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我是问你,确定要在这里吗?”
她的气焰本就只是缺条腿的桌子,指尖轻轻一点就开始大幅度摇摆。
“......也不是不行。”
直到脚尖离了地,整个人被拖起来,才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
“不是......你手怎么......松了!”
攻守对调间,瑞德变得大方又好心。
“不是这么系的。”
“下回有机会再教你。”
绸滑的面料无声滑落在地,墨黑的领带被重力埋进灰白的长毛地毯里,像雪霁的大地上,一条没头没尾,却在原地湍湍流淌的欲望的河。
塑料木马的外皮被撕开,这是古希腊时期,阿卡亚人有意而为之的诡计。
“为什么要下回,莱特丽老师还需要先回去备好课,才能教我吗?”
墨黑河流被无声拾起,搭在细白皓腕上,三两下利落绕成圈,只差在间隙下力拉紧。
瑞德却下不去手,他停下,想问什么,却被勤学好问的学生抢了先。
“你们都会学这个吗?就是,例如,教你们怎么控制犯人之类的?”
她睁大眼,究竟是假乖巧,还是真邪恶,恐怕连她自己都不在意。
幽绿眼底涌进绸滑的黑,细嫩的白,咽不下的焰光烧到了喉间。
“会有。”他回答。
“但是比这个,”掌心托起,掂两下,“可暴力多了。”
从来挺拔的宽厚身躯在她的注视下弓俯,烧灼的嗓音在她耳边说出的却是警悟的话。
“我猜——”
视线在耳唇交叠时错开。
“你想学来——”
每一次气息的停顿,手中的力道都收紧一分。
“也不只是打算,仅仅作为被实验的对象吧?”
不趁手的工具到了莱特丽老师手里,也变得听使唤了。
尽管熟练的动作已不需要眼神加以斧正,可精美的作品却值得被细细观赏。
收紧到尽头,他连手都不用撑,光凭腰腹力量就直起身,垂眸审视自己的作品。
“当然。”
浮躁的学生急于展示成果,连覆去耳边的说话方式都要一并复制,才算有模有样。
于是他狠心拉开的距离,又被她跌跌撞撞拉近。
“我主要还是想看看,你被......的样子。”
“尤其是,从......”
话没说完,手就被举过头顶。
明明处于下风,张口却还要大胆挑衅。
没有实力支撑的嚣张,后果当然就是被攻城略池。
公园前十三世纪的阿卡亚人集结成军,智破城门,将苦守十年的特洛伊城劫掠一空,付之于炬。
然而这样的历史注定不可能在今日被重现。
昏昧一室,也该轮到辉煌鼎盛的特洛伊诱敌深入,对潮水般涌入的、不知死活的小兵小卒,从作壁上观地全盘接纳,到不动声色地困囿,再到围剿、袭夺、掳掠。
直至她心服口服,直至她溃不成军。
战火绵延至月疏星淡,每一场杀戮与逃生,都被他尽收眼底。
侵略者分明在银月的照耀下被折弄,在星盘的闪烁间被制服,古老肃穆的城邦却仍在一夕间失守易主。
仿佛两个族群间的离奇交易,心照不宣地相互臣服。
.
隔天於星夜很早就到了教室,缺席了好几天的“帮忙占座”总算兑现了一回。
其实这种大课,教室一般也都坐不满,不存在没有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