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倒是传承李奶奶的节俭,居然这么多年了还没扔掉。
“把粥喝了,等下还要吃药。”李长信又重复了一遍。
“我要回家。”
“在你身体完全康复之前,我是不会让你回家的。”
叶繁枝愕然不解地抬眼望着他,似在问他“为什么”。
他目光深深地盯着她的眼,一字一顿地说:“叶繁枝,从今天开始,我不会再克制我自己了。”
克制什么?!叶繁枝全然不明白他在说什么。就像她不明白为什么李长信已经要跟徐碧婷结婚了,还要这么对她。印象中的李长信是最理智也是最绝情的,他从不会多花一分钟在他不爱的人身上,比如当年的她。
李长信强势把她拉回餐桌,端起粥碗,用勺子盛粥,递到她嘴边喂给她吃:“张嘴。”
叶繁枝不动。
李长信将粥送进了自己口中。下一秒,他便凑了过来,用嘴抵住了她的嘴。叶繁枝猝不及防,整个人愣住了。
李长信用嘴把粥一点点喂给了她。叶繁枝抬手推他。她生病无力,落在李长信身上便如小猫抓痒似的。
李长信最后放开了她,很认真地问她:“你自己喝粥还是我喂你?你决定。”只见话音未落,涨红了一张脸的叶繁枝便飞速地拿起了勺子,仿佛有人要跟她争食一般,一勺紧接着一勺地往嘴里塞。
“你好好休息,恢复得越快,便能越快回家。”
叶繁枝以为自己会睡不着的。但在充满着李长信味道的卧室里,她环抱着一个床头的靠枕,很快便沉沉睡着。连李长信进来、坐在床边一直陪着她,她都不知道。
她的睡颜,一如当年纯净美好。
只是当年的她睡觉的时候是不会在怀里抱着东西的,而且还抱得这么紧。
可见,如今的她极度缺乏安全感。
李长信抚摸着她的脸,低声说:“繁枝,对不起。当年我得到消息就应该不顾一切回来的。”
当年的李长信到了美国后便更换了所有的联系方式。后来在街头偶遇一个朋友,才得知叶半农出事的消息。那时,他刚刚融入新工作。他是想过回来的,可是他以什么身份回来呢?是她主动要求结束的,那就表示她已经不需要他了。
结婚两年,日夜相对。她性子单纯倔强,外柔内刚。就算他根本不想主动了解,但七百多天的接触下来,也不可能不知道。她若是决定不需要了的话,那是真的不需要了。
那个时候的他,也对她种种幽微古怪的感觉还没有清晰明确的认知。
所以,他犹豫了。
加上想到违反工作合同的大额违约金,以及从周毅生那里得知的父亲去世真相,李长信最终还是留在了美国。
“繁枝,我要一切从头再来。”
李长信不知自己凝望了多久,用手机拍了数张照片,而后发到朋友圈,但设定为私密可见:“我的繁枝,我的老婆。”
李长信设定为自己可见的微信朋友圈,上面有很奇怪的发言,最久远的一条是“克制自己第1天”,最近一条是“克制自己第236天”。
“叶繁枝,我再也不会克制着自己,再也不会克制自己不去接近你,去爱你。我要和你在一起。”李长信的手慢慢地摩挲着叶繁枝的眉眼,在她耳边低如蚊蝇般地呢喃。
手机“叮”的一声,收到了一条短信:“李院,我是江一心。请问繁枝是不是跟你在一起?”
“是。”
“请你一定要好好照顾她。”
李长信回道:“我会的。”
“这几年,她过得很辛苦,很不容易。”
“我知道。谢谢你,江护士。”江一心曾经在叶氏医院工作过。在信安整形美容医院第一次见到江一心的时候,李长信便一眼认出了她。后来,见她与叶繁枝走得近,李长信更是调出了员工档案,再次确认过。
那头顿了好半晌才回复过来:“原来李院还记得我。”
“不错。我还记得我当年在叶半农的书房门口见过你。”
当年,李长信在叶家留宿的次数寥寥可数。那一晚是叶繁木生日,他陪叶半农喝了白酒,因为不胜酒力,喝醉了,便留了下来。后半夜的时候,他口渴醒来,便到二楼的起居室倒水,结果看到了江一心偷偷摸摸地从叶半农的书房出来,又慌慌张张地进了叶繁木的房间。
在医院,医生与护士很多都是成双成对的,李长信司空见惯,也不以为意,装作未见。
叶繁木会在生日当晚私下带她回叶家,看来两人之间的感情必定是进展到了一定阶段。一直以来,李长信素不关心叶家的任何事情,对叶繁木这个大哥更是避而远之,所以也没有想太多。后来叶半农因账本爆出贪腐一事,他才意识到了江一心可能有问题。能进入叶家的人本就不多,能进叶半农书房的人更是少之又少。
那边再没有任何信息传来。但李长信不依不饶地发问:“所以……当年的账本是你给周毅生的?”
江一心如断了线的风筝,再没有发来任何消息。