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歌拔腿向着巷子里面跑去,身影消失在转角处,身后的少年捂着头跌坐在地上,舒晚伸手去扶,被他避开。
巷子幽深,七拐八歪的,她根本找不到魏炜。
突然东北方穿来一声痛呼,安歌认得,那是刚刚那个男孩的声音。
她赶到时,男孩蜷缩在地上,头上的血像盛开的花,绽放开来,魏炜手里握着破碎的酒瓶,坐在墙角,嘴里叼着烟,双眼无神。
凉意从脚底攀爬上来,入置冰窖,艰涩的开口,却说不出一个完整的句子,只能喃喃着他的名字。
“魏炜。”
风扬起安歌的裙角,声音轻柔,魏炜扶着墙缓缓起身,朝她扯了一个无比难看的笑。
“你没事就好。”
“我看见陆离的车在我面前,我就知道你肯定没事。”
“安歌,晚晚她,还好吧?”
眼里的泪意转瞬滑落,模糊了魏炜的身影,她使劲的揉着眼睛,却越来越模糊,“还好。”
“那就好。”
“你送他去医院,我去自首。”
泪水像决堤的洪水,魏炜轻轻抱着她,轻声说到:“谢谢你,安歌,照顾好自己,也帮我好好照顾她。”
“好。”
2013年的六月,汉江步入初夏,她与王冉的纠葛自此而始。
从警察局出来时,已经晚上了,凉月如钩,夜色如水,都不及安歌的眸子深沉。
陆钰派了律师来,徐烨接陆离去了医院,魏炜被拘押,她陪着舒晚做了笔录,王强、王飞以及那两个保镖,被送往医院。
徐烨电话打来时,安歌正蹲在警察局门口,看着路边表情冷漠,行色匆匆的路人,他们每天各司其职,也曾像她一样年轻过,热血过,却在今天下午的那场事故里,没有一个人伸手救她,世上有好人,也有坏人,也会有亦正亦邪的人,他们像在深海里的鱼,支离游弋,冷暖自知。
她不敢回家,不敢去看陆离,在警察局门前一坐便是一夜,看人潮散尽,长夜漫漫,日升月落,星河点点,天光大亮,宛如梦一场。
宋阳跟薛尧来接她时,白色的长裙沾了污迹,长发散落,她静静地靠在门口的石柱上,双眼无神。
她知道薛尧搂着她的腰哭的泣不成声,她想做个表情告诉他们其实她没事,却发现就连微笑的表情她也做不了。
躺在床上,她根本无法安睡,脑子里闪过的全是发狂的阿离,哭泣的晚晚,满手是血的魏炜,还有无助的自己。
恐惧和痛苦化为朦胧的湿意,她起身洗漱,换了成人礼时阿离送的红裙子,长发变成鱼尾辫,她要去见阿离,如此狼狈,阿离怕是会伤心。
......
明世医院,VIP病房。
891分钟,53460秒,他没看见安歌了,陆离躺在病床上,神情恍惚。
耳边有个声音在叫嚣着,嘲笑他,嘶吼着对他说,“陆离,李安歌不要你了,现在你只有我了。”
陆离起身抓着他的衣领,朝着他挥着拳,眼睛通红,干涩的红血丝铺满眼底,“Andy,你凭什么这么说,她要我的,她喜欢我。”
Andy弯弯唇,朝陆离笑的张扬,“你保护不了她,你就是个废物,她怎么会喜欢你。”
陆离顺手抄起桌子上的水杯砸向他,“闭嘴,你闭嘴。”
“她那样的姑娘怎么会喜欢你呢。”
“陆离,你跟宋阳,跟魏炜都不一样。”
“她就是可怜你。”
“明明我们才是最好的朋友,最亲的人。”
陆离右手攥成拳,青筋暴起,目眦欲裂,左手掐住了Andy的脖子,笑的有些瘆人。
“你不想闭嘴,我就帮你闭嘴。”
Andy笑的更是放肆,“那我们一起走向尽头,陆离,我们一起。”
陆离的手越收越紧,眼尾上挑,嘴角微扬,微微偏着头,像是换了个人。
“陆离,你越来越废物了,你敢告诉她吗,告诉她我得存在,告诉她现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
“杀了我,或者我杀了你。”
陆离伸手拽着自己的手腕,眼睛不再看他,“假的,你是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