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刚走,又进来几个人,听起来都是陆依的同事,陈旭对他们复述一遍伤情。接下来,一波又一波的同事陆陆续续进来探望,陈旭不耐其烦的的叙述。另一边还要和医生护士不时的沟通情况,这样一直陪着忙到深夜。
“幸亏佳雯发现的早,才没造成更严重的后果。周敬山已经被警方控制了。”陈旭把得来的消息转告秦深,“你累了一天了,回去休息吧。医院安排了专人陪护。”
“不用麻烦人家了,我留在这儿就可以。”
陈旭知道劝不动他,也就作罢。“那我先回去了。”
秦深送他出来,赶在他离开前,对他说了声“谢谢”。
陈旭愣了一下,笑着回他,“谢什么谢,有事打我电话。”
秦深打心底感激他。如果不是他,今天这种情形,他一个人恐怕应付不来。一直以来,他只是把陈旭当做是旧同学,背地里还嫌弃过他的口无遮拦。但其实,他这个人既实在又热心肠,值得深交。
病房里终于安静下来。秦深坐在陆依身旁,眼睛凝视着她,脑子里追溯着事情是如何发展成现在这个局面。最后想通,这事不怪周敬山,因为你没法要求一个没人性的人去做人事。要怪只能怪他自己,如果不是因为他,这一切都不会发生。
……
陆依夜里醒过来一次,疼得哼了几声又沉沉的睡去。等到早上再醒来时,精神好了很多,还和来查房的同事笑谈了几句。
“你回去帮我拿几件换洗的衣服吧,顺便带点粥回来,我真有点饿了。”陆依对秦深说。
从她醒来,就看他魂不守舍的。陆依觉得是医院的氛围太过压抑,想让他出去透透气。
秦深沉默的看着她,深情又不舍的,整个早晨都是这种眼神。
陆依笑了,说:“我没事的,这边有人照看,你去吧,真的没事。”
秦深颔首,依旧沉默着。他有点怪怪的,陆依以为是接连的打击把他吓傻了。不过,任谁摊上这么两桩事也都会傻掉的。陆依扬起脸,给了他一个明媚的笑作为鼓励。
秦深记得医生的交待,她目前只能进食流质食物,比如稀粥。他不知道哪里可以买到,干脆决定回去自己煮。
手机里有现成的教程,家里又有专用的器具,原来做饭并没有想象的难。他以前竟觉得这是他一生都难掌握的技能。或许方小敏的那套理论是对的,从前是他不够用心。
粥的火候有点欠,又没放糖,淡的没味。陆依却喝得啧啧赞叹:“第一次做就这么完美,你很有天赋啊!没想到这辈子居然能喝到你煮的粥,我死而无憾了。”
正喂她喝粥的秦深脸色突然暗淡了下来,“别乱说话。什么死不死的,不吉利。”
陆依撇嘴抗议,“你也太没情趣了。这时候你应该说‘你喜欢吃,我以后天天给你做。’,这才是标准答案,知道吗?”
秦深低头看着手里的粥,他倒是想天天给她做,可是……
“依依,我们分开吧。”他的声音低到几乎无法听清。
“你说什么?”陆依怀疑自己听错了。
明知道这个时候不应该刺激她,可秦深不敢再等下去,多一天都不敢等。
放下手里的餐盒,用掌根揉揉了湿润的眼。秦深哽咽着低声道:“凡是我在乎的人,最终都会离开我。先是我妈,然后朝颜,现在,秦朗、我爸还有你……”
“依依,我怕了,真的怕了。如果和我爱的人,注定只能生离或死别,我情愿选择生离。我以后可以不再见你,一辈子都不见。只要知道你在哪里,过的很好,就知足了……”
房间里充斥着抽泣声,来自秦深的。他紧抱着双臂,身体颤抖着,却抑制不住哭声溢出。
陆依忍着伤口的痛,把他揽入怀里,抚着他的后背,温柔的安慰他:“不会的,没人会离开你。秦朗不会,你爸也不会,我更不可能。我们都不会离开你。”
秦深哭得更凶,趴在她怀里,像个孩子,放任自己痛快的哭上一场。
人心终究是肉长的,就算裹上坚冰,护上精钢,它依旧是柔软脆弱的,受不得伤,更经不住吓。
陆依就这样抱着他,安抚着。许久之后,秦深才平复下来,起身去了洗手间洗脸。
等到他从洗手间出来,见陆依正拿着他的手机发呆。
“怎么了?”
陆依抬头看他,“秦朗刚打电话过来。”
“我爸他……?”
陆依笑着朝他点头,“他醒了。”
“你还愣着干嘛,快去看看呐!”陆依催他。
秦深拿了手机和钥匙,刚要走,又转身在她额头印上一吻。
等他离开,陆依长吁一口气,想他应该不会再提分开的事了。伤口疼得难忍,现在她只想打上一针止痛针,好好的睡一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