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回忆起以前的日子,周简从小就去医院玩,她对爸爸的工作很熟悉。无论如何,她都不相信她爸爸会耽误病人的治疗,梁其运这些年来平步青云,并不是单纯依靠政治手腕,他的医术在长云市长清医院也是专家级别,什么劳动模范,先进标兵之类的得了一大堆,患者送来的锦旗也挂满了墙壁。
但医术不是万能的,梁其运就算再怎么高明,肯定也有解决不了的难题,如果是因为解决不了被怪罪,那爸爸就太冤枉了。
周简一直等待着,到了□□点钟,周简才听到楼下有动静。
梁其运的拖鞋踢在地面上,发出哒哒的响声,周简听到他和张姐说了几句话,就往楼上来了,那哒哒声踩着周简的心跳,他每上一个台阶,周简心里就紧张一分。
不一会儿,脚步声消失了,周简屏住了呼吸,等待着。
“简简,你还好吗?”梁其运在门外喊。
“我……我还好。”周简慌乱。
“我进来了。”过了几秒钟,梁其运推开了门,“听说你今天差点被太阳晒了?我跟你说过很多次,出去要记得带伞,这天气变幻无常,很危险。”
周简回过头,她的视线跟随爸爸的移动而移动。
“你没有不舒服吧?”梁其运离周简近了一些,他摸了摸周简的额头,又观察了下她的皮肤。
“我没事。”周简说。
“你不开心?”梁其运一眼就看出了女儿的心思。自从周简生病后,家里的人都她的情绪感知都很明显,梁其运也变得敏感了很多。
“没有。”周简闻道了爸爸身上淡淡的药水味道,她感觉喉咙里好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一样,想说点什么,却又说不出来。
“有什么不开心的,跟爸爸说。”梁其运坐在床沿上,脸上带着慈爱的微笑。
周简认真地看着梁其运,灯光照耀在他的头顶上,有几根白色的头发闪闪发亮。
爸爸也老了,这几年,他好像一下子就老了,这都是因为她的病。
周简顿了顿,轻声问道:“爸,你有没有收过姓符的病人?”
梁其运伸手薅了薅头发,稍加思考后,便说:“这长云市得有十万人姓符,怎么着都会遇到几个姓符的病人,你问这个干什么?”
周简斟酌措辞,片刻,她又问:“那……这其中有没有你没治好的?”
梁其运愣了一下。
“爸,我不是在怀疑你的医术,我只是想知道是不是也有和我一样,治不好的。”
“这……”梁其运的手微颤,“外科和内科不太一样,不过……的确有很多抢救不过来的,这在手术台上很常见。”
梁其运的脑海突然浮现出一段尘封已久的往事,那是他当医生这么多年来最不想跟别人提起的一段过往,在无数个夜晚,他甚至想过他女儿得这个病是不是对他曾经错误的惩罚……
“哦……”周简点了点头,“金岸新村呢,你有没有听过这个地方?还有符思南,你听过这个人吗?”
梁其运没有回答周简的问题,他反问道:“你今天怎么了?问题怎么这么奇怪?”
“我就是随便问问。”周简说。
梁其运觉得周简不是随便问问,他感觉女儿似乎有什么心事。“我听过那个地方,老城区的一个小区嘛,但不认识你说的人,他是谁?”
“我同学。”
“没听过。”梁其运摇头。
他的表情在周简看来没有任何异样,周简也无法判断爸爸是否有什么事隐瞒。不过看到爸爸那副疲惫的模样,她也不忍心再继续问下去了,她相信他肯定不会故意不救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
*
十一假期终于在一片艳阳中结束了,周简的生日也结束了,她回到了学校。这个假期对她来说格外漫长,每一天她都是掰着指头过的,不仅如此,她还在想到了学校后,该如何和符思南相处。
可很快周简就发觉自己多虑了,当时她正在吭哧吭哧爬楼梯,刘晶晶神秘兮兮地凑过来说有个好消息要告诉她。
“什么好消息?”周简爬得气喘吁吁,十来天没爬,她觉得这台阶又变得陡峭了。
“符思南已经不是你同桌了。”
“啊?”周简吓了一跳,她停下脚步,注视着刘晶晶,“什么时候的事?”
“就早上,他自己跟老师要求换的,老师同意了。”刘晶晶的表情很是兴奋,“我觉得很好,这样以后你就不会被他欺负了,对吧!”
周简高兴不起来:“我现在的同桌是谁?”
“你猜。”刘晶晶冲周简眨了眨眼。
周简从刘晶晶的眼神中读懂了一切:现在刘晶晶是她的同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