漠地背对着她而站,不想说话。
这边偶有学生路过。
春风不疾不徐,打在脸上却是异常微凉的。
距离上次吵架已经过去近半月,早上徐晋渊没来学校,现在终于见到对方,她反倒莫名地倍感轻松。
因为照她这种沉闷性格,架一般是吵不起来的,那晚能闹成那种样子,也是徐晋渊一个人单方面在爆炸。
提出问题得不到任何回应,换成谁都会受不了。
何况是从小骄傲到大的徐晋渊。
盛酒梨一动不动地像块木头定在那里,知道徐晋渊在等她主动,可她现在脑子很乱,心情也非常忐忑不安。
她的过往被摊在灼灼烈日下遭受众目审视探究,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徐晋渊左手抄进裤兜里,仍高挺冷淡地站着。
时间一分一秒地流逝。
不能再这样沉默下去。
良久后,盛酒梨抓住校服外套的衣角,低头看着他右腕上戴着的机械表,铆足勇气终于开口轻轻地喊他:“徐晋渊,我……”
压在喉咙里的话还没说出来。
徐晋渊突然转身上前,弯腰紧紧抱住了她,“让我咬一口就不跟你生气了。”
“对不起。”盛酒梨说。
他没接话,拨开盛酒梨颈间的碎发,一口咬在她白嫩的皮肤上,力度不算轻。
他在用这种方式发泄,并且要她心甘情愿地受着。
盛酒梨吃疼地攥紧衣角,缓缓闭上眼睛。
此时不远处的树干后面,苏零栖红着眼看着这一幕,随后哭着跑了。
……
梁絮这一闹,全校的人多多少少都知道了个大概,有的传言甚至更扯,但这些传言里没有任何关于“雾云镇”的字眼。
再加上徐晋渊的插手,大家对盛酒梨的议论更盛。
第二天下午放学,一路上盛酒梨没少收到周围指指点点的眼神,她习惯了,便不觉得有什么。
等这股新鲜劲儿过去,能传到耳朵里的话也就少了。
盛酒梨如是想着,刚踏出校门一步,忽然听见有人拿着喇叭在喊她的名字。
“接盛酒梨大小姐回家!”
不光是四周的学生,连盛酒梨都吃了一惊。
盛酒梨抬头,往常拥挤的路口此时被好几个戴墨镜的西装男隔出来一块空地,那晚出现在医院的背头男穿着一身海滩式西装,威武地站在众人前头,手里举着块打印的广告牌,上面写着“接盛酒梨大小姐回家”几个大字。
背头男身后停着一辆粉色的迈凯轮超跑最新款。
刚才拿喇叭喊人的小弟在旁边激动地挥舞手脚,“大小姐大小姐,这儿来这儿!”
要不是在学校门口,这帮人估计会做得更过分。
人群里也议论纷纷。
“什么情况?!”
“昨天梁絮不是说盛酒梨是那个么?怎么今天来了这么一出?”
“哇!感觉好像电影里演的场景哦,西装墨镜黑伞也太帅了吧!”
“这得什么背景才有这待遇呀?”
“昨天梁絮是瞎扯的吧!”
“女儿在学校受欺负老爹第二天立马来撑腰,看来这次梁絮踢到钢板了。”
……
一时间众说纷纭,风向也逐渐偏向盛酒梨这边。
在那个男人让她把枪藏起来的时候,盛酒梨知道这帮人迟早会来,不过根本没想到是以这种方式,便直接走过去。
背头男将广告牌丢给一旁的小弟,摘掉墨镜挂在左胸的口袋上,笑嘻嘻地打量盛酒梨一番,然后道:“大小姐还记得我吧?”
盛酒梨盯他一眼,“记得,我不是你们的大小姐。”
背头男笑了笑,“我大哥想见你,你家里没人,我只好来学校蹲你了。”
闻言,盛酒梨神情一冷,急忙质问道:“你们去我家了?!”
“去呀,”背头男不以为意地回答,凑到她耳边阴侧侧地低声道,“我大哥还有东西在你那里,这不得先把你的情况了解清楚,再礼貌请你去见一面,他想当面跟你道谢。”
这是礼貌吗?
可能早就把她查了个底朝天。
盛酒梨语气平淡,“你大哥在哪?”
“上车,我带你过去。”背头男毕恭毕敬地扶住车门邀请她进去。
盛酒梨毫不犹豫坐进副驾。
背头男关上车门的同时,瞬间变成另外一副面孔,招手叫小弟们全部上车,随后一干人等跟在迈凯轮的车屁股后面浩浩荡荡地离开。
作者有话说:
下章下章,我写完就发
第48章 、景桓
【喜欢你的每个瞬间, 就像做了一场关于童话的梦。】
半小时后,盛酒梨被带到一栋酒店大楼的地下停车场,四周空无一人, 连巡视的保安都没有, 能看见的也全是背头男的小弟。
来到私人电梯的门口, 背头男屏退小弟们, 独自领盛酒梨上酒店二十九层。
通道走廊里每隔两米就有一个西装男守着,送进去的食物都有专人负责检查。
盛酒梨看一眼门口战战兢兢的女服务员,就跟着背头男走进套房里去。
陈列摆件奢侈豪华, 装潢设计是古欧洲贵族之间所流行的风格。
在客厅宽大的落地窗前面,那个男人身材颀长,单手抄兜立于窗前,应在眺望整个青川市的风景,他一身白衬黑裤, 袖口挽到肘关节上面一点, 右手捏着杯威士忌在喝着。
“大哥!人带过来了!”背头男一进去就大声吆喝道。
男人转身,背着窗外的光线,宽肩窄腰, 面容硬沉如钢板, 上唇蓄着一层薄薄的胡茬, 很有成熟男人的味道。
也许都是三十多岁的类型,对视的一瞬间, 盛酒梨下意识联想到了杨北鸣。
但眼前的这个男人显然更为沉稳和游刃有余, 举手投足间都有杨北鸣触及不到的东西。
男人看向盛酒梨,抿了口威士忌, 随性亲和地招呼她:“坐餐厅那边, 一起吃顿晚饭。”
这时门口的检查结束, 服务员推着餐车进来,胆战心惊地摆好餐食后,背头男便叫套房里所有的小弟一起出去。
房门合上。
男人走到餐桌那拉开软椅坐下,“两个小时后我要飞y国,时间紧迫,只能先请你过来,赵虎他们都是一帮粗人,没冒犯到你吧?”
这个叫赵虎的,应该就是那个背头男。
“跑车和横幅也是你让他们准备的?”盛酒梨询问道。
男人随手将半杯威士忌搁在一旁,挑眉望着盛酒梨笑起来,“这倒不是,我只让他们把你接过来,你这么聪明,我不用做什么你都会跟他们来的。”
餐桌不大,是张正方形的大理石桌,上面摆满了山珍海味。
盛酒梨没接话,走过去坐在男人的对面,“你的枪被我藏在家里,没带在身上,你要拿走的话,得让我回家一趟,还有以后不能再来打扰我的生活和家人。”
男人笑了声,“我不是找你要枪的,如果我需要,不会等到现在。”
“你想要什么?”盛酒梨反问。
“报答,那天晚上你救了我的命,”男人打开放在桌边的一只银盒,拿出张名片推去盛酒梨面前,“上面有我的私人联系方式,今后你随时可以联系我。”
路寂尧。
电话号码:139xxxxxxxx。
别的没了。
盛酒梨看看名片上寥寥几笔的信息,“枪你不打算拿走吗?”
“就当是给你的把柄,假如我食言,你随时可以去公安局举报我。”
“你都跑国外去了,我的包庇罪罪名更大。”盛酒梨说。
路寂尧被她逗乐,“会用吗?”
盛酒梨一时没听懂,反应了会儿回道:“电视剧里演过。”
“里面只有一颗子弹,”路寂尧的语气若有所指,“留着吧,放心公安查不到你那儿,它或许还能保证你的安全。”
……
从酒店被送回鲤鱼巷的一路上,路寂尧说的那些话萦绕在盛酒梨心底良久。
在小区门口下车后,超跑很快消失在路口转角处,盛酒梨出神地看着手里的名片,心头忽然莫名感觉有点慌,她摸来手机输入名片上的号码,打过去。
只响了两声就通了。
“喂——”
确实是路寂尧的声音。
盛酒梨连忙挂掉,就在这时,耳朵听见徐晋渊近在咫尺的声音。
“谁送你回来的?刚走就打电话道别是吧?我都没这待遇。”
醋劲儿满满。
盛酒梨手忙脚乱地把手机和名片塞回衣兜里,抬头看一眼徐晋渊,赶紧否认道:“没,没谁。”
徐晋渊叉腰气急败坏地指着路口转角那边,“我可全部亲眼看见了,男的,开个破超跑送你到家门口,不对,盛酒梨,你送我的这只表不会是花那男的钱买的吧?!”
“不是!”盛酒梨急忙解释,“那些钱是我自己挣的,鸣哥做了个字体网站,我有版权费。”
“全拿来给我买表了?”徐晋渊试探性地问。
“只用了一点点。”
徐晋渊:“……”
盛酒梨倒是自觉,“刚才那个是之前在医院抢救的人的兄弟,他要去国外了就想感谢一下我,没别的事情。”
“这还差不多,”徐晋渊欣然一笑,没打算继续追问细节,他勾住盛酒梨的脖子朝另外一个方向走,“陪我玩会儿,今晚竞赛就出结果了,我有点儿紧张。”
“去哪里玩?”
“不知道,走到哪儿算哪儿。”
话音刚落,徐晋渊使坏,抓住她的手就往前狂奔。
盛酒梨跟都跟不上,完全被他拽着跑的,“徐晋渊,慢点,,慢点!”
徐晋渊根本听不见。
一高一矮的薄影在路灯的照耀下无限拉长。
两人忘我地奔跑在街头巷尾之间,耳畔春风差些淹没了脚步声。
*
最后的结果尽如人意,甚至超出了预期。
徐晋渊顺利拿下竞赛冠军,同时收到了景桓大学国安人才培养计划本硕博连读的offer,于九月提前入学,期间也有国内外学府的邀请函发过来,全被他一一拒绝了。
而自从赵虎那帮人搞了那么一出之后,学校里再无人对盛酒梨指指点点,那些传言也不攻自破,即便还有些许嘴碎的,也都是在猜测她是不是有什么神秘的靠山。
高二下学期的各科老师几乎在疯狂地拉取课程进度条,每天埋在书里过得跟打仗似的。
盛酒梨发现时间越来越不够用,就辞去了在灌木里的兼职,一心扑在学习上。
这样的日子简单即充实,感觉不到时间的流逝,好像一闭眼一眨眼就又是新的一天。
很快便到了徐晋渊去景桓大学就读的时候。
临行前,徐晋渊跑来鲤鱼巷抢走了一根盛酒梨的小皮筋。
盛酒梨这会儿的头发已经打齐胸口了,夏天里习惯扎马尾,徐晋渊的手向来没轻没重,扯得她吃疼,扭头想说点什么,人没了。
后来的每一天除了收到徐晋渊的报备日常,每个月徐晋渊都会给她寄很多东西。
衣服鞋子包包零食新鲜玩意儿……什么都有,担心她不要,有时还让罗瑶瑶以自己的名义赠送。
其中最多的是裙子,许是徐晋渊喜欢才会买那么多。
但盛酒梨一条没穿过,全部叠起来放在衣柜里。
不管是从前还是现在,她从来不穿裙子,包括露腿的短裤短裙,短点的上衣她也不会碰,常年都是长袖长裤傍身,把自己藏在肥大的校服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