揉了揉她的头,他撑着床起身,“我去洗脸。”
少年的身影消失在洗手间,她环顾四周,整个房间都是黑色系的装修,暗沉沉的,给人一种压抑的感觉,她起身,拉开窗帘,叠好被子,带上门,下楼。
“林婶,阿离一直都睡不好吗?”
林婶把早餐端到桌子上,微微叹气 ,“很难睡得好,有时候整宿整宿睡不着,都是要吃安眠药才能勉强入睡。”
“所以,那天你说他在书房睡着了,我还挺诧异。”
少年今天没穿校服,换了一身黑色的运动衣,显得整个人的气质更加清冷,更加不易近人,手里拿着一件外套。
“吃饭吧,林婶。”
“好,你们先吃,老林,吃饭了。”
陆离坐在李安歌旁边,盛了碗粥放在她面前,又默默盛了三碗,一碗放在自己面前。
吃完饭要出门时,他把那件外套递给她,从门口拿了把伞,“穿着,外面下雨了。”
看着手里的衣服再看看门外的大雨,李安歌第一次觉得下雨天其实也没有那么烦人,“谢谢阿离。”
少年站在门口撑着伞,身姿挺拔,细长的手指扶着伞柄,她的声音在雨声淹没,不知道他听到没,他回首看向她,等她走到他的身边。
不喜欢下雨,因为小时候别人都有爸爸妈妈来送伞,只有她没有,她也曾眼巴巴的看着小朋友被自己的爸爸架在脖子上举着伞回家,她却只能牵着爷爷的手。
所以,后来她每次出门都会带伞,也越来越不喜欢下雨天。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一个男孩,那个男孩买了一把大大的伞,会在下雨天送她回家,用一年的时间改变了她几年的习惯,以至于后来当那个男孩不在身边时,她经常忘记带伞。
然后淋着雨,一边走一边哭,跟自己较劲,也是跟他较劲。
第23章
十几岁的少年,最是要强,无论是自尊心,还是好胜心,尤其是在喜欢的人面前,那份所谓的自尊会被无限放大。
陆离没有少年人有的那份年少轻狂,更多的时候他是冷静而自持的看着这个世界,心志坚韧的更像是历经沧桑的老人。
旁边的女孩穿着他灰色的外套,娇娇小小的,整个人套在外套里,显得格外纤弱,专注的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风景。
他垂眸,好像自己为数不多的情绪都是在面对她的时候,对她妥协,为她心软。
手交叠在腿上,他第一次感觉到了那脆弱的所谓的自尊心,不想让她看见那么狼狈的自己,那么脆弱的自己,那么不堪的自己。
“安歌,一会能不能在外面等我。”
他说话的时候,没看她,眼睛望着手指,李安歌转头,拉住他的手,她知道陆离的难言,理解他的不愿。所以,她能为他做的只有陪伴,只有守护。
“好,我等你出来。”
明世医院,林叔陪着他进了诊疗室,李安歌站在走廊里,楼道里的消毒水有些刺鼻,她不喜欢医院,迎人来,送人往,面对新生,再面对死亡,过于残酷。
医院的走廊两边挂了有关医师的个人经历,她拿出手机,记下了徐烨的电话号码。她想,或许有必要联系一下徐医生,了解陆离的病情。
徐烨倒是不知道自己已经被惦记上了,只是看着面前这位不遵医嘱又抗拒治疗的患者,他不由有些头疼,简直就是他从业以来最大的难题。
“腿,倒是没啥大事了。不过陆离,你应该知道,你现在需要治的不是你的腿。”
陆离看着自己的腿,之前的红肿褪去,却依然让人触目惊心,以前季鲲鹏在的时候还会拉着他跟潘杰去打打篮球,最后季鲲鹏走了,他腿伤了,只剩了潘杰跟篮球。
“我上次跟你说的,心理治疗,你考虑得如何了?”
徐医生手里的笔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子,有些漫不经心,毕竟陆离的答案,他不用猜就知道,不治,不配合。
“我治”
啪的一声,笔滚落在地,徐烨的瞳孔放大,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他此刻的心情比当年拿到哈佛录取通知书,他起身快步走向陆离,伸手要抱陆离,被面前的人无情的拒绝。
果然范进中举的癫狂是可以理解的,被陆离推开他也不恼,笑着抚掌,毕竟能让陆离答应治疗真的太不容易了。
“不过,我不考虑去美国,只能你来。”
他话刚落,面前的人渐渐冷静,脸上的嬉皮笑脸转变为一脸严肃,眼神认真的看着他。
“我治?”
“对,你治。”
徐烨心中不解,“你既已答应要治为何不愿去美国,那里条件更好,我给你联系的医生也是最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