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逢——西临
时间:2022-07-15 07:07:59

  高中毕业以后,在大学他就开始一点一点卸掉自己的伪装。直到遇见岑溪,他又开始学会伪装了。
  她就像是一只涉世未深的兔子掉进猎人早早布置好的陷阱里。可是如今,兔子要跑了,周倦却是蛰伏不住了。
  最初确实是抱着玩玩,逗弄的情绪。
  但是,这些天他才渐渐反应过来,或许猎人与猎物之间的角色早已对换。
  只是骄傲与自尊让他不会轻易地低头,将自己的软肋剖开给外人看。
  徐徐图之,他想,自己给她时间。
  岑溪总会乖乖地回到他的身边。
  其实更多的可能就是不愿意承认。
  他在等,他赌岑溪不会就这么轻易地离开她的身边,或者说轻易地放下。
  他输了,并且输得彻彻底底。
  和悦久久没得到答案,手指掐进掌心的肉里,划开一道伤口,渗出点点血丝,她又不死心地问了一句。
  “是因为她吗?”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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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是。”
  周倦沉默了一会, 身子靠在自助售卖机的玻璃门框上,颀长淡青色的指骨搭在铁铸的推拉门上,指骨圈着门把, 承认了。
  电话里, 和悦掐在掌缝中的手指缓缓松开, 面上的表情变化丰富。
  她竭力平静自己的情绪,表现得无所谓, 语气轻松道, “那我。”
  她停顿了一下, “祝你得偿所愿。”
  “和悦。”
  周倦圈着门把的手指松开,眼睛看着远处路灯下絮絮飘着的雪花,提醒道, “别让自己困在原地。”
  “人总是要向前看的。”
  电话那端。
  李悠悠看着和悦手指一瞬间攥紧了手机,精致得无懈可击的面具瞬间坍塌,很有眼力见地退了出去。
  退到一半,她想了想,还是提醒道, “姐,明天下午有个开机仪式需要您去参加。”
  “滚!”
  李悠悠敛了敛眸子,她虽然只是一个小助理, 但她也是有尊严的。和悦的这句话让她心里有些不舒服,但没办法,还得好好工作。
  依照和悦的脾性,她知道事情远没有这么简单,为了避免不必要的麻烦, 在跨出大门的那一刻还是帮她把门带上了。
  门即将合上的那一瞬间, 里面传来东西被扫落在地, 发出的劈里啪啦的声响,玻璃应声而碎。
  李悠悠摇了摇头,转而离开。
  电话还在持续通话中。
  “我知道了。”
  玻璃裂开,碎渣划破指腹,血丝渗了出来,和悦手指抵着棕色的桌面擦了擦,细细密密的疼痛从不知名的地方向四肢百骸蔓延。
  她不甘心,却又无能为力。
  “我会发声明澄清这件事。”
  第二日,和悦上线微博账号发一条说说。
  【和悦:声明。】
  并配上一张截图,截图里是她用备忘录写下的澄清。
  消息发出去,有铁粉留言安慰她,有铁粉转路人,有路人成为黑子。
  说她可怜,说她爱炒作的都有。
  也有人戳破她回国的事实。
  【阔乐不加冰:这姐炒作有一手,回国才多久,铺天盖地的营销通告。天天挤在热搜前排,动不动就“爆”,看着就让人厌烦,一看就是过气演员的垂死挣扎。(滑稽笑jpg.)】
  【炒作糊街:不知道这位“影后”接下来还会有哪些骚操作,期待ing(吃瓜jpg.)】
  【噜啦啦啦啦啦:图片我已经保存了。(嘻嘻jpg.)】
  ……
  和悦发完消息之后,便再也没上线过。
  周倦自那天后,试着给岑溪拨了几通电话,毫无意外被拉黑了。
  后来他换了一张电话卡试着打过去,刚开口就被挂断,岑溪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他了。
  他开始明白两人之间感情渐渐有了隔阂,将他们越推越远。
  岑溪,好像。
  真的,不爱他了。
  *
  大西北,晚间温差大。
  岑溪留张颂独自在外,自顾自地回到自己的帐篷里。
  沙漠风大,这一天下来,鞋里积了不少黄沙,难受得很。
  她弯身支了一个小灯盏,将鞋子里的沙倒在外面。倒了点水洗手,而后用湿纸巾擦干手指。
  脑袋搁在背包上,脊背放松的半躺在垫子上。将手机从口袋里掏出来,手指不停地划拉着屏幕,微信这几天莫名多了许多好友申请。
  这是个新号,才换没多久。岑溪觉得微信是比较私密的,只和亲近的人交流联系,所以一般不添加陌生人。
  她看着这个陌生的头像,实在不知道是谁。但是,她又不能确定这是不是自己认识的人。
  于是,她尝试着在好友申请回复上问了几句话,结果都得不到回应。
  她看得实在是觉得无聊,越发觉得像是某些人的恶作剧。于是截屏打码晒到了最近新开的微博里。
  【岑溪:???谁这么无聊啊???】
  这个账号才创建没多久,主要是用来分享日常拍摄照片和科普自然知识。吸了一点小粉,但更多时候都躺在他们的关注列表里了。
  她怀疑那些粉丝大概都是僵尸粉,聊等于无。
  于是,她无所顾忌地发了上来。
  发了没多久,居然有一个人评论留言了。
  【糖果甜不甜:小姐姐,人家是不是暗恋你啊。】
  【糖果甜不甜:我看小说里面就有好多这样的情节(坏笑jpg.)】
  岑溪看到消息弹出来的时候微微一顿,下意识觉得这个妹妹年龄应该挺小的,爱幻想。
  【岑溪:我一点都不喜欢这样的行为,这样的行为会给人造成困扰,甚至是骚扰。】
  哎,她在心口微微叹了一口气,觉得自己的语气可能不太好,又补充了一句。
  【岑溪:小妹妹,不要太沉迷于小说世界。小说终究只是小说,和现实是两个世界(啾咪jpg.)】
  两人居然就这么一来二去在她的评论区一楼盖起了高楼,等她再次放下手机的时候,天色更暗了。
  岑溪缓缓躺了下来,却没有关掉小灯盏。
  说实话,最近她睡得都不太安稳。总在半夜醒来,反反复复怎么睡都睡不好。
  在大西北的这几天,她都睡得不怎么好。大多时候都是浅眠,一点风吹草动便能惊醒过来。
  此刻躺下没多久,帐篷外就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她恰好惊醒,一道人影从帐篷上掠过。那道身影她感觉自己浑身都冒着一层冷汗。
  后半夜,脑海里总是想着那个身影,怎么都睡不着。
  第二天,原定计划返回汉市。
  在收拾东西时,祝文文突然惊呼道,“岑姐,我们的东西不见了!”
  岑溪心下一凛,想起昨晚的那道人影,“丢了什么东西?”
  祝文文摇摇头,“就是一些不太值钱的生活物品,贵重的东西一样都没丢。”
  岑溪心里松了一口气,贵重的东西就是摄影机,镜头之类的。只要这些没丢,一切好说。
  “没事。”岑溪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抚道,“摄影机这些还在就好。”
  “东西收拾好后我们就回汉市了,在这之前你们看看要不要在这附近逛逛,买一点特产带回去?”
  “不用了,我没什么想买的。”祝文文摇摇头,“你们呢?”
  张颂一直沉默着,见岑溪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耸了耸肩膀,“我都可以。”
  “不过,比起逛街我更想早点回到工作室继续工作。”他的唇角挂着笑,调侃道,“毕竟它现在应该已经装修好了,可以正式入职了。”
  听此,祝文文的语气也变得兴奋起来,“我还挺期待的!”
  张颂说的工作室是岑溪办的个人工作室,这个工作室于年末的时候创办的,当时提出这个想法的时候。
  岑溪其实有点担心她哥和爸妈都不会同意的,没想到他们都非常赞同,支持她。
  而工作室开办至今一个月的时间都不到,目前只招揽了两个人,祝文文和张颂。
  此次外出来到大西北,一方面是来收集西北自然风光素材,另一方面就是带祝文文这个没有经验的新人涨涨见识。
  毕竟摄影这个行业并不像外人看的那么简单,需要付出足够多的努力与汗水。
  “行。”
  岑溪应了一声。
  *
  汉市今年的冬天似乎格外长,雪一直下个不停。
  岑溪从大西北回来时,目光所至仍是纷纷扬扬的雪花,皑皑一片。行人撑伞,来去匆匆。
  自从踏上返程的旅行,先乘坐了半天的大巴车,又搭乘绿皮火车,最终碾转到飞机场。一趟下来,大家多少都疲惫极了,萎靡不振。
  脑袋感觉嗡嗡的,一路上都没怎么说话交流。
  出了站台,岑溪背着鼓鼓囊囊的背包,手里推着行李箱,天色已晚,她对身旁冻得打哆嗦的祝文文说,“你们两个回去好好休息一下,过两天再来工作室。”
  “岑姐,我可以的!”这句话说完,祝文文感觉到自己的鼻头痒痒的,连忙捂着嘴打了个喷嚏。
  之后难为情地看向岑溪,再不提自己可以了。
  岑溪注意到她瞥过来的目光,“要注意身体,回家喝点热水暖暖。”
  视线下移落在祝文文冻得通红的指骨时,微微愣了一下,“你的手怎么冻成这样了?”
  祝文文不太自然地缩回手指,掩进棉服的袖口里,“我一到冬天就会这样。”
  在西北的时候还没有注意到,没想过一回来居然情况就会变得这么严重。
  “我背包里有冻伤药,我拿给你吧。”
  岑溪每年冬天手指也会变得干燥起皮,有时候还会裂开。以前有人给她涂抹,不用自己上手。如今每到冬天,她就会自己备一支。
  以备不时之需。
  她取下背包,从背包夹层里拿出一支冻伤膏,给她递了过去,“拿着吧。”
  因为持续用了一段时间,药管都有些瘪了。
  祝文文伸手接过,放进自己的口袋里,眼睛看向岑溪,“谢谢。”
  岑溪看着她,话却是对着祝文文和张颂两个人说的,“时候不早了,都早点回家休息。”
  “这次给你们放了一个短暂的假期,是为了让你们调整一下状态以便接下来能够更好地进入工作状态。”岑溪往前走了几步,转过头,“你们两个不要东想西想的,好好休息。”
  岑溪对他们俩挥了挥手,而后站在马路边上招了一辆计程车,车辆缓缓停在她的面前。
  她打开车门,而后脚步一顿,转头冲他们说,“我先回去了,你们也早点回家。”
  “去吧。”
  张颂朝她摆了摆手,对停在原地的祝文文说了声,“还不快回去休息。”
  “药记得抹,别忘了。”张颂靠近祝文文,趁她不注意,手指捏了捏她的面颊。
  不等祝文文反应过来,张颂便拖着行李箱快步从路口的另一端离开。
  祝文文感觉到脸上异样的触感,像是点了一把火,浑身都烫了起来。还没等她反应过来,张颂已经消失在路的转角。
  *
  回到家后,整个屋子黑漆漆的。
  在岑溪回来之前,张雅曾给她拨了一通电话。说她过两天要回老家一趟,有个亲戚要结婚了,他们作为长辈就先回去了,顺便拜个晚年。
  她要是赶得回来,想去就去,不想去也没什么。
  最后叮嘱岑溪自己照顾好自己。
  岑溪走到玄关口,手指在墙壁上摸索着打开灯。白炽灯“啪”的一声响起,整个屋子变得亮堂起来。
  她将行李箱搁置在沙发旁,回来太累了,不想做饭了,就随便泡了碗面。
  岑溪又窝在书房里,将拍摄的那些底片拿出来修一修,调一调。
  她将一些觉得还可以的发在微博创建的那个账号里,另一些觉得特别好的留存下来,准备投稿国家刊栏。
  她正在预览已经修好的图片。
  幻灯片自动滚动播放,最终停止在那颗拉着白色尾巴的流星。
  她取下鼻梁上架着的眼镜,从抽屉里翻出一瓶眼药水。仰着头,往眼睛里滴了一滴,眨了眨眼睛揉了揉眼角,缓解疲劳酸涩。
  眼药水被她随手搁置在书桌的一角,目光落在屏幕上的那颗流星上。
  这张照片是迄今为止她最满意的一张,都不需要进行后期处理。
  但是她看着却觉得情绪有些复杂,大概是祝文文许愿时的神情触动了她。
  流星因人赋予意义而变得更加美丽。
  东西整理完毕,岑溪想将电脑合上,手指搭在电脑顶盖时,顿了一下又收回。
  想起自己上次有个专栏采访还没有整理好,这是她从杂志社离职前主编交给她的。虽然没有规定期限,离职后这份东西她一时忙忘记了。
  现在想来,大概也没什么用处了。
  但是她还是想试试,算是对这份工作的一个正式告别。
  岑溪走到客厅烧了壶水,滚烫的水盛在杯子里,握在掌心之中,驱散了不少寒意和疲惫。
  浅白色的灯光照应下,窗外的雪花看起来又大又急,从未关紧的阳台上飘了进来。
  真的,好像她在淮市的那些日子。
  再回来时,电脑已经黑屏了。旁边点着的小夜灯晕开一圈圈弧光,落在屏幕上泛着柔色的光泽。
  她拉开椅子重新坐了下去,杯子里的水热气蒸腾,将漆黑的屏幕沁了一层水雾,岑溪将刚刚放在一旁的眼镜取了过来,戴在鼻梁上,开始准备工作。
  手指敲了敲鼠标,屏幕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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