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不同的女人进出夜场的照片频频爆出。
照片里他那张模糊的侧脸,眼神轻佻,面无波澜。
利益与玩乐之下看不出对谁有半点真心。
司予尘风流成性,婚后玩心不减,与妻子有名无实的消息也因此被送上热搜。
之前和他一起,演了那么久的戏,如同他们的婚姻一般,像个玩笑。
看了两次,喻岁安就觉得这些娱乐八卦没什么意思。
她对蒋英卓说;【以后这些东西,不要再发给我了。】
蒋英卓劝她:【我也不是故意发这些东西惹你难过,只是希望你能擦亮眼睛,不想你因为他受伤。】
喻岁安知道他在说什么。
当初在东城,是她借了司予尘当挡箭牌。
万分笃定地告诉蒋英卓,这世上没有人比司予尘更爱她。
现在在蒋英卓的眼里,这算什么呢,就好像是喻岁安狠狠打了自己的脸,顺带着抹黑了司予尘的名声。
她只好轻描淡写地带过:【泼脏水的,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网上多得是。你是公众人物应该比我清楚,那些东西看看也就罢了,过得好不好自己最清楚。】
蒋英卓听她这话,知道她不愿意再提这件事。
也就换了话题和她聊正事:【之前听说你准备长期在酒吧做一些音乐活动,我在南城也有些朋友,有机会咱们可以坐下来聊一聊。】
不管怎么说,蒋英卓的业务能力是值得肯定的。
东城那次的不欢而散也该让蒋英卓长了记性。
所以喻岁安挑了个两人都有空档的日子,和他约了见面的时间。
她不知道的是,司家那边显然没有这样风平浪静了。
这次的热搜二度发酵,闹得比上次假结婚事件还要大。
司老爷子听说,气得直接摔了自己的茶具,连饭也不吃了。
让管家给薛恒打电话,把司予尘叫回老宅。
司予尘却不答应。
气得老爷子又将手中的杯子摔了一回:“你这样子,对得起喻岁安吗!”
司予尘握着薛恒的手机,在电话那头不吭声。
“你记不记得当初答应过我什么?”老爷子见他沉默不语,便觉得是心虚,勃然大怒,“岁安那么好的姑娘你不珍惜,现在传的人尽皆知,司家的脸都丢光了!你真的要气死我?”
司予尘找了处安静的地方,才低低答话:“不是。”
老宅的阿姨担心老爷子踩到杯子碎渣,慌忙去收拾。
老爷子依旧恨铁不成钢:“还说不是?那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整天和些不三不四的人混在一起,你就不怕岁安伤心吗。”
“她不会。”
司予尘笑了一声,语气不甚在意,像是根本懒得多做解释。
“反正也快离婚了。”他说。
-
司予尘和司家老爷子的这些对话喻岁安不知道。
她最近一直专注于自己酒吧的事业。
小型的音乐活动举办了几次,反响都不错,再加上营销得当,Hera酒吧的名气也越来越大。
喻岁安担心司老爷子的身体,但又不敢随意打扰。
最后也只是打了电话过去,问了问老爷子最近的身体状况。
老爷子只觉得喻岁安是个特别贴心的孙媳妇,自家那个孙子的负面新闻闹得满城风雨。
喻岁安不仅不闹脾气,还能记挂他这个老人家。
“岁安,是我们司家对不住你,让你受委屈。”司老爷子满心愧疚,“我已经训过那小子了,你们也好好聊聊,有什么不开心你和爷爷说,爷爷一定给你撑腰。”
“谢谢爷爷,您放心,我正打算去找他呢,我们会好好说的。”
“那就好,那我就放心了。”司老爷子听到这话终于舒了一口气,“你要是不忙,也多回老宅看看,我让人多做些你爱吃的。”
“一定,爷爷,您也保重身体。”
喻岁安没说,其实她觉得应该愧疚的人是自己。
比起喻家,司老爷子才是真心拿她当做一家人来看待,但她却一而再再而三地欺骗了老爷子。
什么一往情深,什么两情相悦,全都是合起伙来骗人的幌子。
就算到了此时此刻,她也没有对老爷子说真话。
她确实是要去找司予尘的,只不过,不是谈和好,而是要去聊离婚的事情。
其实喻岁安也不想这么上赶着,一趟趟往TC集团总部跑。
但是司予尘最近好像一直很忙,发消息根本不回。
给他打电话,有几次接了,也只说自己正在开会,腾不出时间。
问薛恒司予尘的行程安排什么时候能得出空,那头的答案也是模棱两可,给不出个准话。
没办法,喻岁安只好又亲自跑了一趟。
这回,她没和司予尘说自己要来。
她准备就在TC集团大厦等着,看看司予尘究竟什么时候能空闲下来。
她就不相信。
司予尘是什么神仙,还能不吃饭、不睡觉、不上厕所?
集团大厦的前台对于喻岁安已经很面熟了,给了通行卡,很容易就来到总裁办公室的楼层。
午后的长廊十分安静,高跟鞋踩在柔软的地毯上,没有发出任何声音。
她到会议室门口看了看,没有人。
于是转头,熟门熟路地朝总裁办公室找过去。
办公室的门开着,里面响起有人谈话的声音。
工作时间,喻岁安也不想打扰司予尘。
她站在原地没动,正犹豫着要不要换个别处等着。
却听见了女孩子爽朗的笑声。
清脆,悠扬,像清晨的太阳,又像温和的湖水,从办公室里传出,很轻易就能感染人心。
这个声音,喻岁安已经很多年没有听见过了。
她漂亮,自信,大方,勇敢追逐自己的梦想,连笑声也这样好听。
是司予尘会喜欢的那种女孩子。
白羽彤,她在这里。
喻岁安拎着手提包,顿在门口,像一个突如其来的造访者,一个美好童话故事里的小偷,动也不敢动。
“那说好了啊,这次你答应我之后,就不许反悔了。”
白羽彤的声音并不是那种矫揉造作的,有几分女孩儿的娇嗔但并不过分,连喻岁安听着也很舒服。
“否则,我可跟你没完。”
“放心,不会,我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说到做到。”司予尘好脾气地应着。
喻岁安几乎没有这样心安理得地向司予尘提过什么要求,但那种语气喻岁安却很熟悉。
在东城,她说想一起回来时,司予尘就是用那种语气答应的。
不知道那时候,他是不是因为想起了白羽彤。
这样的局面,离婚的事情肯定是提不成了。
没准一会儿他们就会双双离开TC集团,喻岁安根本找不到可以插空谈话的时间。
她打算先行离开,过几日再和司予尘约时间。
一转身,却看到了从茶水间里出来的薛恒。
薛恒看到她,也礼貌性地微笑。
正要和她打招呼,却见喻岁安伸出食指附在嘴边,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薛恒还想再说什么。
她摇摇头,表示自己要先走了,不必麻烦。
回程的车速飚得很快。
喻岁安手握着方向盘,回想起刚才站在办公室门口的那一幕。
毕业好多年了,她也知道这场婚姻终有面对事实的一天。
刚才从她站的地方朝里望去,看不见司予尘脸上的表情。
却正好能看见白羽彤言笑晏晏的模样。
喻岁安觉得自己一向洒脱,来去自由。
只有这一回,她好像失算了。
她的心脏没有自己想象得那样强大。
从最深处生长的荆棘,带着尖锐的刺成倍蔓延,牢牢缠绕住每一寸。
那种疼痛最开始细微得让人难以觉察,等到发现时,已经细细密密地扎了进来,无孔不入,无从抵挡。
车子最终停在龙榆府邸小区门口,没有开进去。
喻岁安拿出手机,翻了翻自己几张卡的余额。
然后联系了房产中介,重新发动车子,猛打方向盘掉头而去。
刚才她给司予尘留言发了微信。
今天是周五,不管司予尘有没有空看她的消息,也不管司予尘有什么看法,下周末之前她一定要搬出去。
喻岁安已经决定,要在自己彻底失控之前。
快刀斩乱麻。
第三十五章
和房子同时定下来的, 还有Hera酒吧的演出。
蒋英卓的朋友出手很大方。
听说是蒋英卓推荐的场子,对方直接包揽了Hera酒吧的黄金时间段。
提供的酒水套餐、音响、演出区域等也一一商定好后,很快就和喻岁安签订了演出的合同。
周一刚到Hera酒吧,喻岁安就紧急召开员工大会。
该策划的策划, 该准备的准备。
“这次是一个比较重要的音乐演出活动, 一部分人提前准备装饰和拍照。”
喻岁安有条不紊地安排。
“演出开始前, 所有细节我们都要检查好, 包括桌椅、灯光、甚至是纸巾等,确保万无一失, 也能随时满足顾客的需要。”
“放心吧老板,咱们现在都有经验了, 就算来的是个大咖也能hold住。”小张信誓旦旦地保证。
喻岁安知道他说这话是有底气的。
小张一直在她手下工作,几乎从未出过错。
“那行,前期的工作大概就是这些,也不必太过紧张, 尽可能避免失误就行。”她放下心来, “宣传推广的事情就交给我吧。”
喻岁安在自己的微博和公众号上发布了海报,又在自己的朋友圈也宣传了一波。
这次活动的反响,比上回Zeus乐队还要热烈。
还剩下一周的时间,正中间几个最好的座位, 就已经被提前订满了。
喻岁安翻动着微博划不到底的评论暗暗咋舌——
粉丝的力量果然不容小觑。
更让喻岁安没想到的是, 薛恒居然也会因为这场演出找到她。
她的朋友圈刚发出去没多久,薛恒就挑了个饭点在电话那头问她:“喻小姐,有个事想问问你,不知道会不会麻烦。”
薛恒做事一向来利落爽快, 这才会被司予尘重用。
头一回见他支支吾吾说不出话, 喻岁安心里也猜了个大概, 多半是替人办事来了。
“什么事,你说吧。”
喻岁安的东西已经收拾出了一部分,她拿了块薄毯,坐在露台的摇椅上吹风。
“听说,喻小姐的酒吧,最近有一场演出。”薛恒不好意思地笑笑,“羽彤她在国外的时候,就很喜欢这个乐队,想问问喻小姐能不能帮忙,让羽彤在后台和他们见上一面。”
没等喻岁安答话,薛恒又连忙补充:“当然,我会订位的,喻小姐有什么要求也可以尽管提。”
羽彤?
原来白羽彤和他们的关系这样好。
难怪薛恒一直礼貌地喊她喻小姐,没喊过她的名字,也没喊过一声司太太。
她喻岁安自始至终是个外人,从未被认可过。
“不是我不帮你,只是Hera酒吧现在也不比从前那会儿。”喻岁安将薄毯裹得紧了些,“好的位置已经被订完了,你现在就算预订也只能选到边上的,视角和气氛肯定没那么好。”
“好的,这没关系。”薛恒说。
“还有,顾客至上,我要是去协调,人家也不会愿意。”指尖轻扣摇椅扶手,喻岁安就像是面对千万个来电询问和顾客那样,从前的交情似乎不值一提。
“后台见面的事我也不能保证,毕竟人家也是我朋友介绍来的,本身和我不熟,这样你能接受吗?”
薛恒还是很礼貌:“我明白了,喻小姐放心,我们不会让你难做的。”
喻岁安:“没什么难做不难做的,你们来照顾我生意,我都欢迎。”
“那住喻小姐的酒吧生意兴隆,演出顺利。”薛恒说完,便等着喻岁安挂电话,“时间不早,我也不打扰了,喻小姐再见。”
喻岁安看着手机屏幕里短暂的通话记录,觉得有点好笑。
生疏的语气,点到为止的请求。
看起来,处处都是在照顾喻岁安的心情。
实际上,却全都是为了达成另一个人的心愿。
她现在拥有的一切,其实所有人一开始就都认定了不属于她。
喻岁安蜷起双腿,缩在躺椅上。
月色明亮,风也凉了,偌大的房间里依旧只有她一个人。
没有他身上熟悉的气息,也没有人再为她留下一盏灯。
她睡不着,也不想去睡。
就这么看着沉寂的夜空,恍然想起喻森莉出生时的场景。
全家奔走相告,喜极而泣。
她一个人站在角落里,没有人注意到她。
也没有人叫她一起去看看自己的“妹妹”。
后来再也没有人问她想吃什么,想要什么,缺少什么。
她明白过来,那时候拥有的一切,其实所有人一开始就都认定了不属于她。
和眼下多么相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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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岁安第二天再回到Hera酒吧的时候。
看到靠旁座位的某个预订信息,上面写着薛先生,那个手机号码她很熟悉,是薛恒的。
再看自己的手机,安安静静的,没有任何司予尘的回复。
她自嘲地笑笑,想起昨夜里薛恒说想让白羽彤去后台的话。
倒是没想到如今白羽彤回国,司予尘愿意为她做到这个份上,丝毫不考虑她这个协议妻子的心情,会不会觉得尴尬。
但喻岁安不打算太计较这件事。
平心看待这场婚姻,她觉得自己也没受多大委屈,起码在这之前,司予尘也算对她关照有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