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自己送回家,跑下去买那些醒酒药,醒酒茶,治头疼的药……
灯光下,他的额头似乎还覆着一层薄汗。
究竟是有多急呢?
她想。
呼吸微乱。
她听见自己说,“周倦,我有话要跟你说。”
那一刻,她情感的天枰已经彻底倾斜。
闭着眼睛趴在他的肩膀上时,明明脑袋已经昏昏沉沉。
很累,想睡觉了。
可是还是忍不住在想。
她今年已经二十多岁了,即便有时候的行为虽然看起来和十几岁时一样幼稚。
可是,却再也没法以从前的思维去看待问题了。
夜深人静之时,她忍不住去想,去考虑许多从前连规划都没规划好的事情。
之前去大西北采风找素材时,张雅时不时就打电话,让自己催促岑风该考虑成家立业的事情了。
毕竟,事业已经渐渐发展进入正轨。之后,就该考虑成家的事。
她偶尔也会在自己的耳朵跟前说,谁谁谁家的姑娘结婚了,谁谁谁家又抱了大胖孙了。
虽然自己有时候总喜欢跟她打马虎,话是耳朵左边进,右边出。
但是,话从心头过,不会不想。
今年已经是自己大学毕业的第三个年头,高中毕业的第七个年头,喜欢周倦的第九个年头。
可,人的一生又是由多少个九年构成的呢?
这个问题,谁也给不出答案。
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周倦。
迷迷糊糊中,她如此想到。
第41章
手机滴滴叫了两声, 界面弹出电量低于20%的显示时。
岑溪才晃过神。
她将手机重新放回桌面,手指将压在一旁的充电线拿了过来,给手机充上电, 便扔在一旁没管了。
洗完澡将衣服换洗完之后, 手机的电已经充满了。
她拿着手机躺倒在床上, 侧着身体脊背弓着贴向床沿,看看周倦有没有给自己发消息。
结果, 一圈看下来什么都没有。
她开始有点怀疑周倦究竟有没有听见自己那天说的话, 可是话已经说过一遍了, 断不可能再去说第二遍,所以她选择保持沉默了 。
滴滴两声,手机弹出最新消息。
【哥:怎么了, 昨天晚上应酬酒喝得有点多,刚才看见。】
看见‘酒’这个字,她下意识地回想起自己昨晚干过的事情,立刻给他回了一句,【没事没事, 就是以后酒少喝一点。】
【哥:行。】
【哥:过几天回家一起吃顿饭,妈又在催我了,你替我挡挡。】
隔着这一串文字, 她都能想象到岑风此刻颇为头疼的样子,叹了一口气,给他发了条语音过去,“行行行,等你妹妹我去解救你。”
话说完, 摁住屏幕的手指一松, 消息就发送过去。
她从床上爬起来, 准备煮点东西。
结果,冰箱里空空如也。
想着等会去工作室将文稿拿给张颂的时候,在附近的小吃摊随便逛逛,买一点吃的。
想到这,她立刻将刚换上没多久的睡衣又给换下了,转而从衣柜里翻找出一件森系亚麻连衣裙。
为了搭配这个色调,特意编了两根麻花辫绑在肩侧。她的头发不算长,年前的时候特意剪短了一点。
但是平常多数时候都是随意地扎个马尾,就没再多管了。
“喂,张颂。”岑溪将之前放在电脑桌上压着的那张文稿给塞进包里,给张颂打了一通电话,“你的那张文稿我来办公室的时候直接给你带过去,你看看你还有什么东西忘记或者和文稿一起夹在哪里没找到的,我看看在不在我这。“
电话那端回了句“没。”,似乎想起来她今天本是不打算来工作室的,“我不是很急,要不明天你上班的时候再顺带。”
这话说出去的时候,他也不是很好意思。
“没事,我正好要去工作室取个东西。”
岑溪走到客厅的玄关处,弯身换鞋的时候顿了一下,继而继续道,“要是没别的东西遗落了,我就挂了。”
“好。”
电话挂断,岑溪将手机塞进口袋里。
手指撑在门框上,目光却是落在压在毯子上的那双帆布鞋。
摆放得不是很整齐,有些歪歪扭扭。
她似乎是想起来周倦昨晚背着她,手指拎着她鞋子鞋口的模样。
她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很快,她俯身将那双鞋子拎起来,将她放在鞋架的最里层,换了一双粉色深帮的帆布鞋。
*
出门时外头太阳有点晒。
岑溪站在公交站台旁,空气中的味道不算好闻。汽车的尾气掀起的热浪扑在她的脸孔上,像是蒙了一层热灰。
她将伞撑在眼前,遮挡住大半的视线。
自己则是偏过头背着涌来的热风,眼睛视线却是落在对面购物商场的门口。
太热了,街上没什么人。
商场楼下一小块位置被蓝色的公示牌给围挡起来,往上时工人吊着威亚在悬空的铁架上作业。
往上,是和悦代言商品的巨幅广告海报,足足占据了整个商场的中心位置。
可是现在,它正在一点点的被拆除掉。
最后弃之。
她说不清内心究竟是怎样的感受。
回国之后,和悦的广告代言越来越多。虽然周倦明确地拒绝过,但是也没彻底将她逼死。
那次发完澄清通告之后,她就开始疯狂的轧戏轧综艺,虽然一直被诟病,可也算赚得盆满钵满。
事业开始蒸蒸日上,网友虽然会吐槽,可该追的剧还是不少。
可就在前阵子,被爆出包/养,男方还是一个大她几十岁的贪官。
有图有真相,一时之间她就是人人唾骂的过街老鼠,之前合作的品牌方纷纷要求解约,并赔偿违约金。
当时赚得有多风光,后来就有多落魄。
岑溪别开眼,不知道周倦知不知道和悦如今落得这般下场了呢?
*
“岑溪,你不是今天不来的吗”
祝文文知道岑溪昨晚是去参加聚会了,提前给她和张颂打过招呼了,故而在见到她来之后,忍不住出声道。
“是不是同学聚会,都很无聊啊?”
相处久了,岑溪不仅知道祝文文是个话痨,还特别喜欢八卦。
她将手里捏着的那柄黑色太阳伞放在办公桌上,对上祝文文期待的眼神,“还不错。”
“那就是好咯,过几天我们系里也要组织聚餐。”祝文文撇了撇嘴,泄气得重新坐回位置,手指搭在办公椅的扶手,将椅子往前挪了挪,“可惜那群人里认识的没几个。”
“去了也是无聊。”
“不过你今天这一身,真的非常适合你。”
祝文文话锋一转,忍不住赞叹。
“是吗?”岑溪低下头看了一眼,笑着说,“你的赞赏我收到了,谢谢。”
张颂手指正劈里啪啦地敲着键盘,如果不是他一向如此,岑溪真觉得他是在砸键盘。
闻言,他的手指一顿,目光缓缓落在岑溪的身上,附和着祝文文,“确实。”
“你们两个的心意我收到了。”
岑溪笑了笑,眼睛弯得像是一道月牙。
低着头,从包里将那张文稿翻找出来,半开玩笑地递过去,“下次别粗心大意了,不然重要东西搞丢了,我可是要炒你鱿鱼的。”
张颂接过,难得觉得有些难为情,手肘搁在脑袋后面挠了挠头,“绝对没有下次了。”
“我今天没什么事做,等下就不待在这了。”似乎是想起来了最近接的几个稿子,而后对祝文文说,“有问题随时电话联系。”
“好。”
祝文文点点头。
窗外金灿灿的日光透过落地窗,光线拖拽在纸张之中,分割出黑白分明的界限。
她想了想说道,“控制窗帘的遥控器就在里间的抽屉里。”
岑溪将U盘从抽屉里拿走之后,就拎着伞往回走。
昨晚,早上,中午乃至于下午,她就没怎么吃过东西。
此时往回走的那条道上,支起一个个棚子,桌椅板凳渐渐摆放齐全。
岑溪走着走着,最终还是来到了上次和周倦一起吃面的那家馆子。
老板娘从店里面走出来,手里拎着一桶垃圾,走到樟树下的垃圾箱里倒掉。
“想吃些什么?”
老板娘倒完垃圾,随手将桶放在外面拼的桌椅旁,而后清理上一桌客人吃剩下的东西。
“牛肉面,不放香菜。”
岑溪找了个树荫下的板凳坐了下来,虽然椅子才搬出来没多久,倒是隐隐发热,可见日头毒辣。
“好,稍等一下。”
她将里面剩余的汤汁倒进垃圾桶里,抬起眼睛看向岑溪,才发现有点眼熟,印象中也有一个姑娘不爱吃香菜,男朋友都给她挑了出来。
后来,她还和旁边店铺的老王一起闲聊的时候还聊到了这件事情。
脸慢慢和眼前之人重合,她才想起来,笑着说,“小姑娘,原来是你啊。”
岑溪突然不知道该怎么接话头了,只能干巴巴应了一句“嗯。”
“你到里面来坐着吧,我给你把风扇打开。”
风扇是老式的吊扇,扇叶上积着一层灰。刚开始转动的时候:嗡-嗡嗡-嗡。
一卡,一卡。
岑溪抬头望了一眼,真的害怕风扇随时都会掉下来。
老板娘从厨房里拿了一张干净的抹布,打湿沾水拧干,给岑溪把刚刚风扇摇下的灰尘擦掉。
她似乎也有点不好意思,“空调前两天坏掉了,维修师傅还没有来。”
“要不,我给你风扇搬过来。”
她指的是厨房里的落地扇。
岑溪连忙摆手,“不用不用,阿姨你借我一把蒲扇就可以了。”
老板娘很快就从杂物柜里翻出了一把扇子,扇子上面还印着小广告,扇柄上红色的胶已经磨得发白,也不知道究竟用了多久。
岑溪抬头看了一眼斑驳墙壁上挂着的那块老式时钟。
已经五点,她吃了足足快一小时。
吃得浑身冒汗。
*
随着时间的流逝,太阳一点一点沉入山头。
可是气温,却是丝毫未变。
岑溪吃完饭之后赶去超市买了一点蔬菜,毕竟冰箱里实在太空了。
等她从超市回来,立刻去浴室重新洗了一个澡。
那碗面条实在是太烫了,吃得她浑身冒汗。
所以,她为什么要大热天想不开地要去吃面啊。
岑溪默默在心中吐槽自己。
为了图凉快,她只穿了一件吊带睡衣。
锁骨那块的肌肤完全暴露在空气之中,隔了一整个下午锁骨上的红痕消下去不少。
只是凑近点看,还是能看见。
看了一眼她还是重新去换了一件长裙。
晚上她准备在家跟着网络上的教程,尝试着做可乐鸡翅。
做到一半的时候,结果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买可乐。
赶紧关火,抓起扔在茶几上的房门钥匙,就这么趿拉着那双兔子拖鞋出门了。
这拖鞋还是当时刚搬来时随便买的,两个多月了还一直穿着在。
从楼道里出来。
天空。
很难得,夕阳褪去,一团团絮状的云层被染上浅粉的色彩。
飞机穿过,扯出一条长长的轨迹。随着它的继续向前,那些规则不规则的云团全部被揪扯在一起。
云层游移,在接近地平线的界限处逐渐消散。
天空如火烧般。
通透,又明亮。
岑溪匆匆从楼道里出来,急急忙忙赶往对面的小超市里买一罐可乐。
生怕晚一步,那一锅可乐鸡翅就全部作废。
下一秒,就看见周倦颀长的身子半倚在车头。他微微低着头,从她这个角度可以看见他的头发。
他身上穿着的是一件单薄的白衬衫,衬衫的下摆被他随意地扎进裤腰里。
冷白的指节间,是一明一灭的火光。
微微愣住。
可是她还没想好该怎么开口。
目光触及他脚底那一地的烟蒂时,眉头不由自主地拧起来。
又抽烟。
果然,她说的话根本就没有听进去。
周倦似乎是有所感应,低着的头缓缓抬起,眉眼间的神情逐渐在她的眼前清晰起来。
闷热的晚风扑在她的脸颊上,岑溪的手指无意识蜷紧。
而后她像是意识到自己的行为过于反常,手指缓缓松开。
低着头,目光落在拖鞋上别着的那只兔头上。
时光好像重叠起来,她一时之间竟然分不清现在究竟是15年的春天,还是19年末的那个冬天。
但是她知道,一切好像就可以得到答案了。
“岑溪。”
他几乎是哑着嗓子喊了她一声。
作者有话说:
想了一个晚上,最终还是决定替换掉原有章节。
xsr其实是个沉重的话题,本来我想写女主勇敢反抗,将畜生送进监狱,判处无期徒刑的。
可是在我敲下下一章情节的时候,几乎是一边流泪一边敲字。
即便女主最后勇敢起来了,可是有些阴影一旦留下,哪怕穷其一生可能都无法排解。
作为写者,这并不是我的本意。
小说总是悬浮于现实之上,我也不想因为如此而让看文的大家难受。
删删改改,最终还是决定换掉。
故事到这,差不多快要接近尾声了。
作为一名新人,我充分意识到自己能力上的不足,但是还是尽可能地把我脑袋里构想的画面,故事以文字的形式展示给正在读文的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