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着白瓷盘子,隔着钢制刀叉,件件都在泛着光,都在晃她的眼。
其实於星夜应该是有问题想问的,譬如他家里的事是不是都忙完了,麻不麻烦、顺不顺利、辛不辛苦之类的。
可是咽下一口新鲜甜虾,咬着叉子尖端,问出口的问题变成了,“你今天既然回来了,那......要不要去接发动机盖儿?”
如果要,那大概就是真忙完了,所以回来了。
如果不,那......可能还得怪她,好端端地,找不见人,逼得本就劳心劳力的人还得空跑一趟确认她还活着。
瑞德只把胳膊搭在桌沿上,看着她:
“不急。”
他眼神一贯深邃,於星夜只当是基因骨相使然。
直到再回到她家,她才意识到原来他话里也有深意。
进屋的时候路过吧台,那顶锋利晶莹的水晶吊灯下,还放着一杯被遗忘许久的咖啡。
於星夜在家里通常都是这样有先手没后手的,习惯了对乱象熟视无睹。
瑞德也没问她还喝不喝了,顺手抄起杯子。
早已经凉透的褐色液体被倾倒进水池里,他早看这杯咖啡不顺眼了。
煮了也不喝,就跑去睡觉,睡醒起来压根不记得还有这回事了,路过也当没看见,真有她的。
於星夜见瑞德打开水龙头,单手解着袖口,她也跟着停在吧台边。
也不觉得看人替她收拾残局有什么不好意思的,反而手肘撑在大理石台面上,下巴磕上去就这么看着。
头顶水晶灯的光细碎又灵动,像池子里的水淅淅沥沥滴去了她透亮的脸上,打湿她狡黠弯起的眼睛。
瑞德手里冲着杯子,侧目看她笑嘻嘻的,就莫名也觉得她这样子好笑。
随手扯了张厨房纸擦着,故意问她:
“走之前你答应我什么来着?”
肆无忌惮的笑果然即刻僵住,趴在台面上的手肘也收起来,老老实实地回答:
“好好吃饭,好好睡觉,好好上课。”
“还行,都还记着呢。”
“只是,你似乎,哪一样也没做到啊?”
粗瓷杯子搁上大理石板,压着力道,磕出短促沉闷的一声。
於星夜这才意识到,瑞德连去接猫都说不急,该不会就是在这儿等着吧?
“那......那反正也已经没做到了,人又不能改变历史对吧。”
“这是什么歪理?你还挺理直气壮?”
“不是吧,你该不会到现在帐还没算完吧?还要审我啊???”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
“去,过去坐下,电脑打开。”
说着就直接把人往书桌跟前带。
於星夜被他带着走出两步,起了戒心,转过头警惕地盯着他的动向:
“你要干嘛?!”
瑞德轻描淡写地说,“我看一眼你的Canvas后台。”
於星夜几乎是立刻就开始扭动,用尽全身力气表达抗拒,完全不想配合他跟着走。
然而作用寥寥,刚擦干水分的清润指节轻快地按下金属圆钮,风扇最先亮起呼吸彩灯,整个机箱也紧随其后,光污染瞬间拉满。
於星夜根本拦不住,对他毫不客气自行开她电脑的行为大为震惊:
“不是,为什么啊!!你怎么不干脆说你还要看我银行账户,看我手机相册,看我聊天记录......”
“......对,说起来!怎么别人都是查手机,到你这就变成、变成要查我校园网后台?你到底几个意思?”
瑞德挑眉等她大惊失色驳斥完,完全不慌不忙,甚至直接在她的人体工学椅上坐下了,还把自己的手机拿出来拍在桌面上。
“有道理,那我跟你换?”
於星夜看都没往桌上看一眼,想也不想就大喊:“谁要跟你换这个啊!我对你手机没兴趣好吗?”
“也是,之前那个摔坏了,这个新换的确实也没什么内容,分量是不太够。”瑞德也不恼,反而问她,“那你想换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