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嘉仪的声音听起来也有点不自然,明显的强装着不在意:
“不知道为什么还没到,可能还在路上吧。”
年轻女孩子大抵都这样,明明已经整天都腻在一起了,还是能有说不完的话。
两人一路聊到於星夜进了家门,捧着纸杯踢掉鞋子蹲在沙发上,还在继续边吃边聊。
徐嘉仪躺在床上百无聊赖地问她:
“哎,说真的,你要么赶紧把那小警察搞到手,要么就麻溜放弃拉倒了。我今年暑假也不回国,你要是到时候还跟这回一样,闷在家里哪也不去,那我真的会生你的气!”
於星夜有一勺没一勺地挖着酸奶卷,“说得简单,你难道就没碰见过想搞但是搞不到手的人吗?”
这题可算是问对人了,对面掰着手指头开始给她数数。
什么足球队队长啦,陆军士兵啦,家里开赌场的富二代留学生啦,海了去了。
结论是,人设再怎么五花八门,也就开头那么几天还算新鲜,过了那个劲儿之后,反正都是会没意思的。
於星夜不知道该不该拿同样的标准来衡量瑞德。
她没有那样多的数据拿来做参考,她只知道遇见瑞德的那个夜晚,春风从他身上拂过后,从此就仿佛有了形状。
她与他一同站在路灯底下,连影子都在无声诉说她的心跳。
但她总觉得,她能看到的瑞德,身上似乎总是笼罩着一层神秘感。
就好像全息投影出来的人站在她身边,看得见却摸不着,说话掷地有声却听不见他的心跳。
只有於星夜自己知道,她并非平时表现出来的那样万事无所谓,什么都不挂心。
想触碰,却无处下手。
想伸出友善的手掌,摊开掌心却一无所有。
她明明还没有使尽浑身解数呢,但却好像已经快要捉襟见肘,黔驴技穷了。
於星夜慢吞吞地咽下一勺香蕉果酱,正想转移话题聊点别的,眼珠一转,却突然卡了壳。
徐嘉仪还在列举着她的大串计划,五月底在拉斯维加斯的EDC可能会跟期末考试冲突,万一赶不上就糟糕了。
於星夜却像没听见似的,整个人立起来,对着电话又轻又快地“嘘”了一声,蹑手蹑脚往卧室门前的过道走。
卧室的门半开着,白色的喷漆和金属把手都被里头泻出的暖光灯染黄。
可她今天出门的时候,是白天,卧室的灯为什么会是开的?
於星夜屏住呼吸,贴着墙根,并不走近门前,只停在过道口,扒着墙边探头去看。
她的粉蓝色床单上,被子被胡乱掀开,躺了个人,四仰八叉地睡得正熟,仔细听甚至隐约还能听见鼾声。
於星夜想想自己刚刚还在客厅开着外放,大声讲电话,这人一点动静都没有,只能说,真是睡得有够死的。
她没声张,轻手轻脚地又退回客厅,声色如常地对着电话里的徐嘉仪说了声“我这里好像有点情况,晚点再跟你说。”
就干脆利落地挂断了电话。
然后她一边找钥匙,一边不慌不忙地打911,电话还没接通自己就已经闪身去了门外,动作平缓地落了锁。
接听电话的,还是那个声音机械到像机器人的接线员小姐姐。
语调毫无起伏地问,有什么能帮到她的。
於星夜靠在楼道墙边,一字一顿地回答:
“我刚才发现,我家里有个陌生人,正躺在我的床上睡觉,麻烦你们派人来一趟,把人弄走吧。”
然后於星夜熟门熟路地报出自己家地址。
这一次,不用对方花时间再多问,地址直接精确到门牌号。
接线员请她稍等。
於星夜悄悄呼出一口气,继续保持镇定。
门已经锁好了,里面那个人就算现在醒来,也出不来,她很安全。
於星夜从来没觉得,自家门前走廊的灯有这么亮堂,她靠墙投射在地上的影子都显得凄凄惶惶。
等待忙音提示结束,电话重新被接起,接线员换成了比毫无起伏更严肃的腔调,问她:
“女士,我们查到您在一个月前,有过同样理由的报警记录,记录显示也是非法入侵,请问您确认属实吗?”
於星夜深吸一口气,“是的,我确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