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瓶往地上一砸,他又走回来想抢盛酒梨的书包,继续辱骂道:“老子那是合法取用,再说了你一个学生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成天读个破书也没点卵用,迟早和你那个妈一样未婚先孕,被抛弃了就找个冤大头结婚,废物,不如出去卖身给老子赚钱打麻将呢......”
“闭嘴。”盛酒梨不管书包了,阴恻恻地瞪住张晓国。
张晓国抢走书包,拉开拉链就将里面的东西全部倒出来,蹲在地上一边找钱一边对她冷嘲热讽道:“哟,生气了,怎么,老子说错了吗?当初你们母女俩能在青川落户,你能名正言顺地有学上,难道不是因为老子当了那他妈什么接盘侠吗?老子皇恩浩荡,现在说你妈几句,你就受不了了?老子丢块骨头给狗吃,狗都会冲老子摇尾巴。”
盛酒梨忍着疼想从地上爬起来,“我让你闭嘴。”
张晓国没找到钱,听她这么一呛,心情就不是那么爽利了,抓着她衣领提起来就道:“呵,你算个什么东西,让老子闭就闭,老子打你妈的时候你还在吃奶呢,别以为老子不敢打你......”
盛酒梨闻到了他口腔里刺鼻的臭味,险些恶心得吐出来,但盛酒梨根本没想着挣扎,眼神狠戾地盯住他说:“以后你要敢再碰我妈,哪怕一下,我就一刀杀了你。”
张晓国表情明显怔了半秒钟,随后他哈哈大笑起来,戳了两下盛酒梨的脑门乐得不行,“就你这个只会读书的废物,还想杀老子?看你这副鬼样子连杀鸡的刀都没力气拿,要不要爸明天带只公鸡回来给你先练练手?”
说完,张晓国裤兜里的手机唱起了《两只蝴蝶》,他一把甩开盛酒梨,站起来跟打电话的人聊了几句,就又出门去麻将馆了。
阳台外来的风吹进来许久,家里污浊的空气才清新不少。
盛酒梨没有立马爬起来,躺在地板上平复了许久的情绪,她这才起身把东西装回书包离,回房间找了个木衣架把杨北鸣的外套挂起来后,就开始收拾屋里屋外。
等李怀均回到家,地板被她拖得反光,家具摆件也都干净整洁,好像张晓国从没出现过一样。
盛酒梨没打算把这件事告诉李怀均,随便吃了点晚饭后就安安静静待在房间里写今天的作业,带回来的一堆练习册和卷子里,她翻阅时,发现那张被徐晋渊画了100分的英语随堂测验也在。
盛酒梨抽出来平摊在书桌上,盯着红色的分数不知不觉间,思绪就飘到了别的地方。
没一会儿,李怀均端着一杯热牛奶敲门走进来,盛酒梨顿时像是被当场撞破什么一样,忙扯了本练习册盖住英语卷子。
李怀均把牛奶放到盛酒梨面前,看见她的脸竟然熟透了,李怀均有些疑惑地问:“怎么了梨梨,感觉身体不舒服吗?”
盛酒梨埋头捧住牛奶杯,诺诺捏捏地回道:“没有。”
李怀均笑容柔和地拍拍盛酒梨的肩,“那你写作业,妈不打扰你了,旗袍还有几颗扣子没缝,你写完记得早点上床睡觉。”
李怀均转身走了两步,盛酒梨忽然叫住她,“妈。”
李怀均停下来,扭头笑问:“怎么了?”
“就是.......”盛酒梨握紧手中的笔,犹豫了片刻,她望向李怀均开口道,“有个第三次对我好的人,我应该报答他对吧?”
换做以前,她从来不会提任何关于别人的只言片语,更不会迷茫到跟母亲征询意见。
李怀均非常清楚这一点,异常高兴地看着盛酒梨,庆幸她终于交到了朋友,便不多问,只是站在一个母亲的角度欣然道:“当然。”
作者有话说:
芜湖~来啦~
第9章 、加微信
次日早晨,盛酒梨比往常起得要早一些,和李怀均一起吃过早饭,她便去阳台看昨晚睡前又洗一遍的校服干了没。
秋高气爽,校服已经是比较干燥的状态,再穿一会儿,剩余的湿气就能完全消除。
盛酒梨把衣服收回房间。
李怀均洗好碗筷,提着一只布包过来门口叫她,“梨梨,我先去赶地铁了,这两天得帮女主人准备家宴,还有清扫和布置房间接待客人,今晚和明晚大概是回不来了,冰箱里也不剩什么东西了,等周六我去超市多买点菜,回来给你做好吃的。”
盛酒梨一边脱睡衣一边应答:“好,妈,周六我下班后,想和你一起去超市,有需要买的东西。”
“也行,到时候我给你打电话。”从小盛酒梨就没让人怎么操心过,李怀均笑了笑,放心地掩上门走了。
魔方一整晚都没离身。
换好整套校服后,盛酒梨在衣领口里取出魔方,让它挂在衣服外面,魔方是黑白相间的,她一只手就能握得严严实实,挂在胸前也不会显得跟校服格格不入,这样徐晋渊还能一眼看到。
按照他的要求做事,他会高兴的吧。
虽然不知道徐晋渊给她这个到底是什么意思,但她心里很清楚,徐晋渊和之前欺辱漫骂她的那帮人不一样。
他是第三次对她好的人。
好的定义,就是心里会感受到从未拥有过的东西吧。
盛酒梨握住魔方,感觉胸口在砰砰砰地响,一下子有规律,一下子又有点失常,她知道这是什么缘故,便没有阻止。
这是属于她一个人的心思。
难得磨蹭半天,见窗外东方已露鱼肚白,淡蓝的天际预示着今天会是极其晴朗的一天,盛酒梨把头发全部捞到耳朵后面去,背上她的红书包抓紧时间出门,脚步比往常轻快了些许。
青川一中的早晨一如既往,耳边尽是喧闹和欢笑声。
盛酒梨独自行走在人潮之中,来到高二教学楼下时,碰巧,梁絮和昨天那个狗仗人势的女生也在。
一撞见盛酒梨,梁絮荣光满面的脸色刹那间黑了下来,一副对昨天还耿耿于怀的模样。
本打算找点儿茬来着,梁絮的目光忽然落在盛酒梨胸前的魔方打火机上,下一秒梁絮便像见了鬼似的,眼神示意女生上楼。
然后两人有气没处撒地走了。
楼梯间里没别人,女生越想越愤懑不平,没忍住就问道:“不是絮姐,我们干嘛要避着她呀?”
梁絮抱胸,一脸不服地咬着牙关道:“看见她戴的魔方没?那他妈是徐晋渊的打火机。”
女生惊诧地捂住嘴。
梁絮一步一步重重地踩在楼梯上,像是故意要让楼下的盛酒梨听见,但说话声不大,嫉妒的意思倒是很足,“十几万的东西随随便便就送人,我动她就相当于在跟徐晋渊过不去,我还没那么不识好歹,先暂时让这次的过节打住吧,以后有的是机会。”
女生明白梁絮话里的意思,赞同道:“那肯定,早晚能收拾她。”
……
回到教室里,徐晋渊比盛酒梨来得早,人已经在座位上坐着。
今天他换了双高帮的帆布鞋,脚大剌剌踩在过道上,正冷酷地质问罗瑶瑶:“这些又是谁送的呀罗瑶瑶,你就不能守着门,别让人进来?”
“别人想方设法要送,我有什么办法嘛,”罗瑶瑶一脸烦死他高高在上的拽哥模样,又无法完全拒绝徐晋渊的要求,便背对着他,一边挺胸抬头捏着笔在书上写写画画,一边挨个儿把那些女生的信息报告给他听,“你不想吃就丢掉呀,我又不是你的私人保镖,还得帮你挡桃花。”
“你吃吗?我送你。”
罗瑶瑶愤然跺脚:“......我吃过了!”
徐晋渊懒懒笑了声,百无寂寥地用手撑住脑袋时,就看见盛酒梨来了。
她外套拉链拉到肩颈那里,魔方晃悠悠悬挂在胸前,完全露出来的脸型虽小巧,五官却大气,皮肤生得极白,跟果冻酸奶似的,丝毫多余的杂质都没有。
“对了,赵老师要我问你什么时候能抽时间去补......”
徐晋渊心底一喜,斜倚着课桌的身体坐直,打断罗瑶瑶的问题道:“小哑巴梨,来得正好,帮个忙扔一下。”
罗瑶瑶:“?”
周围有几束八卦的目光随之扫射过来。
话被扼杀在喉咙口的罗瑶瑶握紧笔头,愤慨扭头欲控诉聊天的时候徐晋渊能不能尊重下她,但眼前的场景令她瞬间哑口无言。
徐晋渊平常爱不释手的打火机此时此刻就挂在盛酒梨脖子上。
罗瑶瑶诧异了好几秒,不禁跟其他人一样也在琢磨这是什么情况,但一边又自觉徐晋渊干什么都与她无关,便在心里腹诽徐晋渊几句,扭回去继续做自己的事。
还未开始早读的教室算是比较安静,无人吵闹,光线也明朗,什么都照得清清楚楚。
盛酒梨目不转睛地瞧着徐晋渊,脚步随他的声音慢慢停下来,并没有因他一时兴起取的外号而感到任何不适。
她顺从地点头表示答应,书包顾不上先脱,两只小手便把徐晋渊课桌上五花八门的早餐全部提起来,往教室外走去。
这副看上去就弱不经风的身板,力气却比想象中的大。
徐晋渊盯着盛酒梨的背影,在她走出去的那一刻,徐晋渊蹙眉忽然起身,就近从后门追了过去。
盛酒梨丢完早餐,转身欲回教室的时候,额头便撞在一个硬实的胸口上,看见地上那双帆布鞋,她知道是谁来了,下意识想后退不靠那么近之时,手腕突然一紧,她被徐晋渊拉进走廊尽头的一个公共储藏间里。
里头存放着专门用来清扫学校公共区域的卫生用具,每天下午放学后都会安排班级负责固定区域的卫生,所以为了方便取用,几乎是不会锁门的。
储藏间只有一平方大的镂空石窗能够通风换气,此时此刻有些逼仄昏暗,更像是个封闭的空间。
徐晋渊一脚将木门踢关上,最后一丝来源于外界的光亮也被剥夺,可盛酒梨非常淡定从容,不吭声,更不会表现出任何细微的害怕情绪。
徐晋渊扣住她肩膀,故意流氓地推她进墙角,人还是毫无反应,徐晋渊双手插兜垂眸瞧她片刻,颇为不解地问道:“真是颗不会反抗的小哑巴梨?”
少年长得高,盛酒梨只能仰着脖子看他,却见他弯腰凑了下来,盛酒梨心底一慌,连忙低头去盯地面,抓着衣角出声解释道:“不是。”
这是这几天以来,她跟他说的两个字。
徐晋渊有些惊喜,继续试探和进攻,“不是的话,那你为什么不愿意跟我说话,只会点头摇头,我很凶吗?”
盛酒梨声音莫名轻轻软软的,“不凶。”
徐晋渊脸色变得不耐,眼睛盯着她白嫩的耳垂命令道:“你把脸抬起来,看着我。”
“嗯。”盛酒梨攥紧衣角应了声,缓缓抬起头和他对视,发现他黑亮的短寸两侧,多了两道一横一竖的雕刻,似乎是个字母的形状。
徐晋渊压着腰身凑近盛酒梨白净的脸庞,“知道我谁吗?”
盛酒梨诚实地摇摇头,只听丁衍喊过,并不算完全知道。
徐晋渊看着她这副老实巴交的样子,唇角不禁微微勾起,“我姓徐,全名徐晋渊,记住了。”
盛酒梨点一下头,应道:“嗯。”
徐晋渊得寸进尺地打量着她,“你叫一遍。”
盛酒梨一个字一个字地喊,发音很清晰标准,“徐,晋,渊。”
徐晋渊唇侧弧度渐深,坏气地逗她道:“再叫一遍,后面多加句话,加个微信可以吗,说了就放你出去。”
“徐晋渊,加个......”盛酒梨停顿了下,心跳得有些快起来,她又垂头去盯着地面,声如蚊讷道,“加个微信可以吗?”
“可以。”他说。
......
徐晋渊前脚刚回教室,冯天洋后脚就踩着上课铃的点狂奔上三楼,撞见盛酒梨一个人从储藏间里走出来。
垂坠在她胸前的魔方映入眼帘,冯天洋大惊失色,脚下险些踩空最后一层台阶滚下楼去,他忙扶住楼梯护栏,抬臂颤巍巍指着盛酒梨,“我我我我操......十几万....打火机......全球限量二十个.......”
盛酒梨看看魔方,突然上前一步,“冯天洋,你刚刚说这个十几万吗?”
这是开学以来第一次被盛酒梨搭话,整个人不像阴森森的女鬼了,虽说神情还是一样冷淡,但她竟然知道他的名字!
冯天洋冷汗直冒,表情在她跟我说话了我草草草和受宠若惊之间反复变化了好几个回合,最后他竭力摁住颤抖的手臂,精神恍惚地回答盛酒梨的疑问道:“昂对对对啊,两个月前渊哥买的。”
又不禁觉得该死,为什么她问什么他就答什么?
盛酒梨捂住魔方小心护在掌心里,语气诚挚,“谢谢你告诉我。”
“不不不不客气,哈——哈——”
冯天洋假笑两声,幽灵一般贴着墙壁飘进教室里,深怕盛酒梨再想跟他说点什么,这种温柔里藏着刀子的感觉太可怕了,他可无福消受。
这时,丁衍整理着左臂红色的执勤带从后门走进来。
冯天洋像看见救世主似的,软着双腿晃晃悠悠扑到丁衍身上挂着,哭唧唧道:“丁主席,你同桌刚才在外面和我说话了!她搭讪我!卧槽给我吓得,你能懂我此时此刻波涛汹涌起起伏伏的心情吗?”
丁衍一巴掌把冯天洋的大脑门撑开,眼神十分嫌弃地嘲笑道:“这点出息,起开,我拿记录表还得去巡查早读。”
冯天洋被丁衍一推,身体直接瘫软,换个方向倒向旁边男同学的身上,“你不知道丁主席,快一星期了,她居然主动跟我搭话卧槽,还知道我名字卧槽,简直震惊我妈三百年好吧,我一个血气方刚的少男哪受得住嘤嘤嘤......”
话音未落,盛酒梨走进教室里来。
徐晋渊突然把手机丢课桌上,他靠椅抱臂,斜眸冷淡地睨向冯天洋,“你叭叭够了没?”
“对不起渊哥,小弟这就闭嘴。”冯天洋感受到丝丝缕缕的寒意和震慑力,立马自觉给嘴巴贴上胶布,从男同学怀里蹦起来,怂兮兮地跑回座位里。
丁衍看见盛酒梨身上的魔方时,神情微微一怔,目光转向徐晋渊,似乎明白了点什么,便笑一笑,找到记录表就去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