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安歌牵着他的手像孩子一样微微晃着,“她总是选择悄悄离开,不想面临离别,因为她每天面对的都是生死,只怕每次的再见,会是永远见不到。”
“父母不是万能的,即使小时候不在身边,可我依然爱他们,因为我知道,他们也爱我。”
“所以,阿离,给你爸爸回个电话吧。”
“三次,你都没接到,打回去问问吧,他等着你呢。”
面前的人还是温婉的笑着,眼里有些小俏皮,说着他无法回绝的提议。
陆钰的电话打来三次,他都没接,没有太多的情感,更多的是相顾无言。
“好。”
女孩眨眨眼,脸上扬着藏不住的笑意,“我去前面等你。”
陆离的手却是牵住了她,把她往身边带了带,漆黑的眼在夜里极亮,“夜里黑,快到家了,我回家打。”
女孩无言的笑了,牵着男孩温热的手往澄园走去。
陆离体寒,时常手脚冰凉,索性他不那么贪恋温暖,倒也不在意,不过安歌发现,每每牵她的手,他的手却总是有温度的。
那个男孩总会在牵她手前,悄悄把手捂热,也把她的心捂热了。
陆钰接到陆离的电话时,酒宴刚刚开始,看见是他的来电,心微微抽动,然后优雅离席,留一众冲他而来的老板面面相觑。
陆钰站在窗边接电话时,外面霓虹闪烁,整个汉江市尽收眼底,触目可及的高楼大厦有一半都是陆氏的产业,可他守住了家族的基业,却没照顾好自己的妻儿。
“小离,新年好啊。”
“嗯,新年好。”
亲父子,却客套至此。
“今年过年,还是一个人吗?要不要来我这。”
少年转头看了眼隔壁房间微黄的光亮,脸上浮着笑意,“不是,有人陪我过年,不用了。”
许是觉得自己过于冷淡,他又开口道:“您要是有空,明天可以来澄园用过午饭。”
电话那边短暂的寂静后,轻轻应了声好。
陆钰握着手机,仿佛洪水淹没,呛得他无法呼吸,眼眶泛红,林芝不爱他,也不爱陆离,他生怕因为自己而让林芝迁怒小离,所以他像个没有家的人,把全副心神放在公司,与小离越来越疏远,可林芝出事后,看着陆离的诊断书,他才真正意识到自己过去十几年都做了些什么。
他与林芝的纠葛、不快,全都放在了他俩的孩子身上,可小离多无辜,他陆钰的儿子,在别人眼里是陆少,名门贵族,天资聪颖,而他却清楚的知道,所谓的豪门害他多深,而陆家这些年给他的钱,也从未动过。
陆离躺在床上,脑里闪过儿时的回忆,林芝在医院里,陆钰是他唯一的血脉亲人,即使疏离,回忆却是温热。
隔壁房间门没关,灯光打在墙上,吸引着陆离的注意,他起身过去敲了敲门,没有回应。
“安歌?”
房内传来一声嘤咛,他推门而入,女孩蜷缩着身子倒在床上,头发未干,打湿了被褥,紧紧抿着唇,脸色惨白。
他伸手抱住她,指尖微颤,脸上覆盖着一层寒冰,阴沉的吓人,嗓音微抖。
“怎么了,我们去医院啊,别怕,你别怕。”
那句别怕,更像是说给自己听。
他抱着女孩正准备起身,女孩拽着他的衣袖,有气无力道:“没事,我没事。”
“例假,肚子疼,没事的,阿离。”
“躺一会就好。”
初中时,上生理课,女孩子多娇羞,男孩子多好奇,而陆离把那门课更多的当作一门课程,没有太多情绪,有的只是客观冷静。
而此时也因为怀里因疼痛皱眉的女孩子羞红了耳朵,小心的把她放回床上,盖好被子。
安歌现在比年幼的婴孩更为虚弱,连抬眼的力气都没有,她隐约感觉到陆离在给她吹头发,他动作很轻,风热热的,很舒服。
等安歌再醒来时,房间里飘着一股药味,陆离正抱着笔记本敲些什么,见她醒来,合上笔记本坐在床边,拿着保温杯给她倒了一碗黑糊糊的东西。
中草药刺鼻的气味让她不由皱了皱眉头,“不想喝。”
平素里温柔淡雅,却因生病不由得耍起小性子,盖在被子里的脚踢了踢被子,见她这副模样,陆离软了心肠,安歌多是一副温婉模样,他总觉得她比一般的女生成熟得多,眼里的淡然温和,也是一副经岁月磋磨的样子,可现在,他觉得这副样子,娇憨、可爱,惹人情动。
他伏在她的耳边,轻声低语,语气里的笑意不曾遮掩,“安歌,你这副样子,我也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