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说叫他再忍忍,再等等。
“我回来的消息估计也就这两天,他们就都该知道了。”
“近期汉斯应该就会有动作了,这段时间,境内境外的资源他们可都没少接触,借着你生日的名头,在你的场子上,为自己的小算盘奠基,真不知道该说他们精明还是抠门。”
忍耐和等待,对于做惯了的人来说,都不是什么难事。
瑞德自认不用他提醒,也自然能沉得住气,挑着伯特递过来的名单随手翻两页,压根没怎么仔细看。
伯特看他翻页的动作,突然摸着下巴问,“你在急躁些什么?怎么看起来,比我这个刚被关了一年才能出来放风的人还要按捺不住?”
瑞德对于这个问题首先就不能接受,抬眼正要质疑,却在眼风扫出去那一刻,就紧跟着也意识到自己的满腔燥意。
伯特只觉得他的反应简直太有趣。
——看四平八稳的人难得踉跄,好比扶风尘浪子回头从良。
现下能得一见,可不得好好咂咂嘴观赏一番。
“我猜......是因为,能让我帮你查中文词条的那位?”
“啧啧,鉴于你们俩这个相遇的场景呢,我觉得吧,有没有可能是你的这个——路子走偏了。”
“你也别这么看着我啊,小女生嘛,有点什么职业滤镜啊,制服情结的,也很正常吧。你这个人就是老爱端着——关起门来的时候,放下点身段,是能怎么着啊?”
也不知道瑞德听进去没有,反正伯特当时是觉得自己说得挺有道理。
而实际上,瑞德只是的确一直在忍耐。
於星夜还没有回答他的问题。
瑞德就那么长身玉立地挡在她的病床前,面无表情地垂眼看着她。
眼神跟平时看别的什么东西的时候,也大差不差。
总是定定地,注意力从不涣散的样子。
但眼神里偏又没几分情绪,有种什么都看在眼里,但又什么都不放在心上的割裂感。
於星夜被他盯得不自在,攥着股劲儿似的,撅着嘴,不怕死地数落出“不合适”的理由来:
“网上说的,你是金牛座,我是双子座,就是不合适。”
“......”
不过十来平米的空间里,阒然到只剩下呼吸的气流在来往。
瑞德觉得自己简直要被气到笑出声来。
她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东西吗?
头天夜里不由分说把他推出门就算了,今天出了车祸也不打算跟他说,现在还打算跟他扯什么,“星座不合适”?
有那么一瞬间,瑞德甚至忍不住想,撇开那些轻浮的字眼,伯特的话兴许还真有一句是说中了的。
兴许,的确是他自己把路给走窄了。
他近来频繁提醒自己克制忍耐,频繁说服自己她只是还需要时间。
于是他就像是在手里握了一捧沙,为了不让它漏,光知道不能用力。
所以就这么僵着手捧着,光躲着风还不够,还得屏住气,就怕被吹跑几颗。
但是却没想过,这样压根就不是长久之计——难道一直怕漏,还能一直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僵着么?
局促间,进来一位女医生。
口罩遮不全的金发碧眼,白大褂罩不住的高挑利落,听诊器揣在大口袋里,露半截挂在外头,平添洒脱。
却仍旧没能打破这份局促。
手里松松地捏着一支精致小巧的手电筒,随意嵌在指间,不像诊具,倒像凶器,恃靓掏人心窝子那种。
医生姐姐路过瑞德身边,又倒回来疑惑地打量他一眼,手电筒在他和病床上的於星夜之间来回转了两趟。
“哎嘿,你怎么在这儿啊?”
瑞德眉心锁得死死的,完全没有要跟人打招呼的意思,就那么笔挺挺站着,冷着一张脸任由她来回打量自己。
医生姐姐也无所谓,移开眼继续往病床前走,看一眼床头的名牌,“於星夜,对吗?”
她乖乖点头。
医生姐姐对着她俯下身,“来,小妹妹,别闭眼,看着我噢。”
轻轻柔柔地说着,下手掀她眼皮的动作却快准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